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闯进室内,无数尘埃在光晕里飞舞,淡淡的钢琴曲在空中飘浮。许正道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男子,手舞足蹈地说着B区32号在加拿大的经历。
坐在许正道对面的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个子不高,脑袋圆圆的,有点像康熙微服私访记中的三德子。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鬼吹灯作者张木野。
许正道在天津火车站见到张木野的时候,很是吃了一惊。在他想象中天下霸唱是个中年人,因为鬼吹灯小说中的人物时不时来一段太祖语录,再加上对风水秘术之类的东西又特别了解,应该是拥有丰富阅历的中年人写的。
直到张木野带着他来到网吧,登陆天下霸唱的账号,用天下霸唱的账号在莲蓬鬼话发了一个帖子,他才确信眼前这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真的就是鬼吹灯的作者。
八月的天津热得跟蒸笼似的,许正道和张木野不可能在外面到处晃荡,便找了家星巴克。他们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吹着冷气,喝着饮料,谈鬼吹灯版权。
许正道并不是一上来就说,我要买鬼吹灯的版权,你要多少钱。他跟张木野拉起了家常,问张木野的家庭情况,工作情况,以及鬼吹灯的创作背景。待张木野将这些情况说出来后,他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
张木野听到许正道开了一家影视公司,电影卖到了国外,还在跟卧虎藏龙和英雄的制片人合作拍摄新片,心里大为佩服。许正道比自己小几岁,人家又是开公司,又是拍电影的,混得风生水起;自己这些年做过服装生意、美容院,还和朋友开金融公司,但都不是太成功,这差距简直太大了。
经过一番铺垫,许正道终于进入正题:“盗墓或者寻宝类型的电影是非常受欢迎的,国内国外都拍过不少。国外的夺宝奇兵系列不用多说,单说咱们国内,内八十年代就拍过夜盗珍妃墓、东陵大盗等跟盗墓有关的电影,当时非常受欢迎,尤其是东陵大盗,连拍了好几部,拍成了系列电影。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个系列没能继续下去。”
张木野点头道:“我小时候看过夜盗珍妃墓,里面有个镜头特别吓人,就是珍妃尸体突然坐起来说还我珍宝,据说吓死过人。”
许正道笑着道:“吓死人是假的,但这部电影票房特别好。香江也拍过很多盗墓寻宝类型的电影,前几年杨紫琼拍了天脉传奇,票房相当不错。今年国庆期间即将上映电影的神话,是程龙演的,据说跟秦始皇陵墓有关,也是跟盗墓有关的电影。
你的鬼吹灯比这些电影优秀的地方是什么呢?我觉得不光是想象力丰富,故事精彩,而是你精心打造了一套独特的盗墓体系,通过这套体系构建了一个神秘而独特的盗墓世界。这些东西是别人没有的,充满魅力,特别适合拍成电影。”
张木野听到许正道对鬼吹灯的评价如此之高,认为自己的小说比那些有名的电影更优秀,格外开心:“我在写鬼吹灯的过程中,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就有人说,鬼吹灯很精彩,应该拍成电影。但又有人就说,国产电影不能有鬼,鬼吹灯不可能拍成电影;如果拍电影,只能指望好莱坞。我对电影不是很了解,鬼吹灯能拍电影吗?”
许正道对此十分肯定:“鬼吹灯可以拍成电影,但在短时间内很难实现。主要有两方面的问题,一个是审查的原因,刚才你说了,国产电影不能有鬼。要将鬼吹灯拍成电影,得对剧本动手术,对其中部分情节进行修改和调整。这需要花不少时间和精力,需要一次次送审,这个过程会比较漫长。
另外一个,鬼吹灯必须走大制作路线,成本至少在一个亿以上。现在电影市场不景气,如果现在拍鬼吹灯的话,亏损的可能性很大。不过国内电影行业处在高速增长中,每年以30%的速度递增。按照目前的发展速度来看,五到八年之后国产电影就能出现票房超过十亿,甚至二十亿的电影。那个时候我们拿一两个亿出来,将鬼吹灯拍成好莱坞级别的大片,成功的把握会大很多。”
张木野听到鬼吹灯能拍电影就放心了:“你是电影方面的行家,既然你觉得鬼吹灯能拍成电影,那肯定能拍。鬼吹灯版权可以给你。”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不知道,你愿意出多少钱买鬼吹灯的版权呢?”
