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坚接过女儿校服,手都在抖。
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女儿被害成什么样了?
校服有好几处都已磨破,破损的地方都带着血迹。看着眼前这一片破破烂烂的废墟,想象女儿就是在那些碎石上逃跑,摔了又求,可那些人渣就是不放过她吧?
作为父亲的他,这个时候泪流满面的同时也怒火中烧,又是接连两脚踹了出去。
把着王树的俩警察虽然口上在阻止,实际却没有什么大动作,由着王树又接连挨了好几下。
“我谋杀?……我特么……”王树冷笑,可他刚开口,却被警方直接给封了嘴。
警察把他拖去了另一边。
“现在不是你开口的时候,受害者情绪过于激动,你要是再刺激,就真成杀人了。”警察警告道。“真要出了人命,未成年法也保不住你!”
另一边,在警方的授意下,陈坚开始劝起了女儿。
“小怡,咱们之间有误会。爸爸爱你,心疼你,你怎么会没有爸爸呢?”陈坚泪流满面。“有什么苦,你跟爸爸说啊!”
“我说了!”
陈怡泪流满面。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可你不信我啊!你只相信你现在的老婆,早就忘了我妈死前你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我。你宁可相信我后妈带来的女儿,你也不信你的亲生女儿!是啊!你有了新女儿,有了亲生儿子,我这样的拖油瓶,对你们一家子来说,只是拖累。我说的话,你怎么听得进去?”
“小怡,不是这样,你真的误会了……”
“没有误会!你的心都偏得没影了!你故意不看不听罢了!”
说话间,那边消防和救护车也到了。
巨大的气垫床开始铺设,而警方的意思,是让陈坚和心理专家尽可能地分散陈怡注意力,别让她把心思放在警方和消防身上。
“小怡,你告诉爸爸,都出什么事了?”
“你老婆,那个女人,她虐待我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来不在家!你不在家的时候,她们骂我打我你知道吗?她们一直在家暴我你知道吗?”
陶然当然看出警方需要时间布局,正好,她也正需要时间好好演一场。
所以她一开口,就是重磅一击,成功引了一众警察纷纷看向了马秀珠。
啧,家暴,也是犯罪!
“你的好老婆,罪行都能写一本书了!她们逼着我干活!家里的活儿都是我干的,干不完就不让睡!我连写作业的时间都没有,那成绩能好吗?而她们,只在你回家的时候母女俩一台戏,演出个贤妻良女样。
每天家里所有的剩菜剩饭你老婆都逼着我全都吃掉,她们把我当垃圾桶你知道吗?那些剩下的油水,她们都灌我喝下,一滴都不许剩!有一回周青青明白告诉我,我越丑越胖,越不讨你喜欢,她们才越会开心……”
嗯,略微夸张了点。
那又怎样?
无所谓。
反正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马秀珠一个中专文凭,都能演得让那么多人都信服,她陶然到底是真影后,总不会不如个素人吧?
反正都是没有对证的事,就看临场发挥谁更让人信服了!
“爸……”她的声音都带着戏,颤抖间略微走高。
陶然一把露出手臂上的几条老伤:“我知道你不信!可这就是你不在的时候,你老婆打的!”
当然不是真的!
这伤口,是上周王树他们霸凌她时,拿教棒抽的。
几天下来,倒是不太疼了,但是淤青未散。
拿着望远镜的陈坚手抖不已,他没看清伤处,但看见了青紫,心头难免一痛,连喉咙都似被人掐住了。
后边马秀珠激动不已,几次想要上来反驳和解释,却都被警察以“不许刺激”为由给挡了出去,叫她憋得只觉能吐出几口血来。她急坏了,再这样下去,再被陈怡这么一路胡说八道地编排下去,她还得被冠上多少帽子?
王树几个也傻眼了。
这一刻,他们充分意识到了陈怡胡说八道的功力。那几道伤,为他们挣了周青青三百块呢,他们当然没忘记。现在陈怡这么信口开河,待会儿会不会更咬死了他们谋杀?
他身后的刘华和谭超也是一个对视,心里慌得一批……
“周青青一个月有几千块的零花钱,可我只有一百块。只有你相信那个女人一视同仁的鬼话。但你知道,我每天都去看奶奶,公交加地铁还得往返,这一百块,坐车都不够啊!
在奶奶跟前,我从来不敢表露我没钱,为了不让奶奶担心,不让奶奶知道我被虐待没有钱,所以我只能去打零工,可我未成年,人家都不敢用我……”
陶然抽着,哭着。
“你每回给我的零花钱,都会莫名其妙不翼而飞。哪怕我藏在房间里,也最多就三天,就找不到了!”
马秀珠又开始跳脚。
“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我偷了你的钱?你年纪小小,怎么这么恶毒呢?”
陶然才不搭理她。
就气死她!就冤枉她!
难不成她还有办法反证?她有证据证明清白?
既然都没有,那便看看大伙儿相信谁吧!
“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发传单的活儿,可挣到的五十块还被那些痞子抢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痞子会知道我挣了五十,我一直想不明白是谁告诉他们的!”
这一次,陶然看向了周青青。
王树几个:“你别胡说,我们没有抢你钱!”
周青青:“你别冤枉我!”
陶然:“我没提你们,你们急什么?不打自招了不是?”
王树:……
周青青:……
“我去变卖我生日礼物得的那几件金器,可人家看我未成年人,不敢收……”
“我想去帮餐馆洗碗,可人家嫌我胖觉得我不灵活……”
“我能做的也就在咱们小区里捡瓶子卖!那收破烂的婆婆看我可怜,每月会多给我几块钱!多亏了她,我才能偶尔给奶奶买点她喜欢吃的糕点!”
“你这样的爸,究竟能帮我什么!你真的管过我吗?”
陶然说着就把自己的裤兜翻了个底朝天,里边就只几个钢镚,从天而降,最后丁零当啷落到了下方水泥地,发出了一阵脆响……
这声响击在陈坚心头,配合周围老师抽气声,同学抽泣声,直叫他心又是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