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暗中跟踪唐坤,就能找到小卓她们的下落?”从毫无头绪到如今开窗见月明,聂小倩也十分惊喜,看向苏乙的眼神满是崇拜。
“这的确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但绝不能小看敌人。我们能察觉到唐坤的动作,黑煞教难道就觉察不出唐坤的异心吗?”苏乙淡淡道,“不要幻想利用唐坤就能轻松救人的好事,敌强我弱,敌众我寡,也许黑煞教不但盯着唐坤,还把唐坤当成诱饵,看看有没有人打他的主意。若真是这样,就算最终我们真能跟这唐坤找到小卓他们,也要面临一场恶战。”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齐齐心中一凛!
韩立更是佩服苏乙的谨慎和缜密,人往往会在想到破局之法之后得意和放松,从而忽略或者大意,但苏乙却能不骄不躁,始终保持冷静思考,韩立觉得自己学到了。
“师父,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等着跟踪唐坤?”厉飞雨不明白就问,“要是真有人盯着唐坤,那咱们怎么跟踪?而且唐坤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他的毒药也不一定……宁师兄他们现在什么处境却很难说,我觉得咱们还是太被动了。”
“能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想到破局之法已经很不容易了,就算被动也比之前毫无办法强。”韩立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多点耐心,既然有了这唯一的线索,最好谨慎低调一点,先保证自己不暴露,不要太过贪心才对。”
“韩道友这话是老成之言,我也认为该如此。”千幻点头,看向苏乙,“苏前辈,我二弟三妹他们对遮掩修为、气息和行踪方面都很有经验,虽然我不知道唐坤凭什么这么自信能找到他们,但就算他有办法,只怕也未必保险。”
他边说边小心翼翼观察着苏乙的表情,只要苏乙露出丝毫不悦他就会立刻改口,毕竟苏乙刚想到“妙招”,他现在就提出质疑,若是苏乙心胸狭窄,肯定会不高兴。
但他显然是多虑了,苏乙不但没有不悦,反倒深以为然点头:“的确不保险,唐坤到底如何掌握小卓他们的行踪,得尽快核实情况,我们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人身上,万一枯等一场岂非白白浪费时间?”
“怎么核实情况?”聂小倩问道,“公子刚才也说只怕黑煞教用唐坤做诱饵,我们若是贸然擒住此人拷问,万一……”
聂小倩没有说下去,苏乙笑了笑,突然看向墨玉珠:“墨大小姐,我刚才说,只要除掉唐坤,就能保你墨家平安渡过这次风波,这话你同意吗?”
墨玉珠闻言一怔,有些莫名其妙。其实她站在这里有些如坐针毡,毕竟苏乙等人讨论的事情和她关系不大,但却是人命关天的隐秘之事,她听到现在表面平静,内心却心惊肉跳,生怕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
有心想自己提出回避,但又怕此地无银反倒“提醒”仙师多心……
心中虽百般纠结,但苏乙问话她却不敢怠慢,急忙答道:“回苏仙师的话,仙师所言甚是,我墨家只是凡俗之家,还入不得黑煞教法眼,只要跟唐坤撇清关系,跟这次的事情撇清关系,墨家就无忧了。”
苏乙点头:“那就好办了,咱们做笔交易,你替我做件事,我帮你解决掉唐坤,让这次的事再牵扯不到你们墨家,如何?”
