篝火延烧殆尽,最后直直冒出一抹青烟,消散在清晨的辉光之中。
在营地的十余步外,负责守夜的小黄毛和鲶鱼都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将还处于沉睡的佣兵兄弟们叫起来。
小黄毛身着前天青色麻衣,不敌清晨的微凉,抱着两条胳膊走得很快。鲶鱼身材比他强上几分,但也有点耐不住秋日清晨的寒气,把手搓热了,然后揉了揉僵硬的脸。
“这个家伙醒了!”走在前面的小黄毛说道,“鲶鱼,他正用那只独眼瞪着你呢。”
鲶鱼闻言,走上前来。他身着黑色皮衣,黑色马裤,黑色马靴。“已经看见你醒了!”鲶鱼踹了一脚在地上装晕的独眼龙。
事实上,昨天同这伙不入流马贼的战斗中,战斗只是开启了两分钟就停止了。有的佣兵甚至还没来得及拔出鞘中的长剑,就看见十余名马贼已经躺在了地上。其他马贼眼前情况不好,皆是鸟兽作散。
其中唯一值得他们忠实的一个人也只有这个独眼龙了,这个家伙对上了笑脸加鲁,竟是过了二十多招,坚持了几近五分钟的时间。
属于笑脸加鲁的都知道,那个脸上经常挂着诡异笑容的男人,有着实打实的二级武士的实力!甚至,和加鲁走得近的佣兵已经知道了他已经有了考取三级武士的资格!
简而言之,能在笑脸加鲁手中过二十余招而不落败的独眼龙,至少也有着三级武士的实力。
所以当讨厌鬼一闷棍将独眼龙敲晕之后,直接是给他五花大绑,捆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已经有了五级实力的弗兰克被这样捆住,也只能老老实实在那里躺上一夜。
此时此刻,眼见被小黄毛和鲶鱼戳穿,独眼龙心如死灰地叹出了一口气。早在一个小时之前,他就醒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想明白了昨天做出来的愚蠢举动,后悔的同时,也在做着挣扎。可他身上的麻绳是经验老道的草鱼亲自检查过的,哪里轻易就能让他挣脱。
“不说话?不说话就砍了吧!一个马贼头领的脑袋应该很值钱。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能在附近城市赏金榜单上看到他呢!”鲶鱼撇了撇嘴说道。
“我看这样可以!”小黄毛将其他人从睡梦中喊醒,很快,众人都围到了独眼龙的身周。
“各位佣兵大爷,别杀我!我们来做一个交易!”终于,独眼龙说出了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交易?”讨厌鬼眼睛还显得有些迷离,明显没有睡醒的样子,看着独眼龙传的穷酸模样,语气里是兴趣缺缺,“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穿得这样破烂,不远之外的和平小镇中的流浪武士看起来都比你有钱。”昨天,讨厌鬼敲晕独眼龙之后,已经对他完成了搜身,除了一个已经硬的可以崩断牙齿的馒头,他还找到了独眼龙身上仅有的两枚铜币。
两枚铜币,也只够吃一顿早饭……
“我有一个秘密!佣兵大爷!我的秘密很值钱!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们!只求大爷们能饶我一命!”独眼龙长着一张凶狠的脸,这时候满脸都是恳求的表情,看起来很是不和谐。
走南闯北的佣兵汉子们欣赏真男人,崇拜那种钢刀砍在身上而不皱眉头的真男人,就像是他们曾经的团长——弗兰克。而对于眼前这个没有任何骨气的家伙,他们实在是不感冒。
“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草鱼走过来,蹲在他面前说道,“我是他们的团长,但是你也看见了,这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家伙,如果你让他们心情不好了,有人要杀了你我也拦不住。毕竟你昨天晚上深深冒犯了我们。”
“我说。”最后,独眼龙还是妥协了。
这时候,弗兰克和赖德从秋晨的薄雾中走了出来,他们的手里各抓着两只惊慌挣扎的野鸡。
“弗兰克老大,”讨厌鬼抱怨说道,“你早上去打野味不叫上我哦,完了,我在你心里不重要了。”
本来,大家刚从早晨中湿气中醒来,都是感觉到了清晨的凉意。这时候听到了讨厌鬼的肉麻抱怨,不禁都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野鸡很快被做成了烧鸡,这时候有几名围在独眼龙身边的佣兵们闻着味道走了过来。弗兰克把手里的烧鸡交给他们,示意赖德跟在自己身后。
弗兰克来到了草鱼的身旁,“他刚刚说了什么?”弗兰克问。
“关于什么神圣之湖,”草鱼回答,“他说周围出现了一个叫做神圣之湖的地方,那湖水有着神奇的功效,可以堪比圣水。他说这算是他的秘密,让我们放了他。”
“你相信了?”弗兰克摸了一下鼻子。
“我?没有,按照他说的位置,这个所谓的神圣之湖,就在不远处。”草鱼想了想,说道:“我们在大陆上来来往往的,这个地方已经不仅来过一次了,如果有什么‘神圣之湖’,我们已经可以发现的。”
浑身都是麻绳,躺在地上的独眼龙辩解说道:“神圣之湖是最近两个星期才出现的,有人说在两个星期之前,在一片森林的附近产生了剧烈的爆炸!后来那片森林消失了,变成了一汪湖水。然后就有人称那是神圣之湖,因为他们说喝了湖水之后,身上所有的伤病都恢复了!更有人说那是光明之神的神迹,是光明之神降下了七彩神光,最后,七彩神光化成了神圣之湖。”最后,独眼龙想了一下,若有其事地补充说道:“我来到这附近也是为了寻找神圣之湖的,我要取一点湖水,救我老母亲的病!”
