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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赵明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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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柴荣将开封城的城防图交出来,可见这件事情对柴氏何其的重要。

  城防图固然有用,截杀龚仲基自然无法在大庭广众动手,开封的城防军位置如何也是需要注意的关键点,不然刚打到一半,便会有五军兵马司或是巡城卫出现,那他可就进退两难了。

  若是按照柴荣所说,那龚仲基跟南楚太子如今可是北晋的贵客,一旦发现二人血战,不必多想也能知道,这些人会帮谁。

  离开柴府的路上,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李怀安知道,这里的热闹不属于他,而这些开封的百姓,也不会注意这个背着一直灰布木匣的少年。

  “接下里去哪?”周小葵问道。

  去哪。李怀安凝视着前方,许久,方才开口说道:“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也顺便找个风水好的位置,做那龚仲基的墓。”

  小萝莉点点头,李怀安去哪,她便去哪。

  ……开封城西离着城门三条街位置的一处长街,是一处市集,虽然算不着西市与东市,但在开封也是官方默认的第二热闹之地。

  曾经,商贩小摊遍布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充斥一堂,勾栏酒坊更是整个开封府最顶尖的,来来往往的自是有那些个风流才子,浪荡公子。

  但如今,这本是繁华的街道却是一派萧条景象,商贩早已离开,满街的铺子也基本紧闭上了往日到了宵禁也不舍得关上的大门,一路走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颓废,唉声叹气,有气无力。

  放眼望去,只剩下街道末尾的青楼,迎春苑还是如往常那般热闹。

  李怀安寻了许久,才在街道中央找到了一处没什么客人的客栈,在扔在五十两银子后,原本生无可恋的掌柜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欣欣然接待起了这两位大概是他这最后前来的客人。

  房间是整洁的,无异味,配置也是最豪华的,门外挂着的铭牌,显眼的刻了三个字:天字号。

  五十两能住几日,天字号方,而且还是开封的天字号。

  掌柜的没有明说,只是叹了口气,道:“公子若是愿意住,大可一直住着,至于银子,就这些吧。”

  朝廷突然的通知,让这整条街的繁华瞬间荡然无存,估摸着没多久,整条街都要被朝廷低价收购,没有背景的商贩们自然只能自认倒霉,哑口无言。

  至于这街道作何用处,据小道消息说,是要给某个二流仙门当做商业街,供其一家使用。

  那仙门是谁,不言而喻。

  李怀安只是道了声谢,接着关上房门,凝视着那勾栏。

  不是处于某些不正当的想法,而是根据柴荣给的密函中的信息,那龚仲基自打与北晋太子达成约定后,便是在迎春苑与其住处间往返,每日的途径都是这般,要么在迎春苑留宿,要么会在宵禁后的一个时辰,赶回家。

  而他如今所在的这处街道,便是龚仲基每日的必经之路。

  看着满街的萧条,这因为精龚门而成的街道,倒是很适合作为一个坟墓。李怀安笑了笑,“龚仲基倒还真是给自己选了个好地方。”

  他将窗户关上,看着面前的小萝莉,孤男寡女,难免心头出现一股邪念。

  冲动上来,想要抱住小萝莉云雨一番,但今晨周政文的话还历历在目,咽了一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从小萝莉身上移开。

  “接下来怎么办?”周小葵是知道那密函中的内容,聪敏的她也自然知道李怀安选在此处落脚的原因,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直接冲进那淫乱场所动手,亦或者让她一箭炸了那什么迎春苑。

  李怀安摇摇头,却是沉默。

  光明正大的动作不可取,即便是在刚才,北晋清运司的官员都在这街道上乱逛,一旦动手,他跟小萝莉很难离开。而直接冲进迎春苑,也不可取,那三名上三境的修仙人不知去向,贸然出手,只会白白送命。

  他答应了周政文,要用尽全部,护住周小葵。

  “要避开那些清运司的人,同时在动手后全身而退,便只能选在半夜,在龚仲基回去的途中动手,这样,才能让平江王的人引开上三境的两人。”他眉头紧皱,看着木案上的一封密函,一卷城防图,接着说道:“师姐,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确实可以一箭解决一切,楼里面的百姓咱们也不必理会,但一旦这么做了,这些北晋的侍卫绝不会让我们离开。”