墨玉珠闻言又惊又喜,却有些疑虑,她担心苏乙让她做的事情只怕代价不菲……
“仙师但有吩咐尽管直言,玉珠必当竭尽全力而为!”墨玉珠急忙表态,但这话其实很滑头,进退可据。
苏乙没理会这小女子的小心思,直接开门见山:“我需要唐坤身上的一件东西,他的毛发,或者血迹,吐过的口水甚至是排泄物都可以。现在天已黄昏,最好是今晚就拿到。”
苏乙这话让在场众人都露出古怪之色,聂小倩和墨玉珠甚至露出恶心的神情。
但苏乙却仿佛在提一个很正常的要求,他看着墨玉珠淡淡道:“以你们墨家在嘉元城的地位和势力,要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做到这点想必不是难事。只要你能拿来我想要的东西,墨家的劫,我帮你渡了。”
一个区区唐坤根本没什么,不管是打杀还是活捉,其实都不在话下。但苏乙怕就怕万一真有黑煞教的人监控唐坤,任何修行人甚至是陌生的可疑之人接触唐坤都会被黑煞教的人注意到,到时候黑煞教顺藤摸瓜把苏乙从暗处揪出来,那现在苏乙所说的和所做的就都成了笑话。
但若接触唐坤的不是陌生人,而是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底层凡人,这个底层凡人所做的也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那苏乙的小动作就可以完成得神不知鬼不觉了。
要想做到这点,还真得借助本地的地头蛇才行。
墨玉珠本就是个很聪明的女子,苏乙这么一说,她立刻明白了苏乙的意思和顾虑,也明白了苏乙把这个任务交给墨家的用意。
“苏仙师放心,这件事我亲自去办,一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着任何痕迹!”墨玉珠信誓旦旦保证道。
“别小瞧修行人的神通,东西取出后别进墨家,也别让它去不该去的地方,告知我地点,我亲自去取。”苏乙道。
苏乙的谨慎让墨玉珠十分安心和感激,急忙应下,又道:“韩师弟和历公子来我庭院,墨家除我外无人知晓。我平日喜欢清静不喜下人打扰,就算几天不准人进来也很正常,苏仙师和各位可以安心在此歇息。”
苏乙点点头:“有心了。”
墨玉珠这才再次抱拳告退。
墨玉珠出门后,聂小倩便轻声道:“公子,这位墨大小姐可信吗?”
“用人不疑。”苏乙道。
墨玉珠的立场不用怀疑,以苏乙观之,她办事能力应该也不会差。这事虽重要不容有失,但本身是件容易的小事,不会难到墨玉珠的。
“小倩,我们暂时要在此歇脚,你在庭院先布下防护阵法,以防万一。”苏乙吩咐道,“千幻,你协助小倩遮掩大阵气息,别让过往修行同道看出痕迹。”
“是,公子(前辈)。”两人领命而去。
苏乙又看向厉飞雨,道:“接下来的事情对你来说很危险,飞雨,你不妨先暂避等待消息。”
“师父你太小看我了!”厉飞雨闻言一挑眉,“修仙者我又不是没杀过,我可不是经不得风雨的娇贵盆栽!”
“哦?你还杀过修仙者?”苏乙有些讶然。
“那是,我还有见面礼孝敬师父呢!”厉飞雨有些得意,“二愣子,还不把储物袋交出来?”
没了外人,他对韩立的称呼又变成了二愣子。
韩立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毫不犹豫从腰间解下储物袋,恭敬交给苏乙。
“这就是我的战利品,师父莫要嫌弃!”厉飞雨脸上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活脱一个等待夸赞表扬的孩子。
“看来你还真干了件了不起的事情。”苏乙笑呵呵不吝夸赞,“杀了个什么人?”
“野狼帮请来的供奉,叫什么金光上人。”厉飞雨喜滋滋道,“我一刀就了结了他!”
还真是这人,厉飞雨把韩立的首杀给抢了,韩立的新手大礼包没了……
苏乙笑呵呵看了眼韩立,神识探入储物袋查探起来。
这个金光上人只不过是练气低阶修士,境界还没韩立高,也就是因为是没落修行家族子弟,才有点家底,但这人这些年在凡间挥霍无度,再丰厚的家底也败得差不多了。
储物袋中大多都是凡俗之物,金银财宝倒是一大堆,属于修行人的东西很少。
除了一些低阶的灵符,还有一支法剑,这法剑之前暂时是韩立在用,不过是借用,所以他没有炼化。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药草,看上去都有些年头,放在凡俗界也都算珍贵。
灵石是一个都没有,可见这金光上人有多穷。
不过这储物袋中倒是有两件价值很高的东西——
一枚画着灰色小剑的灵符,波动着让苏乙都心悸的气息。
这是一枚符宝,和苏乙从苦桑手中缴获的杖中短刃一个级别的宝物,是连筑基修士都会抢夺的宝物!
