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丰含着泪,重重点头。
鱼敖说的在理,有没有这一遭,鱼禾和鱼越都是他们的儿。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仅仅的相拥在了一起。166
鱼敖和鱼蒙被鱼丰拥进怀里以后,再也忍不住了,二人哭出了声。
鱼娘坐在牛车上一个劲的抹泪,鱼越拉着妹妹在放声大哭。
鱼蒙和鱼敖在鱼丰怀里哭了很久,才离开鱼丰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抹眼泪。
“让人看笑话了……”
“谁敢笑话,平夷如今是禾儿在当家,谁笑话就打谁板子。”
鱼丰迎着鱼敖、鱼蒙,以及一些鱼氏的长辈,返回了平夷城。
鱼氏经历此次大难,损失不小。
族人死伤大半,族中的钱财也消耗一空。
若不是鱼丰和庄乔及时派人去咸阳,恐怕一族人都会蒙难。
鱼丰为了补偿族人,特地将鱼禾留下用做周旋之用的屋舍、田产,尽数分给了他们。
鱼蒙、鱼敖被安置到了鱼氏大宅。
鱼氏虽然蒙难,但是一些私属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有他们照顾鱼蒙和鱼敖,鱼丰倒是不用再安排人伺候他们。
晌午的时候。
鱼氏一众人,聚在鱼宅正厅内,围坐在一张特制的长桌前。
长桌上堆满的各式各样的吃食。
只是众人没有动,气氛有些怪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鱼娘和庄乔身上不停的打量。
鱼娘没有庄乔年轻,也没有庄乔漂亮,更没有庄乔身上的那股子英气,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妇人。
所有人都在猜测,鱼丰会不会宠妾欺妻。
鱼娘在众人注视下,并没有慌乱,就那么平平静静的坐在鱼丰身旁,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鱼丰宠妾欺妻。
鱼越和鱼悦两个小家伙,看着庄乔的目光有些敌视。
目光落在庄乔肚子上的时候,敌意更浓。
小家伙们不懂大人的事情。
他们觉得,鱼丰不回家,不回去救他们,就是因为有了庄乔,有了新的儿女。
“咳咳……”
坐在左侧上首的鱼蒙略微咳嗽了一下,打破了诡异的平静。
“二兄,怎么不见禾儿?”
在这种场面中,敢开口说话的,也只有鱼蒙和鱼敖。
鱼氏此次遭逢大难,祖辈当中仅剩下了两位叔伯,如今都坐在正中上首。
父辈当中,只剩下了鱼丰、鱼蒙、鱼敖,以及五个同龄旁支的人。
子辈当中,倒是有十几人。
最大的便是鱼禾,鱼禾还是嫡支。
所以子辈以鱼禾为首。
鱼禾在宗族中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宗族所有人聚会,鱼禾应该到场的。
但是鱼蒙和鱼敖等人并没有见到鱼禾,所以鱼蒙才忍不住开口发问。
鱼丰脸色有些不好看,“别提那个臭小子……”
鱼敖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又打他了?”
小时候在乡里,鱼丰一打鱼禾,鱼禾就会跑出去数日不着家。
所以看不到鱼禾,鱼丰又面色不善,鱼敖以为鱼丰又打鱼禾了。
鱼蒙迟疑着道:“二兄,他也不小了,也开始要脸面了,你不该打他的。”
鱼丰气的直瞪眼,“在平夷县,他就是天,我这个当阿耶的要做点事,也要征求他的同意,我哪敢打他啊。”
在座的人听到鱼丰的话,一脸惊讶。
鱼氏叔伯抚摸着白须,惊讶道:“这平夷县的家业,不是你闯出来的?”
在鱼氏一众人眼里,鱼丰是鱼氏少有的能人。
三旬左右就坐到了军司马的位置上,以后稍微往上爬一爬,说不定能混一个校尉或者将军。
所以得知了鱼氏占据了平夷县,鱼氏众人并不觉得奇怪。78
可如今听鱼丰的意思,鱼氏占据平夷,似乎是鱼禾的功劳。
鱼禾才多大,十五岁。
十五岁的少年郎,闯出了这么大一片家业,他们有点不敢相信。
鱼丰哼了两声,没有言语。
儿子比老子厉害,对年迈的老子而言,那是荣耀,对正值壮年的老子而言,却很丢脸,鱼丰自然不愿意说话。
反倒是庄乔笑着道:“禾儿聪明睿智,颇具手段。我们能稳居平夷,全部是因为禾儿的谋划。”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惊呼。
“禾小子那么厉害?”
