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则是表情淡然,再次闪身进了殿内。
过了一会儿。
王承恩再次走了出来,然后高声喝令道:“羽林卫,全部出来!”
没一会儿。
月华门和日精门内,立即站出五十余名帽插鹅羽身着锦衣的羽林卫总旗官。
而王承恩也走了过来,并问着这些羽林卫总旗官们:“皇爷问,你们也要为骆思恭说情吗?且因此抗旨吗?”
马祥麟等羽林卫总旗官们皆是一愣。
他们也没想到他们在皇庄训练新兵训练得好好的,突然被要求集结,且要求披甲带刀进宫到乾清宫护驾。
而他们更没想到,皇帝给他们下的第一条旨令居然是要把锦衣卫左都督骆思恭乱刀砍死。
这些羽林卫总旗官虽然不是将门子弟就是优秀的军中行伍,个个武艺高强,熟稔战阵,但对于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面对。
所以,一时都迟疑了一下。
毕竟要他们杀的是锦衣卫的都督。
过了一会儿。
平素话最少的骆志杰先站了出来。
骆志杰抿紧着嘴,拔出了御赐绣春刀。
然后,骆志杰横持着绣春刀朝被锦衣卫官们围在中间的骆思恭走了过来。
马祥麟记起了朱由校说过的“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话,也拔出了刀,跟在了骆志杰后面。
陈新见此也干脆一咬牙,拔出绣春刀,跟了过来,跟在马祥麟后面。
周遇吉也意识过来,知道这是检验自己这些人忠心的时候,也拔出了刀,然后跟在陈新后面走了过来。
卢象升见周遇吉也过去了,捏了捏拳头,接着就也将绣春刀拔了出来。
其他羽林卫总旗官见此也都纷纷拔刀。
最后,连最为胆怯犹豫的郭牧也不得不拔出了刀,跟了过来。
锦衣卫官们见此大惊。
依旧气定神闲的骆思恭听着整齐有致的脚步声,他也开始眸露惊慌之色,他能感受到出来,这群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人,无形中走路的步伐都透着一股千军万马行进之压迫感!
骆志杰最先走进来,对跪在周围的锦衣卫官完全无视,只两眼盯着骆思恭,然后一走到骆思恭面前。
直接手起刀落。
“啊!”
骆思恭背上被砍了一刀,豁开的蟒袍口子一下子浸出鲜血。
“皇爷!内臣有罪!内臣说实话,内臣的确是因为和李三才有过交往才得已这样做,内臣当初曾为先帝东宫侍卫,为助先帝争国本,不得已与东林诸人勾结,并向他们通报先帝志向,臣担心李三才掌握有向内臣行贿证据和要求内臣盗卖先帝近物而招罪,故而不得已企图利用士子之势,过了此关!然内臣忽略了皇爷所训羽林卫忠勇甚于锦衣卫,乞皇爷赐内臣全尸,求皇爷了,内臣也算为先帝流过血流过汗啊!”
骆思恭咬牙大喊了起来。
咔擦!
陈新的刀落了下来,将骆思恭的左臂当场砍断。
“啊!”
骆思恭惨叫一声。
紧接着,更多的绣春刀落下,犹如白雪纷飞处,红梅正绽放。
最后,骆思恭变成了一滩血泥。
“陛下还有旨问,锦衣卫其他人真要为这逆臣说话吗?!”
王承恩一个字一个字吐了出来,有些哆嗦地再次问了一句。
看着骆思恭被五十余人先后一刀刀砍的场面,他自然被吓得不轻。
“内臣田尔耕不敢忤旨!”
田尔耕先站了起来,他可不想陪着骆思恭死,为其求情是情分,但他也不想自己的命搭进去。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些羽林卫简直就是杀人机器,一句话都不说,却剁起人来不眨眼,让他这个自诩心狠手辣的人都被吓得心里直哆嗦。
“内臣许显纯不敢忤旨!”
许显纯也跟着站了起来。
“内臣杨寰不敢忤旨!”