还有一枚非金非木不知是什么材质炼制而成的三角令牌,令牌通体漆黑呈三角形,一面刻有黄枫树的图案和一个“令”字,另一边刻着“升仙”二字。
苏乙知道,这东西就是所有散修梦寐以求的升仙令!
只要持有此物,去发出此令的门派,不但能直接成为这个门派的弟子,还能立刻得到一枚珍贵的筑基丹!
这枚升仙令属于黄枫谷,按照原本的轨迹,韩立就是凭着此令加入了黄枫谷,成为黄枫谷外门弟子,获得了难得安全的修炼环境和散修根本不可能拥有的修炼资源,他背靠大树,才得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能够安安稳稳平安修炼。
但这东西再珍贵,苏乙也用不了。
他修炼了煞妖诀,本身也一身煞气,根本不可能过得了黄枫谷查探根骨和底细那一关,他要是拿着这令牌去黄枫谷,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苏乙微微一沉吟,便已想好了该如何才能将这东西利益最大化。
他微微一笑,对厉飞雨赞许一笑,欣慰道:“这份礼物我很满意,我收下了!”
“师父满意就好!”厉飞雨很高兴,“只要师父喜欢,以后我多杀几个不长眼的修行人,争取多给师父送几次这样的礼物!”
苏乙闻言摇头道:“别以为杀了一个修行人就觉得修行人不过如此,你问问韩立,他若想杀你有多容易?”
若是苏乙没有瞬移的本领,没有之前那些世界的积累,只是凭着武功,他最多也就能对付低阶或中阶练气修士,应付高阶练气修士,只怕都很难讨到便宜,甚至可以说有死亡风险。
苏乙都如此,何况是厉飞雨?
能杀金光上人,是因为此人真的很弱。能斩断捕奴队的法器上一根网丝,这已是厉飞雨极限,但当时那些修行人若真想杀了厉飞雨,几个火球术就能做到。
韩立虽然总是操控飞剑和厉飞雨打得难解难分,但那是在切磋。真抱着杀人的目的的话,厉飞雨在韩立面前连三息都很难撑到。
仙凡有别这话绝不是空话套话,苏乙本身就归纳不到凡人那一类,他不能作为参考。
厉飞雨不是蠢人妄人,闻言表情微微一黯,但仍一脸倔强道:“我知道比起厉害的修行人我的武功不算什么,但我还年轻,我敢拼命,我未必就比修仙的差!师父,我不会成为累赘的!”
“知道你要强,但要强不是逞强,要正视实力强弱差距,真正的勇者要勇于承认自己的弱小。”苏乙随口给厉飞雨煲了一碗鸡汤,“我答应过你,未来会帮你找到没有灵根也能修行的办法,你得耐得住寂寞,忍得一时弱小,才能等到那天。”
厉飞雨刚还倔强的样子,闻言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师父,有没有办法让我现在就能修行?时间不等人啊师父,我大好青春浪费了岂不可惜?我知道您老人家最厉害了,您给我想想办法,可好?”
苏乙忍不住笑了:“有是有,但效率很慢,隐患很大,修炼起来也会非常痛苦。甚至这种邪功为世所不容,稍有不慎就会神智全失成为只知道杀戮的疯子。最要命的是,这功法你修炼到最后很可能是绝路。到时候就算你还侥幸活着,我又帮你找到了理想的功法,你也得废掉付出这么大代价和牺牲得来地一身修为,重新从凡人再次开始修炼。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急着要修行吗?”
厉飞雨愣住了。
苏乙淡淡道:“飞雨,你是我的第一个徒弟,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但要等。也就是说,你迟早会踏上修行一途的,何必急于一时?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吧,我和韩立还有些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