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的两人听到顾宪成的呼喊,迅速站起身离开隔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怎么了?”
顾宪成没多解释,拉着两人就要下楼。
“快走吧!人命关天,再不阻拦,那大叔就要被打死了!”
吕渭纶一听也知事情重大,但今日说好是他们三个人的聚会,因此赵坚就没有来,这下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真遇到些什么事,也不好处理。
两人硬是被顾宪成赶了下来,此时三人站在酒楼的一楼厅堂里。
顾宪成怒气冲冲的,指着对面,“你们看,那牙行也忒嚣张了!没有王法了吗!光天化日之下就强打百姓。”
吕渭纶的目光平移,富贵牙行的门口,一个老头浑身是血,被几个壮汉团团围住,那些壮汉,他上次还见过。
这时,酒馆的小厮凑了过来,表情上已是写满了担忧,“几位爷!切勿冲动啊!那牙行掌柜有人罩着呢!”
他们三个今日自然是没穿官服出来的,因此看起来只像是几个潇洒的文人学子,这酒馆伙计劝他们也是出于好心。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酒馆的人对这富贵牙行欺负百姓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
顾宪成一看这小厮的模样,冷哼一声,“若都如你这般事事惧怕,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完,他直接离开了酒馆的厅堂,朝着富贵牙行而去。
酒馆小厮被教育了,低着头,脸上也不太好看,自知见死不救是不对,但也不会因此就改变想法。
若是他一个小伙计上去阻拦,恐怕要连他一起打了!
这点他心里很清楚!
......
吕渭纶看着顾宪成远去的背影,赶忙将萧良有拉至一边。
“良有,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一会我和顾宪成去拖住那牙行掌柜的,探探他到底有什么底牌,若是他背后的人不算太大,你就去找顺天府尹,若是他背后势力大,你就直接去找潞王,可行?”
吕渭纶还是不想麻烦潞王,让他卷入这种事情,因此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不想去寻求潞王的帮助。
萧良有点了点头,看了外面顾宪成的马车,“放心,我见机行事。”
言罢,吕渭纶就快速走出酒馆,也朝着富贵牙行而去。
......
等走进牙行,顾宪成已经拦住了几个壮汉,将地上躺着的大叔扶了起来,他身上和手上也因此沾了许多血。
不过大叔看起来并没有生命危险,意识还都清醒,能和顾宪成清楚的对话。
一旁地上趴着的母子一看来人,瞬间又嚎啕大哭起来。
朝着吕渭纶跪了下去。
“呜呜呜!吕老爷,您可还记得我?”
吕渭纶仔细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自己住所的邻居,刘大娘?
他赶紧将她扶起,“当然记得,刘大娘,快快起来!”
一边她的女儿也是哭成了泪人。
之前这刘氏见吕渭纶之时因为碍于面子,不愿说破自己知道对方是官员,更不愿称一声官老爷。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今日却又遇到了,这时她刘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想她一家贫穷,在京城里哪里又识得什么权贵?
此时看到吕渭纶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刘大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别怕,将事情如实说出来。”
周围百姓们围着,一看这年轻人似乎有底气,也开始嚷嚷着让她说出苦情,自有官员为她申冤。
可这些百姓说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底气,普通百姓只要是知道这富贵牙行的,都不敢轻易招惹。
顾宪成扶着大叔让他坐到吕渭纶的一边。他低说道,“渭纶,我刚才亮明身份,那几个壮汉才停手,但他们说已经去叫他们掌柜的了,我今日倒非要看看,他有什么硬实的后台!”
刘氏一听这话也知,他们应该是不怕这牙行掌柜的,于是擦了擦眼泪,站在人群中,怒目而视牙行门前的几个壮汉。
“前几日,我和我老头想要换个住处,便来到牙行看房子,最后忙活了一天,看中了一个西城区的小院子,但我们当时没带钱,就签了个借契。”
“当时那契上写的是二十两白银,可今日我和我老头子来,那掌柜的又说是三十两白银,不然不卖,还说出了更无耻的话!”
说着,刘大娘身边的女儿身体不由自主的缩了缩,眼神中满是惊恐。
刘大娘指着富贵牙行的牌匾,“他说......让我女儿陪他睡一晚,就免去这十两银子!”
周边百姓一听也是心怀愤懑,原本的畏畏缩缩仿佛被情绪调动了起来,大声辱骂这富贵牙行。
“呸!真是狗娘养的,我咒这掌柜迟早要被车裂而死!”
“他奶奶的,算我一个,这等牲口还留着干嘛!”
“呸!砸他的招牌!”
有百姓用鸡蛋扔在了富贵牙行的门前,蛋清洒落出来,散发出味道,后边接着也有烂菜帮子,小石子,破草鞋等物陆续被扔了出来。
......
百姓们纵使不满,也只是在一边骂骂,扔点东西泄愤,却没一人敢上前跟那十几个壮汉碰一碰。
刘大娘接着又道,“之后,老头子当然不愿意,就上前理论,接着就被打骂,老头子也还手,但是根本打不过,接着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这下,吕渭纶和顾宪成才是彻底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顾宪成握着大叔的手,“叔!你放心,今日这人跑不了的,我大明的律法可不是光让人看看的!”
......
在民情激愤下,富贵牙行的厅堂里缓慢的走出一个油腻的中年男子,正是前些日子吕渭纶见到的那副熟悉的面孔。
这人在几个壮汉的拥簇下走了出来。
“呦!今日这么热闹啊!”
他满不在乎的走到门前,周围的百姓一看到他出来,又带出十几个持刀的壮汉,瞬间都惧怕了。
声讨谴责是一回事,可为了声讨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且大部分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也不得不考虑周全。
这牙行掌柜看着人群中的吕渭纶二人,笑道,“呵呵,又是你。不过这次我可不怕你了,经过上次一次,我已经调查过了,虽说你是六首状元,可皇帝也不过就授予你一个从六品的官职罢了,没有实权!”
他脸色狰狞着,“况且,这次你那个废物大哥也不在,你还拿什么继续嚣张?”
听到这里,刚才还抱有希望的刘氏又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她也不懂这些,只是听起来好像是真的。
顾宪成袖子一挥,指着他怒道,“我不管你的后台是谁,做出这种事,你的路就走到头了!”
“哈哈哈哈!你是来搞笑的吧?就凭你?”
掌柜掐腰大笑,一脸的不屑。
其余的壮汉也在一边起哄,在他们眼中,顾宪成就像是一个小丑。
......
吕渭纶双手负后,冷冷的盯着这掌柜,“我吕某不才,的确是一个区区的从六品翰林官员。”
“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实权的文官,也是皇帝赐的,是大明的官员!今日既然让我遇到这种事,那我吕某就管定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能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