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青鬼到底有没有还不知道,苏乙猜测大概率是有的,但他希望是削弱版的,否则真没法打,只是听风叔描述,他都有直接叛变去投靠摄青鬼的冲动。
太强了,瞬移,豁免法术,力大无穷到能生撕活人,还能吸人阳气。
这怎么打?
就算按风叔说的可以召唤阴差帮忙,但似乎阴差也只是派几个送人头的意思意思,打个辅助,主力还得修行人抛头颅洒热血。
苏乙很乐于斩妖除魔、藿香正气,但要他牺牲自己,他真的做不到。
这世界就像是cissy,他就像是杰克,只有他打败恶鬼活下来才有未来,若是死了,世界迟早投入别人的怀抱。
所以他才不做英雄。
摄青鬼未知,但黄父鬼一定是有的。
“因为之前两个替身鬼的事情,还有这次楚人美的事情,我其实一直都跟黄耀祖有联系。”苏乙道,“上次通话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在新界遇到好几个被鬼上身后成白痴的人……”
风叔瞪大眼睛,半响说不出一个字来。
“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小黄父鬼的杰作。”苏乙道,“风哥,黄父鬼的病毒,已经开始蔓延了。”
“唉,这世界到底怎么了……”风叔十分沮丧,“为什么会这样?”
“风叔,咱们找到这只黄父鬼,一起灭了它!”苏乙道,“现在它还没造成太大影响……”
“不,你错了。”风叔唉声叹气,“如果你在你家里发现一只蟑螂,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家里只有一只蟑螂吗?”
苏乙怔住,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这只黄父鬼已经存在很久了?但之前它一直有意遮盖这一点?”
“是啊。”风叔又叹了口气,“黄父鬼诞生之初,为了隐藏和保护自己,它甚至会吃掉一些爱惹事的小黄父鬼,来隐藏和掩盖自己的存在。等到它不再遮掩的时候,一定是问题变得很严重的时候了。”
“就算它活一百年,它也最多祸害不到四万人。”苏乙皱眉,“这四万人中又有多少能变成黄页鬼?这些黄页鬼肯定还有去投胎的,还能剩下多少?”
“如果它活了几百年呢?”风叔反问,“如果之前的小黄父鬼都被它藏起来,现在才放出来呢?”
“有这种可能?”苏乙悚然而惊,“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有,”风叔道,“之前的黄父鬼都是这么做的。所以黄父鬼出世还有个叫法,又叫‘黄父之祸’,它们往往被发现时就有能力占据一城,进而污染一国。至于为什么,那就不知道了。总之,肯定是小黄父鬼越多,对大黄父鬼越有好处,否则大黄父鬼何必让自己面临被剿灭的风险?”
苏乙久久无语,道:“这座城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这样看来的话,黄父之祸比摄青鬼严重多了。
怎么处理,怎么着手,只是想想都让人头疼。
“小黄父鬼咱们用点心还是能发现的,但大黄父鬼和人无异,就算它站在你面前,你可能都发现不了。”风叔道,“古时候的修行人对付黄父之祸,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屠城,一个不留。但咱们肯定不能这么做,所以咱们只能想办法找出它。”
“它有什么特点?咱们能用什么方法找出它?”苏乙问道。
“这就是麻烦所在。”风叔摇头,“这种鬼的特点我之前说过了,就是贪吃,双眼通红,其余和普通人没什么异常,咱们用什么咒,什么方法都分辨不出它来。”
“这算什么特点?”苏乙十分无语。
“是啊,贪吃的人多了,至于眼睛……戴个墨镜,又或者我听说现在有种能改变童孔颜色的隐形眼镜,它很有可能会这么做的。不光人会与时俱进,鬼也会的。”
“所以我才这么害怕黄父鬼的存在。”风叔又叹了口气,“因为这种东西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它,等你真去着手的时候,你会发现有杀不完的小黄父,永远找不到的大黄父。如果现在说那只大黄父鬼已经离开港岛,去了别的城市都很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咱们找一辈子都休想找到它。”
苏乙道:“还有怪谈协会,这个借尸还魂的替身鬼组织,现在咱们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有多少替身鬼,有多少鬼道貌岸然站在阳光下,代替别人而活。这个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事情不能细琢磨,越琢磨苏乙越想现在就跑回湾湾去。
相比起港岛的千丝万缕一团乱麻的糟糕局面,他宁愿去五狱成仙的谢亚理那边赌运气。
当然,他只能这么想想,毕竟还有任务要完成。
苏乙和风叔都忧心忡忡,两人又商议了很久依然没商量出什么对策来。
风叔决定明天去找黄耀祖谈谈,看看能不能合作。
而且他打算去联络其他修行人,共同面对黄父之祸。
局势糜烂如斯,单靠苏乙和他两人,势单力孤,很难成事。
浑身是血,又能做几盆毛血旺?
“但是也别抱太大希望。”风叔又叹气道。
他今晚似乎把一辈子没叹完的气都透支了。
“修行界已经式微至快要凋零的地步了。”风叔道,“现在什么都讲科学,神啊鬼啊的都是迷信,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修行人大多面临后继无人的问题,而且跟鬼祟打交道的大多不得善终,很多同行也早就驾鹤而去了。七年前我联系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就移民的移民,死了的死了,活着的不多了。”
说到这里,风叔看着苏乙道:“我倒觉得,不如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天赋了得,又懂武功,只是受限于传承,否则你必然在我之上。火土,我明天除了去拜访老朋友,还打算回一趟东坪洲,去把我那些传承典籍全拿来,传给你。”
苏乙起身抱拳郑重道:“风哥,大恩不言谢!”