杨寰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内臣孙云鹤不敢忤旨!”
孙云鹤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一时间,锦衣卫官们纷纷站了起来。
“内臣骆养性不敢忤旨!”
连骆思恭之子历史上投降满清的骆养性也没有因为自己父亲的死而选择继续跪下,也跟着站了起来。
吴孟明等还跪着的锦衣卫官见骆养性都站了起来,既诧异也鄙夷。
这是你爹呀!
一时,吴孟明见此也干脆站了起来,他本来就对骆思恭在锦衣卫大堂前对闹事士子的态度感到不满,所以也就跟着说道:“内臣吴孟明不敢忤旨!”
其他和骆思恭非常有感情的锦衣卫官见骆养性这个当儿子都不再为自己父亲说话,也都干脆都站了起来。
最后就只剩下朱立等少数锦衣卫官还跪在地上。
王承恩见此再次进了殿内。
过了一会儿,王承恩再次出来说道:“皇爷言,你们还跪着的明显忘记了自己是谁的家臣!但皇爷念在你们到底曾是皇家家臣,也为皇家出过力立过功,也就准你们自杀谢罪,算是家法!现在用你们御赐的绣春刀自尽!”
“是!”
朱立先拔出了绣春刀,一咬牙,然后就抹了自己的脖子。
其他未起来的锦衣卫官大都先瞪了骆养性一眼,就也抹了自己的脖子。
骆养性则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这些因为和自己父亲瓜葛太多而不得不自尽的人。
半个时辰后,紫禁城染上了一层墨色,王承恩提着灯笼来到了乾清门西侧的一房间外,半弯着身子道:“皇爷,都结束了,骆思恭和真正把他当回事的人都处置了。”
没一会儿,门开了。
身着箭袖戎装且佩着剑的朱由校拿着弓弩走了出来,且大步流星地往乾清宫走了回来:“传旨!诛骆思恭九族!令锦衣卫立即处置,清理门户,不必经外朝处决!着令魏忠贤负责此事!”
“奴婢遵旨!”
王承恩回了一句。
朱由校则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虽然被洗过但依旧还有红色印记的地砖道:“明日一早,即刻吩咐人把地砖换了!”
“是!”
王承恩又回了一句。
“除锦衣卫百户以上堂官外,其他锦衣卫可有异动?”
朱由校又问了一句。
“回皇爷的话,没有。”
王承恩回了一句。
朱由校点首,吩咐道:“传旨,以后宫城宿卫午门的内卫锦衣卫和羽林卫各调一半兵力值守,互不统属!”
“是!”
王承恩继续回道。
朱由校一直在暗中观察中刚才发生的一幕,也知道羽林卫总旗官中没有一人在杀锦衣卫左都督骆思恭时选择为其求情。
而且,朱由校也记下了这五十名总旗官的出刀顺序。
所以,朱由校一回到乾清宫内,就立即取出纸条记下了一条内容。
骆志杰:果断,心硬,平时话最少,可这次诛杀骆思恭竟是第一个出手,可见有胆魄,不怕得罪权贵,可用为维持军法 也因此,朱由校接下来吩咐道:“传旨,羽林卫设镇抚司,专司负责羽林卫军纪,着骆志杰升任镇抚司千户掌羽林卫镇抚司,令其从羽林卫中选镇抚兵一百人,负责维持以后羽林卫近卫军军纪。”
当然,对于闹事于锦衣卫大堂的那群士子朱由校也没打算放过。
因此,朱由校立即让王承恩在传达相应旨意后将魏忠贤叫了来,并对魏忠贤吩咐道:“在诛杀骆思恭九族同时,在锦衣卫闹事的一众士子全部打入诏狱,审出主犯,从犯先全部斩杀!”
“奴婢遵旨!”
魏忠贤回了一句。
但这时候,王承恩突然跑了进来:“皇爷!内阁阁老们与六部部堂求见!”
“定是为那些士子来的!”
朱由校拧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