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觉得眼前这个行脚医者,有着一些真本事,就走上前来搭话,相询问。
听到眼前这个中年医者,说他的名字叫做华佗,黄忠和荀彧,以及周围的一些人,表现的很是平淡。
并没有谁露出高山仰止,仰望大神的神情与举动。
毕竟此时的华佗年纪只是中年,还没有干出医治重创在身的周泰这等名动天下的事情。
更没有对着曹老板说着‘此事易而,只需以利斧劈开脑袋……’之类的话。
声名在他之前长活动的地方有一些,但远未到名动天下的程度。
这里乃是益州,距离以往华佗常在的江东等地太远,众人因此不知华佗之名。
“原来是华医者……”
黄忠施礼说道。
对待医者,黄忠一直很是尊重。
对待眼前的这个不知名的行脚医者,他也一样极为尊重。
毕竟他的心中,怀有一丝希冀。
这种希冀,不是说看到华佗才有,而是看到每一位医者的时候,都会从心中产生……
黄忠与华佗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对着华佗施礼,表示让华佗继续忙,他不在这里耽误华佗为大家伙诊断病症。
他返回正在忙碌简易营寨,将马车后面拴着的几只羊中的其中一只幸运儿给牵到了一边。
然后一只手控制着它,另外一只手在羊的两角之间用刀背一敲。
看起来并没有用多大的力道,这只羊却猛地蹬直了身子,然后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死掉了。
多余的挣扎都没有。
这就是弱点攻击了。
做完这些,就吩咐周仓,将这只羊给剥了下锅。
周仓乐呵呵的,单手拎起这只羊,用绳子拴着一条腿给挂在了树上,一手拿着尖刀,手脚麻利的处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这羊给剥了出来。
其余兵卒们,也都很是欢喜,兴致很高。
因为此时的事情表明着他们晚上有口福了。
而其余的几只羊,对这血淋淋的一幕,并没有什么感触,依旧是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吃着草,看起来悠然自得的样子……
那边华佗依旧是在那里与病人看病,并不受天色影响。
一直等到天色暗淡下来了好一阵儿,将所有病人都给看完,才开始休息。
他诊治病人很快,但又不缺乏耐心。
有不少时候,病人不曾说出来的一些症状,他就都给说了出来。
收起诊费也不贵,且诊费的类型很多。
付的起钱财的给钱财,家中没有钱财的给布匹。
这时候的布,也是能够当做钱财做一般等价物进行流通的。
有些则是给些谷物之类的粮食,有人拎着两只兔子。
有一个老妇人,只拎了一竹篮的魔芋。。
他也不嫌少,只管与这些人看病开药。
没有说因为对方拿来的东西少,就不给对方看病,或者是有多冷落。
久病成良医。
黄忠儿子是一个药罐子,他常年都在跟各种医者以及药材打交道。
对于看病吃药这些,需要花费多少钱,有着很深的认识。
他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发现有好几个人所给的充作诊金的东西,根本就买不到这行脚医者给开的药。
等于是这行脚医者在赔钱与这些人治病。
但就算是这样,这叫做华佗的医者,也一样是极为认真与亲切的与对方看病,不曾露出什么嫌弃的神色。
黄忠心中升起敬重,知道自己遇上了一个极为难得的医者。
这年头,能够如此行医,如此对待患者的医者,是真的不多……
“华医者,来这里吃饭,专门做着你们的饭食呢。
现杀的羊,熬煮的汤,鲜。”
见到华佗与病人们看完病,准备让跟着的弟子生火做饭,黄忠就走了过来,对着华佗施礼之后,如此亲切与客气的说道。
他一方面是敬重这叫做华佗的行脚医者的难得品质,一方面见到这行脚医者的医术似乎很不一般,就升起了让华佗与他家孩儿看看的心思。
万一看好了呢?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思,这些年来,黄忠带着黄叙,寻医问药不断。
这华佗倒也是一个妙人,口中没有蹦出什么不吃嗟来之食的话,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
当即就笑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回顾两个弟子,笑着出言道:“今番你我有口福了。”
黄忠见到华佗如此洒脱,不由大喜,心中长松一口气。
原本的时候,他还担心此人迂腐,不好说话,将自己的诚心相邀,当做高高在上,不接受。
当下就忙笑着将华佗师徒三人往他们营地那里引。
来到营地那里,黄忠亲自拿起勺子和碗,与华佗师徒盛饭。
华佗连忙阻拦:“使不得,使不得,将军身份尊贵,华佗师徒不过是医者,不入流的人,能够接受将军邀请,前来用饭就已经是面上有光,如何敢让将军盛饭?”
