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禾在蛮人部族人一片欢呼声中,领吕嵩带人抬走了那些猎物。
为了答谢蛮人部族人,鱼禾请他们痛饮了一番。
蛮人部族人在城外的空地上搭建了一座高足足有三丈的篝火台。
篝火点燃以后,映红了半边滇池城。
蛮人部族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开怀痛饮。
酒是滇王安羌的存酒,肉是鱼禾派人去兽园里打的,倒是没有多少耗费。
鱼禾在蛮人部族人喝的差不多的时候,当众任命三山为蛮人部所有山寨的兵曹掾。
此兵曹掾非彼兵曹掾。
此兵曹掾乃是郡守府的兵曹掾。
虽然在名字上跟县衙的兵曹掾一模一样。
但是地位、权力、俸禄,天差地别。
三山这个兵曹掾,是鱼禾特设的,只管山里的蛮人,以及其他小族群的山寨。
益州郡比较特殊,有汉人、有蛮人、也有羌人。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民族的百姓。
在益州郡推行汉制的话,会很困难。
没有三五十年之功,根本没办法见效。
鱼禾可没时间等三五十年。
所以鱼禾思来想去,决定用一郡两治的办法。
一个郡,两套领导班子。
汉官管城乡里的汉人,夷官管山林里的蛮人、羌人。
他居中调停。
目前他治下的山林,只有滇池城外的几座山,百姓也只有蛮人部的十数万百姓。
以后再招降了蛮人或者羌人部族,他也会将人迁移到城外的几座山上,或者分批安置到城乡中。
所以他不用担心夷官会影响他以后前进的方略。
三山虽然不知道鱼禾给他封的兵曹掾是什么官,但他还是很高兴。
鱼禾给他封官,那就证明鱼禾认可他,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不然,蛮人部中那么多的头人,比他聪明的,比他有能耐的,比比皆是,为何鱼禾单单给他封了官?
三山一高兴,抱着酒坛子就开始往肚子里灌。
还时不时的邀请鱼禾一起喝。
其他的蛮人一看三山被封官了,也眼热,凑到了鱼禾眼前求眼熟,顺便给鱼禾敬酒。
一群人喝到了半夜。
鱼禾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吕嵩扛回了城内的太守府。
翌日。
清晨。
鱼禾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脑袋像是针扎般的疼,昏昏沉沉的。
吕嵩端着一碗粥快步走到鱼禾床塌前,将粥碗放在了床边,上手扶起了鱼禾,“主公,您醒了?”
鱼禾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又瞪了瞪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随手拿过了吕嵩递过来的粥碗,一边往嘴边送,一边问道:“三山呢?”
吕嵩笑着道:“一大早就带着人回山里去了。说是下个月还给您送猎物来。”
鱼禾喝了一口粥,咀嚼了几下,吞咽下去以后,笑道:“这个憨货……”
他昨晚喝了大半坛子,就已经扛不住了。
三山喝了足足三坛子,还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吕嵩嘴角一挑,低声笑道:“卑职倒是觉得,三山挺好的。”
似三山这种又忠心又憨直的人,鱼禾喜欢,吕嵩也渐渐的喜欢上了。
鱼禾放下了粥碗,点着头笑道:“好是好,就是有点憨。”
吕嵩打趣的道:“主公不就喜欢他憨吗?他要是跟乌山和葡逸一样狡诈,主公还会喜欢他?”
鱼禾乐了,“说的也是。他要是跟乌山和葡逸一样,我也不会破例任命他为第一个太守府的属官。”
依照汉制,太守府的官员,除郡丞外,其他的皆由太守自己招募。
算是太守自己的领导班子,也是太守的耳目。
鱼禾此前虽然任命了不少县令和县尉,但那都是外官,并不是太守自己的领导班子里的人,也不是太守的心腹。
三山算是鱼禾到益州郡以后,招揽的第一位心腹。
以后鱼禾手底下要是又派系的话,那么吕嵩、相魁、刘俊等人无疑是平夷系,三山以及鱼禾随后从益州郡招揽到的其他人,算是益州郡系。
三山不负鱼禾,鱼禾自然会善待三山。
吕嵩笑着道:“主公厚待三山,三山自然不会辜负主公。有三山支援的这些猎物,卑职拿到各县去兑换成粮食,乐进那边恐怕就不会闹了。”
鱼禾点点头,“暂时先顺者乐进,等到乐进不能帮我们卖力了,再收拾他。”
说到此处,鱼禾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吕嵩道:“阴识他们到什么地方了?三山已经清剿完了山林里的安氏族人。三山召集的一万蛮人部青壮,不能就这么放归各个山寨。
我们必须在乐进彻底落败之前,组建出一支新兵马。
仅凭相魁手底下那几千人,配合王奋作战,不一定能收复云南县以西的地方。
刘俊那边也得派人增援。
屯驻在律高县的占人兵马,依旧在律高县。
邓让若是让他们侵入胜休的话,刘俊手里的那点人手可挡不住。”
刘俊手底下的狼营将士不弱,可是人数太少,即便是配上了几千杂兵,还是太少。
占兵在西南可是有敢死军之称。
占人曾经跟邓让交恶,邓让派兵去剿灭,愣是打不过人家。
最后不得不承认占人在交州的地位。
邓让可是一州之主,实力比鱼禾、庄顷、亡承还要强大。
他都奈何不了占兵,刘俊手底下那些人肯定不是占兵的对手。
所以鱼禾必须尽快的扩充兵马,防着占人。
此外,还有一点鱼禾没告诉吕嵩。
那就是开春以后,大新朝廷会派遣廉丹率领二十万大军征讨句町国和‘滇国’。
其中不乏在西北抵御了匈奴人数十年的精兵悍卒。
战斗力非常强悍。
鱼禾不得不提前做好应对廉丹征伐的准备。
虽说历史上廉丹没有拿下句町国和‘滇国’,但不代表现在拿不下句町国和‘滇国’。
西南的瘴气和地形,固然能帮鱼禾抵御廉丹的征伐。
但瘴气和地形并不能完全帮鱼禾挡住廉丹。
所以鱼禾还得提前做好准备。
“阴先生?”