“谈不上谈不上。”风叔摆摆手,“我也是为了我多个帮手,更是为了咱们门派。”
顿了顿,他又道:“我本来打算多考验小明一段时日再收他为徒的,但现在看来,时不待我,他得早日上手,好来帮我。火土,你有没有帮我打听过他是什么意思?他对这行感不感兴趣?”
“这件事我也正要跟风哥你说,小明临走前还拜托我跟你递话,他想拜你为师,跟你学法术。”苏乙笑道,“他还想考警察学校,搬去东坪洲住呢。风哥,你和他这叫一拍即合。”
“那就太好了!”风叔由衷舒展眉头笑了起来,“总算我这一脉后继有人了,我看这后生本性不坏,希望是个能调教的好孩子。他有阴阳眼,免去十年苦修,可以直接上手入门。可惜我看他的阴阳眼不怎么敏锐,只能看到有怨气的鬼。不像是阿祖,他的阴阳眼比咱们还敏锐。”
“黄耀祖?”苏乙问道。
“是呀。”风叔叹了口气,“我当年一心想收这小子为徒,只可惜他就是不肯拜我为师。他宁愿去信什么第一戒,也不肯学一点法术傍身,真是气死我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咱们修行人这么排斥?就算信奉第一戒,但你学点法术有坏处吗?真是冥顽不顾!”
苏乙若有所思,他总觉得黄耀祖隐藏着什么秘密,也许自己该抽个时间,跟黄耀祖好好谈谈了。
接下来苏乙抓住机会向风叔请教了术法方面的问题,风叔毫无保留,知无不言。
苏乙就像是一块海绵,如饥似渴地向风叔索取,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榨干风叔脑子里所有东西。
但风叔到底是精力不济,苏乙也不能过分缠着他,道后半夜的时候,只好放风叔去睡觉了。
而他自己则抓紧时间进入意识流教学空间去巩固风叔所教的术法知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苏乙等三人正在客厅里吃早点,就听门铃声响了起来。
苏乙开门一看,来的竟是有几日不见的袁晓敏。
“袁小姐?”苏乙笑着让开,“请进。”
“黄先生。”袁晓敏看起来气色有些不好,眼睛也有些黑眼圈,不过看到苏乙的时候,她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幸好你在家,不然我……”
话说一半,她才看到客厅里的风叔和阿莲。
顿时一顿,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原来你有客人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关系。”苏乙摇头,“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风叔,和我是同行,他也是警察。这个小姑娘是风叔的侄女,叫阿莲。”
接着他又向风叔二人介绍了袁晓敏。
风叔昨晚听了袁晓敏的故事,所以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对她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她。
袁晓敏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看着苏乙柔声道:“黄先生,我来拜访你是因为今天下午我爹地妈咪想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希望你务必赏脸。”
“吃饭就不必了吧?”苏乙笑道,“伯父伯母我见过了,他们也对我表示过感谢了。”
“要的!”袁晓敏急忙道,“其实我也很想请你去家里吃饭的,黄先生,请你千万不要拒绝好吗?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向你请教的,我父母也有些不放心,想要请教你一些事情……”
看着袁晓敏充满请求的表情,苏乙微微沉吟,道:“那好吧,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这两天我怕我没有时间,过几天吧。”
“你答应啦,那太好啦!”袁晓敏顿时雀跃起来,表情充满喜悦,“那咱们说好了,你可不能反悔,无论你哪天有空都行,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确认的!”
苏乙笑着点头说“好”。
袁晓敏又往客厅看了看,想了想,摸出钥匙道:“黄先生,你如果经常有朋友要来,可以去隔壁住的,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毕竟那边……”
顿了顿,袁晓敏又道:“我其实想搬回来,但我爸妈怎么也不同意,他们非要我跟着他们一起住。”
“你应该跟他们住在一起的,这对你有好处。”苏乙道。
“所以这边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随时让人住进去。”袁晓敏笑道,“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别跟我见外啊。”
“好,我收下了。”苏乙没有拒绝,接过钥匙。
接钥匙的时候,袁晓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把自己的手送到苏乙的掌心里。
不过苏乙却不动声色。
袁晓敏低着头,有些羞涩的样子,轻声道:“黄先生,那……我先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
“好。”苏乙笑了笑,“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这几天我太太和女儿就来了,如果要去你家做客的话,方不方便带着她们一起?”
袁晓敏怔了怔,勉强一笑道:“当然,当然。”
“那到时候就给伯父伯母添麻烦了。”苏乙笑道。
“不麻烦的,黄先生,再见。”
“嗯,拜拜。”
苏乙目送袁晓敏离开,摇摇头关上门,一转身,就见四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
“我脸上有花吗?”苏乙问道。
“人家女孩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又何必这么绝情,拒人于千里之外?”风叔道。
“我有拒绝吗?我不是答应去她家吃饭了吗?”苏乙笑道。
“但你又说带着你老婆和女儿,你这么说就不怕她伤心?英雄救美哦,你勾勾手,她就会投怀送抱,你不可惜?”风叔问道。
“在这个世界,我是个用情专一的好丈夫。”苏乙一本正经道。
“叔叔,你可别教坏黄先生,我觉得黄先生刚才拒绝那位袁小姐的样子,真是帅呆了!”阿莲捧手痴痴道,“以后我的男朋友要是也能为了我拒绝这么漂亮的女人,那我宁肯什么都不要,这辈子都知足了。”
“这倒是,以后你要是找男朋友,就得找火土这样的。”风叔颇为认同地点头。
“咦?叔叔,这次你居然没有骂我不知羞?”阿莲诧异道。
“因为你这次是对的嘛!”风叔道,他看着苏乙,脸上满是欣慰道:“在这种事情上你都能恪守不渝,火土,你真是让我都感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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