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侍郎……”
“有了！”
高行一边嘟囔，一边翻看着手中的纸条。
众人这时候也注意到，那一尺来宽的纸上，一个个蝇头小楷，写的密密麻麻工工整整。
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上面写的内容。
“户部侍郎况良……二月一日，收取申州湖兴县，碳敬千斤，合银二十两！”
“二月二日，府中采买，于东市付钱二十，买整羊十只！”
京师物价，要比一般的地方都要贵些。
以羊为例，其他地方一只整羊约莫一百钱便差不多了。
但是在京师，没有一百五十钱，根本买不到。
户部侍郎府中采买，能用二十钱买十只羊，这种事情，问题太过显然！
当然，更让他们惊惧的，乃是不良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关注到了！
如此看来，在不良人的面前，他们毫无秘密可言！
此时此刻，就算是礼部侍郎，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而且，当他听到高行随口说出他往返教坊司的时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岂止是时间，高行甚至连礼部侍郎和哪一位姑娘是想好的，什么时间，送了姑娘什么东西，都说的清清楚楚。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风骨？”
徐瑾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入众人的耳朵。
礼部侍郎兀自嘴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的！”
“大梁律，严禁官员狎妓！你身为礼部侍郎，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徐瑾已经忍了很多次，此时不再隐忍，怒喝一声，两步走到高行的身旁，一把扯过记载了重重罪证的纸条，冷声说道：“去年七月三十日，侍郎大人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好，好，好！”徐瑾也是倔脾气，定要让礼部侍郎心服口服。
当即说道：“去年七月三十日，侍郎大人曾往万年县一行，大人可还记得！”
“本官公务繁忙，如何记得那么多的事情。很多时候，本官一天都要行遍京师，如何……”
“不说那么多，我只问你万年县一行，大人可还记得！”
“不记得！”
“好！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七月三十日，乃是万年县县试的日子，侍郎大人为何会在县试的日子，跑去万年县？”
礼部侍郎毫不迟疑的回答：“自然是……为了督学！”
“朝廷并不诏令命大人前往！”
“本官身为礼部侍郎，为了督学，自发前往，如何需要诏令？”
言外之意，他倒是有理了。
不得不说，读书人，就是有道理。
徐瑾冷冷的说道：“那么，就请侍郎大人解释一下，为何万年县的县试，会出现舞弊的情况？”
“本官不明白公主殿下所言！”
“那我就说的再清楚一点。”徐瑾微微一笑，信息十足：“万年县县试之时，我恰好在场，也恰好看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
“禀生陶齐、陶阳、陶建议、陶伟波……”徐瑾一口气念了十几个陶姓的名字，接着问道：“这些名字，侍郎大人应该熟悉吧？”
“不熟悉！”
“哦？”
徐瑾脸上笑容更胜，轻声说道：“没想到，侍郎大人竟然连自己本家的人，都不认识！”
“陶正！你是当我是傻子，还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万年县县试，一共三十七名禀生，有一十四人是你陶家人，你竟然还敢说不认识！你是在开玩笑吗！”
礼部侍郎陶正脸色不变，一本正经的说道：“本官入朝为官之后，一直洁身自好，为免家族之人因本官之故，引发人情，故而一直疏远家族！家族之事，本官从不关心！”
“便是祭扫，也是多年未去！”
好家伙，一个人能嘴硬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令人发指。
徐瑾还要在说，有他的同僚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呵斥：“陶正，你好不要脸！”
“你……”
礼部侍郎陶正刚刚回了一个字，刚刚说他不要脸的官员跟着就说道：“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就是去年，我家中晚辈，为了考取功名，院试的时候便找到了你！你跟我要了千两白银，允诺让他榜上有名！”
“事成之后，你又跟我要了千两白银！”
“你还要脸不要了！”
说着话，两个人竟然打了起来，浑然不顾斯文扫地！
他们这动气手来，不仅没有人过来帮着拉架，反而有更多的人加入了战局。
这个人说那个人收了他多少钱，办的事情不好。
那个人又说这个人收了他多少钱，事情办得不好。
好家伙，只是眨眼的功夫，现场好不热闹，打的就像热窑一样！
如果不知道，还以为是一群流氓打架。
“殿下，您就这么看着啊。”
“这么难得的场面，多看一会儿吧。”徐瑾轻笑一声，心情愉快。
之所以一直忍着，就是为了这一幕！
毕竟，政令的通达，还是要依靠这一群文官。
想来这一架之后，这群文官们做起事情，总是要顺手一些。
不说别的，至少不敢再废话了！
徐瑾还真的像是看热闹一样，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良久，才扭头对高兴说了一句：“我问你，攀攀是怎么回事儿？”
高行闻言扫视了一眼一边的栾修缘，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良人发生的事情，公主你也知道。”
“他知道了之后，就成了这样了。”
事情，远远没有高行说的一句话这么简单。
徐瑾也不着急，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当即仔细问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他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一日昭应县变故之后，小名攀攀的栾修缘便连夜赶去了昭应。
在哪里，见到了于钢、徐余、孟齐良等人。
一时间，心里有些承受不住，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都察院。
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要去斩杀已是亚圣的曹某某。
当然，他一个三品的武者，如何是曹某某的对手。
不过只是一招，栾修缘便被打的晕了过去。
恰巧，大将军徐英率黯卫回京，便将栾修缘带在了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