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强攻袁军大营的第三天晚上,徐晃终于开始行动。
他带领愿意跟随他反叛的人在二袁的大营内放火,并率兵突袭了袁军的马厩,将战马放出来,让它们在大营内四散奔驰,扰乱袁军的内部。
而事先已经与徐晃约定好的刘琦,则让三军将士从四面八方向袁军的大营内突袭。
二十万的大军,分成七队,往来纵横,放火、烧粮、强攻、呐喊,各自有各自的任务。
失去了袁绍的袁军,本就没有了士气,在经过了汉军数日的四面楚歌战法之后,几乎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今被徐晃在内一反,终于走向了土崩瓦解,大厦将倾,势不可当,根本无法阻拦。
汉军在袁军内来回纵横,整个袁军的大营内彻底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和血色地狱。
被杀的被杀,投降了投降,四散而逃的四散而逃,唯独缺少肯奋力一战的将士。
文丑挥舞着大刀,在敌营内来回纵横,终于,他看到了手持大斧拦路的徐晃。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文丑,你今日必死无疑,还不快快束手!”
听了徐晃的喊话,文丑气的火冒三丈。
“你这贼子,本将早就看出你心怀不轨、是个卑鄙无耻的势力小人!朝秦暮楚之辈,丞相对你不薄,你焉敢造反?”
徐晃将手中的大斧向身后一挥,气势浑厚。
“我本不欲反,但都是你,刻意针对于我!谏言陷害,不能容人,此番我不为别的,就为杀你。”
文丑听了这话,不怒反笑。
“你这个狗贼!叛主之贼!明明是贪生怕死,眼见南贼势大,不敢与之正面相抗,想要苟且偷生谋求富贵,如今反倒赖在本将的头上?”
文丑的话,其实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戳中了徐晃内心中的软肋。
他是想向文丑报仇没错,但他心中就真的没为自己盘算过吗?当然不是了……
徐晃气的咬牙切齿,直接挥舞着大斧,奔着文丑就冲了上去。
两支兵马在火海中厮杀。
文丑的武斗经验毕竟在徐晃之上,而且他深恨徐晃,这番交锋时间一长,文丑就已经压制住了徐晃。他手中的大刀来回噼砍,如同风势,不一会,便在徐晃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鲜血从徐晃的胸口先流了下来,胸甲上也被开了一个大口子。
徐晃见自己实在是斗不过文丑,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种时刻不适合把性命丢在此处。
于是他用力挥动大斧,迫使文丑后退,然后一拽战马向着后方疾驰而走。
文丑见徐晃逃走了,自然不肯放过他。
在文丑的心中,这个叛徒比刘琦麾下的将士更可恨。
“叛贼,你今日休想活命。”
文丑大吼一声,直奔着徐晃的后面追了过去,他们两个人身边的侍卫甚至都来不及跟上。
便见两匹战马一前一后,以极快的速度在火势熊熊的大营内四处奔窜着。
眼看徐晃就要被文丑追上,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两匹快马从他的身边闪过,直奔文丑冲去。
赫然正是刘琦手下的两员大将,太史慈和赵云。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太史慈和赵云也顾不得二打一是否有损武人的威严了,毕竟这是战场,生死存亡关乎两军走向,不是武人的私下较技,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很快便见太史慈和赵云两个人一左一右冲到了文丑面前,长戟和长矛同时向文丑的脸上刺出。
文丑仓皇接招,狼狈不堪的与两人交手,但此刻,他已经报了必死之志,虽然知道打不赢此二人,但也是拼足了全力与对方僵持着。
大概二十回合之后,太史慈一记长戟,砍中了文丑的右下肋。
鲜血从文丑的右侧肋骨喷涌而出,疼的他仰天长啸。
他咬紧牙关,卯足力气挥刀直奔太史慈的脖颈砍去。
太史慈的神色却毫无变化,依旧深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云的长矛从斜刺里戳了过来,正中在文丑的左下肋。
一股鲜血又从文丑的另一侧碎甲中涌了出来,这一长矛下去,只扎穿了他的内脏,还戳断了两根肋骨,疼的文丑几乎连叫声都喊不出来了。
就这么静静的僵持了一会儿,却见文丑手中的刀,又再次举起,他卯足了力气,想要将刀再次向太史慈的头上噼下。
但情况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现在他已经处于死亡的边缘,能够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是凭着最后的一分毅力。
但赵云和太史慈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就见赵云使劲的一用力,长矛再次入体三分。
这一下子,把文丑适才的举动彻底封住了。
文丑痛苦的抽动一下身体,巨大的痛楚让他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行动。
鲜血流逝,剧痛袭身,视线逐渐模湖,毫无疑问,他要死了。
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凶狠地瞪视着赵云。
赵云毫不畏惧,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与文丑四目相对。
终于,便见文丑的眼眸中逐渐失去了光彩。
最终便见他的身子向着旁边一倾斜,轰隆一声倒在了地上。
赵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太史慈,露出了一丝苦笑。
“文丑的首级,还请将军收下。”
太史慈闻言顿时一惊:“这是什么话?文丑乃子龙所杀,与我何干?”