“以前在乡里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我踹他屁股,他不还手,我一直以为他是傻小子。”
鱼氏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一个个皆为鱼禾能闯出这么大的家业赶到不可思议。
鱼氏两位叔伯皱了皱眉头,目光在庄乔身上盘桓了一下。
他们对庄乔突然开口很不满。
宗族议事的时候,当家的主母勉强有资格说两句,其他人可没那个资格,更别提一个妾室。
他们虽然不满,但并没有开口。
他们只是旁支的叔伯,鱼丰敬他们,让他们坐了上首,但并不代表他们有资格教育嫡支的人规矩。
“大兄真有这么厉害?”
一群小家伙们也跟着发出惊呼。
鱼越和鱼悦更是满眼小星星。
鱼禾小时候皮是皮了点,习武也差强人意,但是读书却十分厉害,经常被先生夸赞。
而且经常会从外面弄一些好东西回家给他们吃,所以他们特别崇拜鱼禾。
“一点不入流的东西罢了。”
鱼丰不满的撇撇嘴。
在族人面前,他不愿意承认鱼禾比他们厉害,有损他这个当阿耶的威严。
“一县之弟,那可是相当于一方诸侯,还不入流?”
鱼氏的人久居咸阳,毗邻长安,又从小读书,所以有些见识。
鱼丰撇着嘴道:“只是暂时占据而已,又不是长久的占下去……”
“那也厉害。”
“对对对,既然是家业,我们也会帮忙出力。”
“我们会想尽办法让禾儿将平夷占下去。”
鱼氏的叔伯兄弟,纷纷出声,力挺鱼禾。
他们有些远见,所以在得知鱼禾并没有在平夷站稳以后,纷纷开口,表示愿意出力。
这就是宗族的优点。
只要对宗族发展有利,宗族上下都愿意出力。
不需要人去督促,也不需要人去逼迫。
鱼丰听着有些吃味,他算是宗族里比较有能耐的人,当年他离家入伍的时候,也没有得到这么多人拥护。
他当年要是得到族人拥护,带着一批族人上战场的话,一开始就能做一做军侯。
混到现在这个年龄,说不定能混一个将军。
有宗族支持的人和没宗族支持的人,在官场上混,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出什么力?那小子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们给谁出力?”
鱼丰不悦的喊了一声。
族人们立马闭上嘴,他们察觉到了鱼丰不悦。
庄乔轻声笑道:“禾儿有要事要办,只是不方便透露。”
此话一出,所有人目光落在了庄乔身上。
庄乔两次开口,完全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鱼丰尚不知道鱼禾去了哪儿。
庄乔却知道。
所以众人心里有些不对味。
庄乔被众人盯着,也不怯场,她笑着对鱼娘道:“姐姐,你还没为我介绍过诸位叔伯呢?”
庄乔一声‘姐姐’,让在座的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庄乔很称呼鱼娘一声姐姐,那就说明庄乔承认了她在家里的地位比鱼娘低一线。
鱼娘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鱼丰并没有宠妾欺妻的意思。
但依然有人不高兴。
那就是鱼氏叔伯。
其中一位胡须花白的鱼氏叔伯,不满的嘀咕了一声,“什么时候,妾室也能在宗族议事的时候说话了?”
鱼氏叔伯开口,有点不合规矩。
但庄乔两次开口插话,让鱼氏叔伯不痛快,所以他们开始开口了。
鱼丰干笑着道:“两位族叔误会了,庄乔不是妾,是平妻。庄乔乃是西南第一大族庄氏的嫡女,嫁给我也算是下嫁。
来的时候带了五千人当嫁妆,其中有两千青壮。”
鱼丰此话一出,鱼氏叔伯立马闭上了嘴。
鱼氏其他人看着庄乔,一脸难以置信。
鱼氏最鼎盛的时候,全族也不过一千多人。
庄乔一口气带了足足四五个鱼氏过来。
鱼氏众人怎能不惊。
“只是些许的蛮人,并不值钱。比起禾儿积攒的家业,我那点嫁妆不算什么。”
庄乔笑着说。
鱼氏众人再次一惊。
他们一开始以为,鱼禾只是仗着聪明,窃了一县之位,借着一县县宰的身份在平夷县厮混。
可如今听庄乔的意思,鱼禾的实力并没有那么简单。
一直坐在鱼丰旁边充大妇的鱼娘,也有些不淡定了,她忍不住开口,“禾儿……真有那么厉害?”
这话是在问鱼丰。
鱼丰不愿意吹捧鱼禾,可鱼娘问起,他又不好不答,便敷衍的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手下就两三千的甲士,七八千镖师,一两千货郎。”
“两三千?甲士?!”
鱼氏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彻底变了。
别人不知道两三千甲士意味着什么,但世代皆有人从戎的鱼氏,却知道两三千甲士意味着什么。
军中一直有一句话。
叫做一甲当五卒。
意思就是一个甲士,相当于五个普通兵卒。
两三千甲士,就相当于一万多的普通兵卒。
若是配上马匹,爆发出的战斗力要远超一万多普通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