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盏,王瑟温和地道:“赏花之时,不宜喝香味太冲的花茶,还该喝些气味清淡的,如此,才不辜负所赏之花的真香。”
檀悠悠点头受教:“我不懂得这些雅事,以后有机会,还请表姐多多教我。”
王瑟笑道:“小事一桩。你若愿意,闲暇之时可以多往我这府中走动。”
“真的可以吗?”檀悠悠欢欣鼓舞,随即又为难:“就怕夫君不许。”
王瑟叹道:“看来向光管你是真严。”
侍女进来回话:“皇子妃,殿下说可以开饭。膳房那边也准备好了。”
王瑟就问檀悠悠:“饿了?我看天色不早,那就开饭?”
“全凭表姐做主。”檀悠悠是真的高兴了,皇子府的厨子应该是御厨?不知手艺如何?真是迫不及待!
皇子府规矩多,用饭的地方又是在另外一处厅室,面积不大,陈设温馨,倒是适合这种人少的聚会。
饭桌也与檀悠悠之前见过的不同,是四张条桌,上首两张并肩拼在一起,左右两边各自一张,上面已经摆好了碗筷酒盏等物。
檀悠悠计算了一下,上首两张肯定是二皇子和王瑟坐的,左右两边是裴融和她坐的。所以,这夫妻俩真好玩,自己排排坐吃果果,却要把别人家夫妻分开两边坐?
王瑟是个合格的皇子妃,亲自检视餐具器皿菜式陈设,因为嫌弃桌上摆放的瓶梅位置不对,又指点着侍女调整了一番,叫人添了炭盆等物,还问檀悠悠:“你日常喜欢喝什么酒?”
檀悠悠摇头:“我酒量不好的,只能喝一杯淡果酒。”
王瑟道:“那就给你喝蒲桃酒。你帮我瞅瞅,这个帘子和椅袱的颜色花式配不配?”
帘子是宝蓝色绣石榴花纹样的,椅袱是石榴红绣宝蓝色祥云纹样的,檀悠悠觉着还好,热闹喜庆,适合新婚夫妇,便如实说了。
王瑟却道:“稍微俗了些。今日先这样,改日再调整。”
檀悠悠自来定位为俗人一枚,听了这话完全没有任何感觉,顺口吹捧:“表姐眼光好,改天调整好了叫我来看看,让我也学学。”
王瑟笑笑,不再搭理她,忙着让人去看二皇子和裴融走到哪里了,听说那二人快到了,就催着上菜上酒。
等到二皇子和裴融走进房门,酒菜刚好铺陈妥当,时间可谓是拿捏得很精准了。
檀悠悠钦佩地夸赞王瑟:“表姐真能干。”
王瑟面上并不见矜夸,愈加温柔恬淡,笑吟吟地和二皇子说道:“殿下,妾身这表弟媳妇质朴天真,特别招人喜欢。”又笑眯眯地和裴融说道:“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找到的宝,实在是很不错。”
裴融低头行礼,神色淡淡的:“皇子妃谬赞,内子年纪尚幼,才从乡野里来,礼仪生疏,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我看挺好的嘛。向光就是谦虚。”二皇子身材高大威猛,浓眉高鼻,与裴融相比更多偏向武人风格。站在王瑟身边,仿佛文武结合。
檀悠悠行了礼,等到他们三个都落了座,才在右侧的条桌后坐了下来。
桌上一共十六份菜品,四样干果,四样荤菜,四样素菜,二汤二细点。檀悠悠被一道鲍鱼炖鸡给吸引住了,一心只想着这菜得趁热吃,那边二皇子却是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她略微有些不耐烦,看看鲍鱼炖鸡,又看看对面的裴融。
裴融专注地听二皇子说话,偶尔答一句,还记得趁空威严地瞪她,表示让她收敛收敛自己的馋相。
檀悠悠索性低着头装小可怜。
忽然,二皇子豪爽地笑起来:“早年我们还在学士府做学生时,曾经约定将来各自成了亲,定要夫妻合奏一曲。今日到了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檀悠悠吓了一跳,合奏?她只会吹口哨!她惊恐地看向裴融,裴融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朝二皇子拱拱手:“洗耳恭听。”
二皇子就朝王瑟做了个请的姿势,柔情蜜意地道:“瑟瑟,你先挑乐器。”
王瑟低眉垂眼,羞羞答答地道:“殿下奏琴,妾鼓瑟。”
“琴瑟和鸣,好!就依你!”二皇子大笑着携了王瑟的手一同走到一旁,早有侍女摆好乐器,等他二人动手。
乐声响起,古意昂然,十分和谐,看来这对新婚夫妻之前曾经有过多次合作,经验非常丰富。檀悠悠看向对面的裴融,对他充满了同情。
她说呢,这二皇子非得请他们做客吃饭是为啥,原来是为了当着裴融的面秀恩爱。太惨了!可怜的裴校长。
裴融却没有她以为的那么难过,神色很是平静柔和,见她看过来,就举起酒杯示意,是要她少喝酒、别丢丑的意思。
檀悠悠皮笑肉不笑,拿起筷子假装要夹菜,裴融皱起眉头瞪她,她假装没看见。直到裴融脸色发黑,她才放下筷子,悄悄冲他做了个鬼脸。
这时,二皇子和王瑟合奏完毕,檀悠悠立刻捧场:“真好听,此曲只应天上有。”
二皇子开玩笑地道:“表弟媳妇说说看,好在哪里?”
檀悠悠一本正经地道:“古意昂然,深沉婉转,缠绵有情,其他的想不出来了。”
王瑟低着头笑,二皇子则是拊掌大笑:“果然质朴天真!然而一语中的!向光,你以为呢?”
不好!有杀气!檀悠悠紧张地看着裴融,希望校长千万不要想不开争风吃醋,狗嘴里不吐象牙,拖累到她,她还没尝着御厨做的鲍鱼炖鸡呢。
裴融的神色仍然很平静温和:“殿下与皇子妃技艺远胜当年许多,情真意切,极好。”
二皇子觉着不太过瘾:“就这么两句?好歹也多想几个好听的词。”
裴融笑了起来:“我是什么性子,殿下难道不知么?这么说,我要说的,适才内子已经全都说了。”
二皇子若有所思,随即举杯:“来,这一杯,欢迎贤伉俪入京。全喝光啊,不许耍赖!”
檀悠悠捧着酒杯,很小声地问裴融:“夫君,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