华佗此时所说的将军,并非实指,而是一种尊称。
这就跟后世的人,见面之后互喊老板是一个道理。
华佗此时对着黄忠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倒也并非谦虚,而是说的实话。
在如今的这个时代,医者,虽是治病救人的行当,但社会地位并不高。
尤其是与官员、将校这些比起来,更是差的远。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说出这话来。
黄忠闻言一边盛饭一边笑着道:“人生病,可是没有贫贱富贵之分,我观华医者方才治病,也一样一视同仁,不以人的身份有所区别。
此时怎地就要说身份的事情了?”
华佗闻言,笑了起来,对着黄忠告声罪出声道:“是在下矫情了。”
说着,双手从黄忠手中接过羊肉汤,来到一边。
有弟子拿来筷子与饼子。
华佗就这样席地而坐,吃了起来,并不怎么讲究和在意形象。
这倒是跟周边的兵卒们很像。
很快,黄忠就也端着一个大碗,筷子上面插着两个大饼子,来到了华佗身边,席地而坐,开始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与华佗进行攀谈。
荀彧也过来了,只不过说话不多,也比较注意形象,并未如同众人一般,直接坐在地上吃饭。
“华医者医术高明,为百姓排忧解难,妙手回春,堪称活人无数。
更简有一颗医者仁心……”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黄忠对华佗如此说道。
这些话有少部分夸大成分,大部分都是真心实意。
他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个叫做华佗的行脚医者非常的不错。
不仅仅是医术,更难得是医者仁心。
这样的话说出,一般情况之下,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却不成想,华佗闻言,却沉默了一下,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医术再好也没有什么用啊,行医救不了大汉人。”
黄忠荀彧闻言,都是不由的一愣。
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叫做华佗的行脚医者,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行医救不了大汉人。
只这一句话,就不知道将多少人给超越了。
“华医者何出此言?”
开口询问的不是黄忠,而是一直不怎么吭声的荀彧。
华佗道:“我一路行走,一路行医,所见往日强盛的大汉,越来越分崩离析,百姓日渐困苦。
沿途之中,不少往日里的繁华之所,都已经变得破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人烟……
我行医虽然能够救治上一些人,但又能救治几个?
终究有限。
就算是我再怎么努力,也不能改变这种变化半分。
由此可知,这大汉人,不是行医能够救治的。”
如此说着,他整个人都显得比较落寞……
“华医者心怀天下,当真令人佩服。
但所言也有些偏颇。
华医者救死扶伤,治病救人,能救一个,就是一个。
看上去与局面或许无补,但终究还是救活了一些大汉人,让大汉人少死。”
荀彧出声接话。
黄忠也出言道:“从总的来看,华医者所言之事,确实不错,但从小处来看,华医者所行之事,当真令人佩服。
至少那些被华医者救助,活下性命的人,绝对不会认为华医者此番作为多余,不会认为华医者在做无用功。”
华佗闻言,笑了笑道:“被二位这般一说,我心中倒是觉得好受多了。”
说罢,又长叹一口气道:“我是一个医者,学的是医人之术。
虽看到当今大汉分崩离析,病情愈重,如人之老迈,将病入膏肓,却只能干着急,毫无办法。
后悔当初从医,而不曾学习治国之道,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荀彧也跟着叹口气道:“当今之时,就算是学习了治国之道,也有许多人只能扼腕叹息,无半分建树。
朝中诸公,各地众多长官,学习的都是治国之道,可在当今之世,又做出了什么成绩?
有很多人,不仅仅没有救国,反而还在害国!
导致诸多大汉人受难。
与这些人比起来,华医者高出他们太多了。”
“未曾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华佗望着荀彧道。
荀彧对他拱拱手:“颍川荀氏荀彧荀文若。”
华佗闻言,对着荀彧拱手:“莫非荀司空之家人?”
荀彧道:“荀司空为家叔父。”
“之前曾听黄将军所言,荀郎君一行人乃是前往益州,不知前去何事?
可……可是寻找可医国之人?”
华佗望着的荀彧黄忠,出声询问。
荀彧闻言道:“非只寻找的医国之人,也在寻找可医人之人。”
华佗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些笑容来:“如此说来,咱们所寻之人,乃是同一人了。”
荀彧道:“华医者如何能确定,医国之人便在益州?”