  李怀安透过窗缝,凝视着路过的清运司官员,而后抬起头望向晴朗少云的天,低声道:“先等,等一会,这一天,不会远了。”

  说罢,他便转身准备离开房间:“我出去一趟,师姐你先休息一下。”

  周小葵点点头。

  长街上还是寥寥几人,趴在墙根的乞丐穿着破烂衣裳,尽是布条,脏乱兮兮,但刚刚得到一枚铜钱的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被清运司的官员打骂着离开。

  有领头的官员提着尖利嘹亮的声音,喊着:“朝廷仁慈,给足了你们搬走的时间,半个月,可莫要给脸不要脸,后天便是最后的期限了,若是到时候再看见有人没走,那可别怪咱们下手狠辣了。”

  “后天?”李怀安下意识的回头,看着那客栈,怪不得那掌柜这么大气,原来还真是没几天了,呵呵五十两,住两天,这笔买卖,可真值当啊。

  他继续走着,观察着这处长街两侧的景象,这是在摸点,在动手之前,他需要摸清楚整条街的具体情况,需要确保在动手之后能够安然离开,开封对他来说毕竟还是陌生。

  清运司的官员从他的身旁经过,倒是没有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在不远处的一处茶摊坐下,茶摊主人是为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头发花白,满脸沟壑。

  见李怀安落座,那老人家停顿许久才起身,佝偻着背,拎着一壶温热的茶水,缓缓走来。

  “公子要吃点什么?”老人家问道。

  李怀安摇摇头,接过被倒满的茶杯,说道:“不必了,多谢老人家,喝杯茶,便够了。”

  奇怪的很,听见李怀安不需要点心,那老人家却是松了口气,但随即看到他那空置了一半的厨屋,瞬间明白。

  似乎是有了客人,那老人家的脸上倒是漫上了一抹微笑,他也不顾李怀安愿不愿意跟他搭话,便是开口道:“这街啊,本来是何其的热闹,就因为来了个南楚的人,咱们的朝廷竟是宁愿活生生断了几百人的生计,也要去巴结那仙门……这一街上的人啊,有多少是靠着街上的生意来安然度日的。”

  “如今没了这活命的本钱,该怎么办啊。”

  是在吐槽,更是在吐露自己对北晋朝廷的不满,他的语气很是不满,自然,这等情况,换做是谁,怕是谁都不会愿意吧。

  李怀安的目光始终落在那迎春苑的方向,那边倒是依旧热闹,来来往往,皆是些锦衣玉食的贵胄人家。

  再看其他地方,本是属于商贩们吃饭的家伙事早已废弃,仍在一旁,更是有乞丐几人,被清运司的官员赶着离开。

  现实版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算是你们的家业,朝廷总会给写银两作为安家费吧?”李怀安泯了口茶,说道。

  听到这句话,那老人家差点忍不住当场骂娘,奈何清运司的官员还在周围,他只得将胸口这股涌来的怨气硬生生吞了下去。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语气满是不忿:“就拿那老张家来说,偌大的客栈,就给了一百五十两,若是不收,那清运司的狗腿子就会没日没夜的来,搅得没人敢去老张那,没办法,只能收了。唉,再说了,不收又能怎么办,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能跟那些当官儿对抗,这街上的人能怎么办,就这么接受了,一个两个的不愿意,也都得接受下来。”

  强买强卖,强行拆建。

  如此不得民心的蠢事,这北晋的太子是怎么想出来的。那精龚门每年上供这么多的银子,难道还不足够填补这些百姓?

