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组各自歉意满满地低下了头，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显然和他们脱不了干系。顾观雪没有等待他们的回应，扶着宁源自顾自地远去。
她的步伐不快不慢，眼神一直望着前方，却又空无一物，来来往往的人儿越过他们，只觉得这不过是一对喝醉了的情侣，除了各自颜值颇高以外这样的组合在此地并不稀有，于是他们没能把目光留给这对陌生情侣，欢声笑语地去做自己的事。
宁源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压抑。
随着顾系花一步一步把他带出包厢走到外面的街上，这个过程里两人愣是一句话也没有交流，让人不禁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回到学校。
该说些什么呢？
好像什么也说不了，沉默是此刻最好的气氛，无论说什么都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感，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开始拉远或是靠近。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说小赵四人根本就是顾观雪安排过来的？
可是看他们的反应又不像是这回事…
酒精作用之下，宁源自觉脑袋都有些不灵光了起来，刚刚变得清明些许的思维又开始陷入混沌。
身边的女孩却忽然停了下来。
于是宁源也跟着停了下来，她站定身子，转过头动也不动地望着眼前比她高了不少的男孩，眼底朦胧的雾气中好似藏有千言万语。
“很难受么？”她轻声问。
“还好。”
“他们在灌你酒。”
“我知道。”
“他们知道你不是我男朋友。”
“这我也知道。”
宁源回答得很是坦然，他确实知道，包括陈玲她们偷偷调混酒，小赵和小刘两人装醉，有心察觉之下自然是瞒不过他。虽然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灌醉自己，但是他确确实实明了他们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
“具体原因也不太清楚…”他想了想笑着回道：“可能觉得毕竟是你朋友，陪他们闹一场也没什么吧。”
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望着宁源沉默良久，随后才缓缓垂下眼帘，声音轻得让人心疼：
“我有没有和你说起过姜满月。”
“其实之前我和你说的有真的也有假的…”顾观雪自顾自地说道：“姜满月确实小时候确实很可怕，但是我们圈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崇拜她。”
“她漂亮，聪明，高傲，懂得讨大人喜欢，一句话就能决定那些皮孩子回家会不会挨一顿竹笋炒肉…可即便她心狠手辣且腹黑，下手坑人的时候毫不留情，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她。”
“她喜欢的东西虽然每个男孩子都不屑一顾，但是私底下一定会去偷偷研究，她买了一个新的发卡，第二天一定就会有女孩子缠着家里人买…虽然他们很怕她，但是却又很渴望和她交朋友，每个人都以能接近姜满月为荣耀。即便长大了之后不会明着表现出来，但是这些都埋藏在心里。”
顾观雪自嘲似的笑了笑：“虽然他们都说我是童年女神，说什么我要是恋爱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心碎。可是如果真的我和姜满月都谈恋爱了，那么一定是她的男朋友受到的关注更多。”
宁源沉默着没有接茬，女孩继续说道：“其实我也很想和她交朋友，要不然怎么会一边被她虐还一边找她玩呢？大人们都说我是没心没肺不计较，其实我不是，我只是想和她一样。”
“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姜满月不喜欢的东西可以直接拒绝，不想上的兴趣班说一声第二天就可以不去，不想要的礼物丢掉也没人说她浪费，只会夸一句这孩子真有主见…以后是个干大事儿的材料。而我却只能被迫学着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被人夸赞一句小小年纪会的真多。”
“我原以为这么些年我和她明里暗里较劲是因为她抢走了那么多人的崇拜和关注，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原来我只是羡慕她，羡慕她可以走自己的路，没人会对她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顾观雪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那丝丝缕缕的柔情像是消失了一般潜藏了起来，她对着宁源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让你做我男朋友根本不是为了帮你追姜满月…而是为了利用你。”
“嗯。”
“之前说的很多我也都骗了你。”
“所以我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好。”顾观雪盯着他的双眼认真道：“我其实比姜满月要可恶得多，至少她不像我那么喜欢骗你。”
“你现在还觉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更开心么？”
这样紧张的气氛似乎堵死了宁源想要插科打诨转移话题的念头，他沉默了一小会，幽幽叹了口气。
“其实…”
他的话被堵在了嘴边，而且是猝不及防地被堵在了嘴边，面前的顾系花忽然不管不顾地抱了上来，生涩而笨拙地堵住了宁源的嘴唇，女孩淡淡的清香和他身上的酒气混合在唇齿间，让他整个人的精神似乎都清醒了几分。
她的唇瓣软得惊人，像是轻轻一含便会化开，近在咫尺间的精致面容上面双目紧闭，看上去略显憔悴，令人心疼。宁源这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脸懵逼地品尝着女孩樱花般温润美好的嘴唇。
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两人只是唇瓣相接，并没有深入到湿吻的地步，顾观雪触碰过后松开了手，慢慢退后了几步，脸上带着的红润不知是因为心绪还是因为被这份酒气刺激，眸间光华似水。
“我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不要再喜欢我了，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们不适合。”
言罢转身，迈步离去。顾观雪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滞和放缓，她一路朝着前方霓虹闪耀的夜色中走去，直到消失在街边的灯火阑珊也没有回头。
宁源怔在了原地，望着女孩离去的身影久久未能动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惊人，像是喝酒之后的后遗症。唇瓣间的柔软触感似乎还未曾消散，他轻轻触碰着自己还留有余温的嘴唇，脑子里一片混沌。
我这算是…又被发了好人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