赵云却摇了摇头:“子义将军无需介怀,适才刺中文丑的第一戟,是你刺出的,云不过是借着你的功绩捡了一个便宜,这斩将之功,非将军莫属,还请将军不要推辞。”
说吧,便见赵云纵马向着来时的方向撤离而去,留下太史慈一个人叹息不已。
这一仗彻底击垮了袁军的士气,也彻底击垮了袁军最后的防御阵线,袁谭和袁尚仓惶奔北而走,投降者不计其数。
这一仗过后,基本奠定了刘琦占领河北的基础。
不过也算是袁绍的两个儿子孝顺,虽然是仓惶逃窜,但最终还是没有忘记带走袁绍的尸体。
刘琦在袁军残留的大营内来回巡视,并对前来投降的袁军将领进行询问。
这一次刨除被杀掉的袁军将校,前来投降的曲军侯级别以上的人就多达三十人。
对这些人刘琦自然需要仔细询问情况。
根据多方盘问,刘琦已经基本确定了袁绍身死的情况。
看来袁绍确实病故了。
听说袁绍死了,刘琦亦是不由长长叹息。
“袁本初也是一代人杰,如今却落得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军营中,真是可惜了。”
就在刘琦感慨的时候,一名卫士匆匆赶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左将军派人送来战报,有大事要向陛下请奏。”
“拿来!”刘琦大声道。
接过了刘备送来的战报,刘琦大概的看了一遍,不由笑了。
“曹孟德真是人中之杰,着实是让朕佩服。”
刘晔,满宠,蒯越几个人都纷纷上前,接过刘琦递来的战报,仔细观瞧。
这一看之下,众人皆不由大惊。
“曹操居然没有回邺城,而是奔着北方去了?”众人看完之后,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倒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刘琦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看起来,他这是要往大漠跑啊。”
蒯越说道:“曹操看的比袁谭和袁尚深远,没了伪朝廷,没了袁本初,他们纵然在占有大郡又能如何?北方的士人和望族,就是数百年来沉淀下来的大家,盘根错节,视家族利益为至上。伪朝廷一旦投降,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汉室叛徒逆贼,各郡望族,谁还能与他们勾连?没了各地望族和士人的支持,他们手中的郡城就是空架子,但夕便可收复。”
刘琦闻言哈哈大笑:“异度所言,甚是有理,不过,若是让曹操真的跑到大漠上。对我们而言,也并非是什么好事。虽然他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但犹如朕心中的一颗钉子,还是早点拔除为妙。”
“陛下之言甚善。”
“速速令赵云、甘宁、太史慈、徐荣分兵四路去追曹操,务必剿杀此獠。”
“诺!”
徐庶在一旁向刘琦拱手道:“陛下,袁军的张郃被徐将军生擒,此人在河北素有威望,臣想前往说服此人归顺陛下,有助于我军收复冀州诸郡,不知陛下可允否?”