听到这里,弗兰克和草鱼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惊疑之色。
时间对得上,就在两个星期之前,他们确实看到了一道巨大的彩虹从大陆上架起,传出去好远,直直传进了他们的视野之中。想必方圆数百里之内的人都看见了那仿佛神迹一样的彩虹。
那时候,深处重伤的弗兰克亲眼见到了那场天地异象,不过也没有心思多想什么。这时候想起来,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他在看到彩虹之前,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冲击波袭来,就像是爆炸之后的余波!
原来,那是一场大爆炸!
大爆炸地方变成了一汪湖水?弗兰克想到了两天之前所的下的大暴雨,暗暗思忖着。可能是暴雨填满了因爆炸产生的大坑,形成了一汪湖水。
“他说的有一部分是真的!”弗兰克沉吟了一下,说道,“看来我们必须要找到这个所谓的‘神圣之湖’了。”
神圣之湖出现的时间节点很重要。弗兰克在心里想着,彩虹出现的那天,就是主人消失的时间节点,所以,“彩虹”会不会和主人有关系呢?
弗兰克也只能想到这里,事实上,按照他的思路顺延下去,已经快要接近事实了……
绑在独眼龙双腿上的麻绳被解开了,他们一行人开始向着南方走去。
目标暂定神圣之湖,他们也不知道独眼龙给出的位置是否准确。
去往神圣之湖,也算是弗兰克的独断,冥冥中,他总感觉这个神圣之湖和他的主人有着某种联系。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还收获了一个俘虏——鼻涕虫。
当然,这个喜欢哭鼻子的家伙并不是叫“鼻涕虫”这个名字,他是一个约德尔曼人。准确来说,他是一个约德尔曼男孩。那头乱发看起来着少有三个月没修剪过了,长发下面的稚嫩面孔让所有佣兵都心软了。
后来细问,才了解到这个家伙只有十二岁!
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竟然跑来当马贼了!震惊无语的同时,佣兵们拿出几枚银币交予了他,打发他离开这里。
谁知道他们眼里的鼻涕虫却直接是黏住了他们,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也不走,只在那里哭着鼻子说:“我没有家,我害怕。”
不得已,草鱼临时决定让鼻涕虫先跟在他们的身边。等找到城市或者村镇的地方,再给他甩走。
此时此刻,独眼龙的心理极其不平衡。因为同为俘虏,鼻涕虫身上没有麻绳,而他却被五花大绑。看着身边的鼻涕虫,这位曾经的老大低声说道:“小比利,你看到那匹马没有,等一会儿大家休息的时候,你找机会把我身上的麻绳解开,我们骑着那匹马一起跑。”
鼻涕虫闻言,看了看四周正在行走的佣兵,颤声对着独眼龙说道:“老大,我们会被捉住的,昨天他们杀了我们一半的人。”鼻涕虫的声音中还有着变声期的稚气。
“小比利,你要相信我!”独眼龙撒谎道,“我昨天也是杀了他们好多人,本来他们有七八十人,可是都被我杀得就剩这十五六个人了,我的厉害你知道的!”
“老大!你杀了那么多的人?”鼻涕虫惊讶说道。
“你他妈的小点声!”独眼龙低吼了一句,又交代道,“等等在前面的林子里,这些佣兵一定会休息,你就把我的绳子解开,我带你一起跑!”
“真的吗?老大你会带我一起跑吗?我跑的慢!”
“没关系,我们有马!”
“老大,我害怕。”说着,他又想掉眼泪。
“别怕!我昨天可是杀死了他们五十个人!”
“可是他们好像才只有十五个人。”
“……”独眼龙心里暗骂这个蠢货。心里想着,等绳子解开后,一定要先一脚把你踹飞。“别他妈的磨叽了,一会儿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好吧……”
娘炮先生忽然纵马从两人身边跑了过去,吓得他们立刻闭上了嘴巴。
走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众人又走进了一片新的树林。
一条小溪横在了他们眼前。草鱼下令临时调整十分钟,把水袋都装满再走。
“小比利!就是这时候!快点就开我身上的绳子!把那把刀递给我!”看着佣兵们下马走向了河边,独眼龙对着鼻涕虫说道,“快,就趁现在!很好!就是这样!”他看见鼻涕虫将绑在他手上的绳子解开了,连忙惊喜地挣脱双手,将绳子胡乱的甩飞。
然而,独眼龙还没来得及将困在上臂和肩膀上的麻绳全部解除,就听见他身边的鼻涕虫用着稚嫩的声音尖声喊道:“逃跑啦!独眼龙要逃跑啦!”
十分钟过后,独眼龙仅剩的一只眼睛被打得都快睁不开了。他的嘴角也都是深紫色的瘀伤。麻绳重新被绑在了他的身上,还系了个死结。
“很好!你做的很好!”讨厌鬼拍了拍鼻涕虫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