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二人的出现，并没有让江烨分心。
他认认真真上完形体课出来，看见朦脓的夜色中，有两名身着汉服的女生正在拍照。
路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晕，月白色的裙摆在树荫中若隐若现，一串长长的流苏从发间垂到肩头，珠子的光泽温润柔和，蕴藏着古典的美意。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模糊了时空。
灵感涌现，江烨仿佛听见了汉唐的编钟乐声，穿越千年而来，在他脑中想起。
汉唐古乐。
对！就是这个。
他忙打开手机自带的语音备忘，将这一段旋律进行哼唱记录。
奇迹闪闪主要的旋律部分他已经写得差不多，现在开始进行故事场景等背景音乐创作。
不过，他始终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这时，江烨尝试着将传统的五声调式加入到旋律中，果然就是他想要的样子。不过这么一来，等于要重新改一遍。
正思索着，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这才记起还约了周杰谈事。
他们约见的地方，在商业街上的一家咖啡馆。
晚上咖啡馆里的人并不多，舒缓的音乐在空中流淌，正合适谈话。
三人坐定，周杰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单。
“不用了，我说完就走。”江烨没打算跟他们纠缠。
王永航笑了笑说：“一杯咖啡而已。”
江烨也就不再阻止，看着两人正色道：“我知道你们希望我去参加海选。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我不会去选秀，也不想进娱乐圈。”
没想到他把话说的这样死，周杰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瞥了一眼王永航。
王永航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顺着江烨的话往下说：“这些你都不想，那你想做什么？”
“以你的条件，不做明星可惜了。”
王永航不慌不忙，比江烨更难对付的人他都见过，不信会拿不下一个大三的学生。
如果是上辈子的江烨，可能就会老老实实告诉对方他的打算。
不过现在嘛，江烨淡淡道：“未来的事情，我打算等毕业后再想。”
竟是滴水不漏。
周杰和王永航齐齐怔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王永航打了一个眼色，周杰会意，身子前倾注视着江烨的眼睛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但我能保证，只要你参加，我就能让你进前20。”
前20？
江烨看了周杰一眼，不动声色。
以湘南卫视在全国的影响力，就算止步于前20，对一个一无所有的大学生而言，也是巨大的收获。
只是，什么时候起，这是能用来做交易的内容了？
周杰以为他动心，忙趁热打铁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替你争取来的，别人可没这个待遇。”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前20。
其他选手花钱也未必能进，也只有江烨，还得他哄着求着进。
以周杰现在的资历根本做不到，还是王永航开口担保，才找导演组获得的权限。
王永航没有说话，仔细观察着江烨的反应，心道：这个年轻人也太沉得住气。这样巨大的机遇摆在他面前，连个诧异的表情都没有，更别提激动。
正常来说，面对这样的承诺，不是应该大喜过望，反复确认寻求保障吗？
他这是不信呢，还是真的就完全不想当明星？
想了想，王永航道：“你知道的，这件事我们不可能写进合同。不过，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
他颇为自傲道：“这么多年，我王永航的名字在娱乐圈里也是有名有姓的。”
说到这里，他打开手机调出一个相册展示给江烨看，“这几位当红明星，当年走的也是这条路。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他当然敢说这样的话。
一来无法查实，二来江烨就算想要爆料也没有证据。
江烨看着王永航滑动着照片，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只问：“那如果我进不了呢？”
听他问出这句话，周杰心头狂喜：他心动了！
“那不可能！”周杰斩钉截铁道：“骗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
周杰的话音戛然而止，惊愕地看着江烨。
他差点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心声。
这个人，真的只是大学生吗？
如果他是有意为之，这也太可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江烨一共没有说几句话，却仿佛掌控着谈话节奏。
周家看着江烨，目瞪口呆。
江烨却笑了起来，并没有追问，只说：“看，你们也不能保证。”
他站起来，一手抄到小腹前，一手在身侧张开仿佛半翅，来了一个舞台谢幕的标准鞠躬动作，动作是行云流水的优雅潇洒。
“谢谢你们的好意，再见。”
看着他离开，王永航的表情变得有点阴沉。
“怎么办？”周杰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有两天就要海选了！”
江烨对这样巨大的蛋糕都不动心，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两人的意料。
王永航缓缓喝了一口咖啡，道：“他是学生，总有他在意的东西。”
“比如说？”周杰追问。
“比如说学业。”
周杰一惊，忙压低了声音问：“这怎么说？”
王永航摆了摆手道：“回去再说。”
夜已深，随着店铺的逐渐打烊，热闹的商业街渐渐归于沉寂。
江烨回到家，将手机里的旋律重新整理了一遍。
窗外的夜色浓重，他放弃了弹琴的想法，打开电脑里的FL，结合之前脑子里萌生的灵感开始编曲。
只几分钟他就进入了状态，脑子里除了旋律音符，再没有其他。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一定会非常惊讶。
要知道，具备演唱实力的歌手，不一定会创作会作曲。
会创作的，不一定会编曲。
对于只是喜欢听音乐的观众来说，这其中并没有差别。这几年里涌现了好几位创作型歌手，让人们有一种这样的人才很常见的错觉。
其实不然。
演唱、作曲、编曲，虽然同属于音乐这门艺术，却是截然不同的类别。
不是说只要接触的足够久，就能潜移默化学会的。
能触类旁通的，除了足够的天赋再加上努力，再没有别的条件了。
而江烨毫无疑问是三者皆通的强者，更重要的是，他还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