华佗笑道:“我一边行医,一边云游,走了很多的地方,听说和见识了很多的人,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所过之处,多破败多离难,唯来到关中之后,目睹了非凡景象。
与南阳等大郡比起来,关中之地的繁华,是远不比的。
但关中,却有着那些地方所没有的精气神。
那些地方虽繁华,但繁华之中带着死气沉沉,满是腐朽气息。
关中虽才换发生机,却似千年古木之树桩,重新抽出新芽。
虽弱小,但未来可期。
在下只是一个医者,并不敢肯定益州那里有着医国之人,但从目前所见情况来看,那位确实要比许多许多人做的都好,都将之比了下去。
所以,在下想去看看。”
荀彧对着华佗拱手道:“我也这般想的。
最好不要让我等失望啊!
如今这大汉天下,是真的禁不起折腾了。
再不出现拥有真本事的医国之人,只怕真的是回天乏术……”
如此谈论一阵儿,几人之间,居然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有些时候,缘分就是这样的奇妙。
这三人,一为文士,一为武将,一为医者,谈论事情,却有志同道合之感。
或许,这就是美好的事物,以及家国情怀的伟大之处。
尤其是到了国家危难,危急存亡之时,更加能够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让更多以往毫不相干的人,产生相似的强烈愿望,相似的理想。
将其余的诸多心思,都给刨除,将这种理想给放到第一位……
“汉升,我观令郎身子似乎很不舒服,我粗通一些医术,这就为令郎诊断一下如何?”
一番交谈之后,几人已经熟悉了很多。
相互之间,不再称呼各种尊称,而是开始以字进行称呼。
黄忠道:“正求之不得,元化不说,我等一下也要求助元化出手,与我家犬子诊治一番。”
华佗笑道:“这个好说,其余都不说,单单看在这美味羊肉汤的面上,我都要为令郎好好的诊断一番。”
话说的有趣,黄忠荀彧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之后,华佗收住脸上笑容,正色对黄忠道:“通过我从外部的观察,发现令郎病的不轻,似乎很是棘手,我医术不精,只能是尽力而为。
丑话先说到前面,汉升你心中也好有一个准备。”
黄忠对华佗抱拳道:“元化能够说出这话来,就已经超过了许许多多的医者,元化只管放手施为。
求医问药无效的事,我经历了许多,内心之中,早已无波澜,什么事情都能承受的住。”
华佗闻言,便不再多说。
他将手中空了碗筷交给也已经吃完饭弟子,便站起身来。
黄忠道:“饭食做的多,元化你们只吃一碗怎能吃的饱?
我接着与你们盛,犬子的病不当紧,你们先吃饱了饭,再诊断不迟。”
华佗笑着:“已经可以,八成饱正好,吃的太多,对身体反而不好。
我等不是将士,不必上阵厮杀,不必吃太饱。”
华佗如此说着,那个叫做吴普的弟子,就已经抱着碗,拿着筷子去刷洗了。
而华佗,起身之后,也没有立刻前去找黄叙,与黄叙诊治。
而是缓缓慢步而行,进行消食。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停下来,在边上的空地上站定,然后开始舒展手臂,扭动腰身,进行锻炼。
他那刷过碗的弟子吴普,以及另外一个叫做樊阿的弟子,这时候也过来了,加入到了行列之中。
随着华佗一起进行这显得有些奇怪的动作。
黄忠荀彧此时也已经吃过了饭,看着华佗师徒三人,在这里整齐划一的进行着那显得奇怪的动作,都有些惊讶,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说是练武,但又不是。
动作过于奇怪,且显得舒缓,不具有攻击性。
黄忠觉得,如果有将这一套东西给炼至大成的人,用这东西来打他。
不等这人沾到他的身子,他就能连劈其五刀!
当然,如果一刀毙命的话,他能够斩出去的刀,可就更多了。
刘成没在这里,如果在这里,看到眼前这一幕的话,一定惊讶的瞪大眼睛。
因为,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广场舞吗?!
饭后走一走,消消食,然后拎着音响来到一处固定的开阔地点,音乐一放,就开始整体的蹦跳起来。
眼前,华佗师徒三人,与后世跳广场舞的大妈们比起来,所缺少的,只是一个放着超大音乐的大音响啊!
这样显得比较怪异的动作,华佗师徒三人,做了三遍,花费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停下来,额头上微微见汗。
“元化兄师徒所做之事为何?”
黄忠忍不住的出声相询问。
华佗笑道:“这是我模仿猿、鹿、熊、虎等五种禽兽姿态,所创造出的一种锻炼身体的窍门。
被我称之为五禽戏。
人体欲得劳动,但不当过度。
适当活动,可使俗气得消,血脉流通,病不得生,户枢不朽也。”
黄忠荀彧闻言,这才恍然。
就说嘛,华佗刚才所演练的东西,看起来就不像是在练习武艺。
武艺这样练,在与人争斗的时候,岂不是等着让人来劈砍吗?