鬼吹灯在未来会成为热门小说,但现在只是在网络上免费连载的小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这样的小说几万块就能搞定。
许正道记得在2006年起点看中了鬼吹灯,以十万的价格买断了鬼吹灯第一部的全部版权;2007年又以150万的价格买断了鬼吹灯第二部的全部版权。后来起点将鬼吹灯第一部的电影版权卖给了中影集团,将第二部卖给了旺达集团。两家公司同时启动鬼吹灯项目,这才出现了一年内有两部鬼吹灯电影的奇怪场面。
起点买断鬼吹灯第一部的全部版权只用了十万块,许正道相信自己只要影视和游戏版权,五万块应该就能搞定。不过他觉得张木野这么年轻就写出了鬼吹灯,以后肯定会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这样的人应该笼络,让他为我所用,不应该拼命压榨。
就像姜志强买B区32号的版权,出五十万都能搞定,但他给了许正道五百万的高价。这么做的结果是许正道认为姜志强很厚道,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愿意跟他长期合作。
许正道决定向姜志强学习:“现在市面上的小说,影视版权是这样的,像海岩这种特别热门的小说,能卖到百万以上;有一些名气,但名气不是那么大的小说,能够卖到10万以上;鬼吹灯这种网络小说,或者名气不大的小说,大概就五万左右的样子。我非常喜欢鬼吹灯,觉得肯定未来会火,我愿意出二十万买断鬼吹灯的影视,以及游戏版权。小说版权还是属于你,要是有出版社看上鬼吹灯,你还可以将小说版权卖给出版社。另外,我还拥有鬼吹灯后续作品的优先购买权。就是你的鬼吹灯小说写完了,然后出了续集,我可以优先购买。我觉得这个条件算是比较宽厚的,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张木野最开始写鬼吹灯是因为兴趣,根本没想过利用小说赚钱。后来小说在天涯越来越火,讨论小说的网友越来越多,他跟其他在天涯连载小说的作者一样,最大的期望就是有出版社能看中鬼吹灯,出版自己的小说。
对张木野来说,许正道愿意买鬼吹灯的影视、游戏版权完全是意外之喜。他觉得鬼吹灯就是在网络上连载的免费小说,有人愿意买就不错了,根本不敢奢望卖出高价。
现在听到许正道出价二十万,他顿时感觉自己被一捆人民币砸中了,满意都是红色的钞票:“满意!简直太满意了!我卖了!鬼吹灯是你的了!”
“我只是买鬼吹灯影视和游戏版权,小说版权还是你的。”许正道被张木野逗笑了,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放在他的面前,“这是合同,你好好看看里面的条款。要是你对里面的条款有异议,我们可以讨论。要是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张木野不敢懈怠,拿起合同仔仔细细地阅读。这份合同是许正道来天津前,专门找律师拟定的,是非常标准,也是非常专业的合同。张木野反复阅读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急不可耐地道:“没有异议,我可以签了吗?”
许正道从张木野手中拿过合同:“还是我先来吧。”
许正道拿出钢笔,先在版权费一栏填上金额二十万元,随后在合同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他将合同递给张木野:“我已经签好了,现在轮到你了。”
张木野接过合同,拿出一支签字笔,唰唰唰的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同一式两份,签完名字,张木野将其中的一份递给许正道。他拿着合同看了又看,在他的眼里白色的合同已经不是合同,而是一张二十万块的支票,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如果不是许正道在面前,他简直想抱着合同猛亲两口。
张木野作了一次深呼吸,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将合同放进包里,喜笑颜开地道:“许先生,合同签完了。你以前没来过天津,我带你到处转转,天津可是个好地方。一会儿,我带你到处转转。晚上我们找个地方喝个痛快!”
许正道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二十万拿下鬼吹灯的版权简直太划算了,将鬼吹灯打造成夺宝奇兵那样的系列电影,可以为自己带来几亿,甚至几十亿的收入。他也有喝酒庆祝的冲动,只是考虑到煎饼侠那边还有一堆工作在等着自己,摆摆手道:“我们直接去银行,我把钱转给你。把钱转给你之后,我就回北平。”
张木野一听许正道要走,连忙道:“那怎么行!你好不容易到天津来,要是不玩两天,传出去别人会骂我的,会说我张木野不够朋友!你听我安排,在天津好好玩两天!”
许正道笑着摇头:“我的新电影煎饼侠会在今年贺岁档上映,四个月之内必须赶出来,我每天忙得跟打仗似的。如果不是特别喜欢鬼吹灯,害怕其他人把版权拿走,我肯定会等电影忙完才跟你联系的。所以,今天就不跟你喝酒了。北平到天津就几十分钟的车程,等我忙完煎饼侠,到时候找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