“去做吧,另外让公孙瓒和徐晃,张燕等人做好准备,朕准备用他们去收复幽州各郡,特别是公孙瓒,也是时候该用他一用了。”
刘晔言道:“陛下如果要用公孙瓒,还需仔细监管,毕竟辽西公孙氏在幽州的威望颇隆,又是边郡大家……”
“子扬的意思,朕明白,你放心,朕会仔细考虑的。”
刘晔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次日,刘琦在袁氏的残营中清点妥当,随后便派兵前往邺城。
而此时,徐州方面的诸葛亮派人送上了陈登的降表。
陈登表示愿意交出广陵郡,并以陈家之力协助诸葛亮在徐州平定诸郡。
这一点早就在刘琦的预料之中。
若是一开始去招降陈登,陈登也必然会归顺的。
但毫无疑问,他会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对朝廷滥加索求。
若是想让他少条件甚至无条件的归顺,毫无疑问,就是先立足于战。
孙坚和诸葛亮两路兵马,足矣让陈登看到朝廷的决心,让他不敢再多提条件,而是乖乖的为朝廷效力。
如今其降表一到,就代表了徐州基本上已经安定了。
下一步,待诸葛亮收服了徐州之后,刘琦打算派遣关羽和徐荣去协助他,让他直接北上拿下青州。
夺取幽州和青州的计划已经定下,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冀州。
这里是袁氏的根基,只要拿下了冀州,那天下就等同于稳了。
而拿下冀州则首在邺城。
刘琦留下满宠和蒯越等人在袁军的大寨打扫战场,他自己则是亲自前往邺城,去受降刘袛。
五万大军在邺城的南门排开了整齐的阵势,将士们各个装束整齐,满面严肃,挺胸收腹,阵型和作战之时一样。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朝廷的威严。
“呜呜呜呜!”
号角声响彻于平原之上。
刘琦坐在后方的车撵上,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不远处的邺城大门。
随后,便听“吱嘎”的声响,邺城的大门被打开了。
刘琦抬头望去时,便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服饰,头裹白巾,正迈步向着己方走来的人。
他双手高举一条白绫,神色悲苦。
虽然从没见过,但刘琦也知道,这个人就是刘袛了。
刘袛的身后,跟随着同样是一袭白衣的许攸,他手中托着托盘。
而那上面,毫玉无疑问,是刘袛的伪帝玺绶。
刘袛和许攸一步一步的向着刘琦走来,而他们身后其他的臣子,则是站在城门下,躬身未动。
少时,刘袛和许攸终于走到了刘琦的车撵面前。
刘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来者何人?”刘琦的车撵前,是徐庶骑在高头大马上,代替刘琦问话。
“罪臣刘袛,特来向吾皇献降。”
说罢,便见刘袛将头低下,又补充了一句:“请陛下惩处。”
而他身后的许攸则是迈步向前,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
徐庶看了看上面的伪帝印绶,遂冲着后面招了招手。
尚书台的周瑜则是代表刘琦上前接过了许攸的托盘。
“请陛下惩处逆臣。”徐庶转过身,对着后面的刘琦做了请示。
刘琦缓缓的从车辇上站起,低头望向躬着身的刘袛。
“一念之差,虽有罪,却好在及时回头……准降!卿依旧是宗亲,依旧是东海王。”
一句话,算是让刘袛的心彻底的落了下来。
他当即跪下,长长拜道:“臣拜谢皇恩!”
随后便将刘琦在车上,向刘袛伸出的手。
“东海王可愿与朕同乘一撵,共同入城?”
这一番话可是给刘袛感动的不行。
虽然他很想响应刘琦的要求,伸手跟随刘琦登上去,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
刘袛当即跪下,颤声道:“陛下天恩,臣岂敢僭越,臣乃是罪人,有何资格和陛下同乘一车?臣愿意为陛下牵马追坠镫!”
说罢,便见刘袛急忙跑到刘琦的车前,为刘琦牵过马缰,步行为刘琦的马车引路。
刘琦站在车上,看着毕恭毕敬为自己引路的刘袛,轻叹口气。
罢了,他既然想这么做,或许这样做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那就让他这么做吧。
刘琦转头环顾城门下随刘袛出来的邺城诸臣。
“东海王,哪一个是荀或?朕想见见他。”
刘袛的表情在一瞬间突然变了,变得有些诡异。
他的语气忽然间变得有些悲凉。
“陛下,荀或他……昨夜就已经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