吕嵩略微愣了一下,沉吟着道:“据手下的人禀报,阴先生他们已经到了句町国的句町县,正在被亡承殿下款待。
再有十几日就能抵达滇池。”
鱼禾默默的盘算了一下路程,下令道:“你派人去给阴识传令,让他脱离押送粮草的队伍,轻车简从,尽快赶到滇池城。”
将蛮人部青壮整编成新军的事情,刻不容缓。
多等一天,鱼禾都嫌长。
郡外有强敌环伺,郡内还有乐进、乌山、葡逸这种贪权、争利、有二心的‘自己人’。
不尽快拥有足以自保的实力,鱼禾心里不踏实。
吕嵩似乎感觉到了鱼禾心里的不踏实,没有再继续多言,点头应下了此事。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七日。
益州郡并没有太大变化。
鱼禾治下的七县,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远在云南县的乐进,在拿到了吕嵩派人送去的粮草以后,也安心的继续征讨起了云南县。
只不过,经历了一次惨败,乐进对自己的能耐也有了一些认知。
乐进逐渐的交出了大军作战的主导权。
王奋成了三方联军的新统领。
在王奋的统领下,三方联军对云南县展开了围而不攻的策略。
王奋还特地派人冒充云南县内的贼人,向越巂郡大尹任贵,以及云南县以西的几个贼人头目求援,并许下了共分益州郡的诺言。
王奋在云南县的各处要道上,设下了一个又一个埋伏圈,等着各地的贼人往里面钻。
鱼禾在得知了王奋已经通过伏击歼灭了两支前去救援云南县的贼人以后,眼馋的不行。
眼馋什么?
眼馋王奋这等人才。
恨不得将王奋据为己有。
他手底下若是有王奋这种人才,何须在用乐进这种小人。
鱼禾觉得他有点向曹老板的方向发展。
曹老板惦记人家的地盘,他也惦记。
曹老板惦记人家的武将,他也惦记。
曹老板惦记人家的妻子,他……倒是不惦记。
这大概就是他跟曹老板唯一的区别。
还好,就在他忍不住要向王奋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的将帅之才到了。
一大早。
鱼禾就吩咐人收拾好了益州郡唯一的楼船,并且在楼船上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宴,乘着楼船,亲自在滇池的渡口等着。
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
一行十六人,乘着快马,出现在了滇池边的渡口。
鱼禾听到了马蹄声,带着吕嵩冲出了楼船,赶到了岸边。
阴识隔着老远,就跳下了马背,快步走向鱼禾。
“阴识参见主公!”
阴识走到鱼禾近前,双手叠在一起,深深的向鱼禾一礼。
鱼禾凑到阴识身边,扶着阴识的胳膊,托起了阴识。
“不必多礼。”
阴识起身,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一丝热切的笑意,略微有些激动的道:“阴识从没想过,主公居然能在短短月余,凭借着不到两千人,就夺下了一郡之地。”
鱼禾的底细,阴识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他才明白鱼禾夺下一郡之地,到底是多么惊人的壮举。
鱼禾一边带着阴识往楼船内走,一边哭笑不得的道:“什么一郡之地,半郡而已。还有半个郡,还在别人手里。
再说了,即便是这半郡之地,也不只有我一个主人。
还有庄王。”
阴识点着头道:“您和庄王的盟约,亡承殿下有说过,庄王管山林,您管城乡,画地而治。但即便如此,主公依然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