“元化兄这说法很有道理,五禽戏看着也有趣,不知是否隐秘,能否相传?”
荀彧望着华佗出声询问。
华佗笑道:“这一套动作,我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人们强身健体,预防疾病,自然可以教授。
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就怕文若嫌弃其动作不雅,不愿意学习。”
荀彧笑道:“这怎么会…”
几人谈论一会儿,华佗消了食,又消了汗,整个看起来都显得神采奕奕之后,便朝着黄叙所在的地方而去。
荀二十正在那里对黄叙小声嘀咕着华佗几人方才演练的东西过于古怪和好笑,远不如他使刀威猛霸气。
被黄叙踢了踢脚,转头发现华佗正在他家郎君以及他无比崇拜的黄忠的陪同下,朝着这边走,赶紧闭了嘴。
不敢再小声比比。
“叙儿,这位是元化伯父……”
黄忠向黄叙介绍。
黄叙就对着华佗见礼,出声问询。
虽然不时咳嗽,但礼数却一点都不曾少。
华佗笑着点头,然后亲切的与黄叙问话,询问黄叙病症。
黄叙一一回答,很是熟练。
毕竟类似的话,他已经回答过过很多遍了。
华佗询问了一阵儿,让黄叙张开嘴巴,他观看之后,又观看了黄叙的眼睛。
然后用手触摸黄叙的胸腹之间,用手试探着进行按压,并询问黄叙的感受。
这样进行了一阵儿之后,他就弯下身子,侧着头,将耳朵贴到黄叙的肺部,在那里进行倾听。
一番倾听之后,才开始做下与黄叙把脉。
在这个过程中,黄叙很配合,也显得很淡然。
倒是黄忠各种做父亲的,格外的紧张,站在那里不自觉的用左脚大拇指顶鞋面。
切脉完毕,华佗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笑容落到黄忠等人眼中,顿时就让他们心中为之一松。
“病情比我想象的严重,但并没有到不可救治的地步,主要是孩子打小身子骨弱,后来又耽误了。
我开些药煎服,喝下去很快就能见效。
不过,贤侄你这病时间久了,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需要长时间吃药,慢慢条理……”
“伯父,我、我这病真的能好?”
黄叙显得不可置信的出声询问。
华佗笑着:“遇到别人好不了,但遇到了我,自然不成问题。
不敢绝对保证你彻底恢复,但绝对能够让你的情况大大改善。”
他声音温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和表现出来的把握,却让人感到心安和信任。
哪怕是黄叙早已经心如死水,不报什么希望,此时心中还是产生了很强的求生欲望。
黄忠也不断的用脚趾顶自己的鞋面。
华佗说着,就让两个弟子,将大药箱打开,从中抓药……
黄忠要去煎药,却被荀二十抢先了一步,自报奋勇的去煎药了……
“元化兄,我家叙儿的病,真、真的、真的……”
没有其余人的地方,黄忠如此问华佗。
平日里拎着刀子能够在万军之中取上将人头的存在,这时候却紧张的话都说不囫囵。
华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伸手在黄忠肩膀上拍拍。
“我确实有办法能够缓和贤侄的病,但这这种办法,不能长时间有效,半年时候过后,再使用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我方才那般说,是因为我发现贤侄早已经心存死志,这样可不成,这样下去对病情更加不利。
人要有一个好心情,要有求活之心,有利于治病。”
华佗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黄忠闻言,差点没有忍住落下泪。
纵然之前的时候,他对华佗表示,他经历了太多类似的事情,能够坦然接受这种结果。
但此时从华佗口中听到这些话,心中还是极度的难受。
“本就没有奢求太多,元化兄能够为犬子减轻病痛半年之久,已经是极为意想不到的收获了。”
黄忠稍稍平息了片刻,对着华佗深深施了一礼,口中如此说道。
华佗叹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今,只有将全部希望都放到刘皇叔身上了。”
黄忠深吸一口气,如此说道。
华佗道:“我也非常希望刘皇叔有办法治疗这种病症,如此,收益的将会有很多人……”
第二日,黄忠一行人,启程继续朝着西川行进,华佗没有与他们一起。
他准备如同之前那般,一边行医,一边往西川赶……
西川,一个腰间挂着铜铃的人,跳上了船,然后挥刀割断了那用锦缎制成的船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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