  当然,这不是李怀安应该关心的,世上有这么多的不忿事情,他没发一一管过去,而且,他也不是圣人,更不会去管。

  “老人家,那可找好了住处?”他随口问道。

  老人家摇摇头,面色苦涩,“哪有这么容易,朝廷就给了五十两,在开封连个茅房都买不起,更别说什么小小的屋舍了。老头子我也不挑,有个落脚的就行,可郊外的屋子又不敢住,太远的,腿脚不便,唉……”

  “还差多少?”李怀安漫不经心的问道。

  老人家看着李怀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少年郎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倒也不待回答,李怀安直接从怀中取出一只钱袋子,硕大,足有一百两,“老人家,这里是一百两,你这件铺子我买下了。”

  买下了?那老人家满脸写着不可思议,这少年是外来人吧,刚才那清运司的官员也喊了,这街道还剩下两天就要到期,可这少年还是花钱买下,图啥?

  他不知道,可还是接过银子,连声道谢,想要磕头,但李怀安没这等怪异的爱好,摆摆手,示意这老人家离开。

  怀揣着一百两银子的老人家快步离开,有了这银子,倒是能在开封活下去了。

  刚一离开,李怀安的对面便坐下一人。

  “李怀安?”是询问的语气,那人问道。

  若非没有感受到恶意以及面前这人体内的修为,怕是在其靠近的那一刻,就是一掌先轰上去,打个招呼。

  他将茶杯放下,目光在清运司的官员快意游离而过。

  那人笑了笑,将手中的一柄被布条紧紧缠绕的剑摆在二人中间,说道:“你没见过我,但我知道你,初次见面,赵氏,赵明。”

  “赵明?”李怀安在脑海汇总搜寻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有些惊讶:“你是老赵……不对,赵兄的那个兄长?”

  赵明笑着点点头。

  虽然惊讶,但很快李怀安百年警觉起来,他的行踪如此隐蔽,却接连被司天监跟赵明知晓,对他而言,绝非好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是对李怀安这等反应的满意,更是对自己弟弟头一次交到的好友感到满足,他缓缓说道:“早在几天前,明煦便有书信送来,说让我照顾照顾他在游仙会上交到的好友,只可惜,李公子的行踪过于隐蔽,若非昨日去了司天监拜访监正大人,我还真无法得知你在何处。”

  长安偌大,找一个人,没这么容易,赵氏虽然位居五大世家,但也没法坐着这个程度,而且亲近于二皇子的赵氏,也在这场皇家争权中失去不少。

  虽然因为赵明煦的关系,让李怀安的戒备少了不少,但并不知道赵明真实身份的他还是保持着该有警觉,“不知赵大公子,找在下所谓何事?”

  赵明不喜拐弯抹角,对李怀安这直白的话语也很喜欢,他将那剑往前一推,接着说道:“既然明煦那孩子说了要对李兄照顾照顾,那赵氏定然会伸出援手,当然了,赵某不知李公子你来开封所谓何事,我也不问,不过看李公子少了件趁手的兵器,赵府并非仙门,给不了什么灵器帮上赫赫有名兵器。”

  “这是赵某曾偶然间得到,此剑名为错玉,通体灵碧,似是古玉,灵器榜上倒不有名,不过也是能跻身前一百。”

  能跻身前一百的灵器,其价值,也不菲。

  李怀安看着这柄剑,凝视许久,大唐龙泉目前来看,他用不了,而动手,是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当然,最好是灵器,不然凡间的俗剑,怕是在一回合便被精龚门击碎。

  赵明此刻确实算得上雪中送炭,不然他还得去找周政文讨要一柄剑。

  可没有确定赵明身份的他不敢收下,关键时刻,自然得敏感些。

  赵大公子看出李怀安心中顾忌,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上边赫然是一个大字:赵。

  眼熟,是离开灵山时,赵二公子交给他的那枚玉牌,一模一样。

  他取出玉牌,凑了上去,二者的缺口完美的吻合。

  天色将暗,没了油灯的茶摊很快便被黑暗吞噬,整条街上除了寥寥的几盏灯外,便只有那迎春苑依旧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一阵凉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将那一旁摆着的竹筒吹倒。

  赵大公子披上长袍,望向那阴黑色的天,喃喃道:“又要下雨了。”

  接着他看向李怀安,问道:“李公子,可还记得,这是九州入春来的第几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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