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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小六的话,朱先生不由疑惑的看向了小六。“嗯,燕副捕头此言何意?”

  在朱先生看来,秀才虽然少时聪颖,但现在潦倒落魄,就连祖产也已经败得差不多了,这不就是王安石笔下的方仲永吗?

  看着朱先生疑惑的眼神,小六笑了笑,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朱先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不知朱先生如何看待这儒家?”

  朱先生闻言不由鄙夷的说道。

  “皓首穷经,不通世事,以古人之论,乱任家国之用,固守礼法,不知变通,当此腐朽鄙夷者,必乱天下之祸源。”

  朱先生声声竭力,字字含屑,看得出来他对这儒家确实是十分的看不上眼。

  不过听到朱先生这样的话,小六不由有些好奇的追问道。

  “那既是如此,不知朱先生为何与吕知府又是至交好友,这吕知府想来也应是儒家中人?”

  小六的话语有些唐突,但朱先生并没有在意,他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目光不由看向了窗外,有些感怀的说道。

  “说来,那已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的我还未弃儒学道,而他也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当时我们二人。。。”

  朱先生述说着他与吕知府的过往,小六在一旁静静倾听着。

  说到喜处,朱先生不由面含轻笑,语气轻快;说到悲处,他不由愁眉凝目,唉声叹息。

  昔年十载同窗,或是嬉闹、或是恩怨,一桩桩、一幕幕,尽皆浮现在小六的眼前。

  小六闻言也是不由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校园生活,触景生情下,他不由抬手拭了拭眼角两颗晶莹的小泪点。

  “自那之后,我们两人便分道扬镳。我弃儒从道,游历江湖,而他则是考取功名,步入仕途。不过令人可笑的是,仅是当上知府的第二年,他就走了,很可悲的走了!”

  说到最后,朱先生不由摇头长叹道。

  小六听着朱先生的话,原本还很伤感,不过朱先生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让他心头一震。‘很可悲的走了?’

  “朱先生,这吕知府莫非。。。”小六惊疑的问道,不过他的话还未说完,朱先生就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已了了。逝者已逝,重归天地也是一种解脱。”朱先生笑道。

  接着他又看着小六告诫道。

  “人人都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却不知这官场比江湖更加险恶。官越高,危险也就越大,尤其是你在这个时代中想要逆流而为,那更是险中又险。”

  小六闻言,如有所悟,他拱手道谢到。“小六明白,多谢先生赐教!”小六没想到自己居然挖出了这么个惊天大秘密来。

  “好了,已往之事已经过去了,你不是要说我那不成器的侄孙吗?”

  “是。”小六连忙平复心态道。“先生既是学儒出身,那不知先生可知这儒亦是有区别的。”

  朱先生闻言看着小六,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六虽学识浅薄,不过亦曾听闻过,这儒也有君子儒与小人儒之分。”

  朱先生闻言下意识的撵了撵长须,做思考之状,不过当他的手摸到颏下时,他才想起自己的长须已经被小贝给烧掉了。

  朱先生不由尴尬的捏了捏下巴,说道。

  “此言出自论语,但燕副捕头此时提出此言,莫不是要说吾那不成器的侄孙乃是君子儒吧?”

  说罢,朱先生不由摇头苦笑了起来。

  君子儒者,上可仰瞻于天文,下可俯察于地理,中可流泽于万民。如此人物,莫说是当世了,便是千古也未见几人。

  小六闻言却是笑看着朱先生答道。“平时小人儒,危则君子儒!”

  “嗯,怎么说?”听到小六的话,朱先生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

  小六细细言道。

  “秀才虽然平时庸且直,并且只会卖弄些之乎者也的文章,平日里所写的诗文也是十分的酸腐,按这些来看他怕是连个小人儒都不够格。但秀才却也有着他的优点,他临危而不惧,应急而有奇谋,此可谓能任大事者。”

  “哦,如何看得?”朱先生不由疑惑的追问道。

  “这。。。”朱先生的这一问,却是直接问到了小六的命脉上了。

  小六这才想起此时姬无命、公孙乌龙、辛普森他们都还没有来,而此前秀才也确实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这让他怎么举例?

  朱先生静静的看着小六,小六迟疑了一会,只得改口道。

  “鹏不鸣则已,一名惊人,请先生静看,少则三年,多则十载,秀才必复先祖之荣光。”

  小六的话说得是气势十足,信心满满。

  但朱先生闻言却是叹了口气,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以为小六只是在为秀才强辩,并无什么真实依据可言。

  不过他并不反感小六,因为和小六的讨论让他感觉很舒服,自从老友死后、爱徒走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和一个人畅谈过这些了。

  毕竟有的时候辈分太高并不是一件好事,再加上他又是搞老庄的,曲高而和寡。

  他看着小六,颇有些看忘年交的意味。

  感兴趣之下,他笑道。

  “既然燕副捕头说他来日可期,那来日自可见分晓,想来以老朽的身子骨,这十年倒也还等得了,只希望到时真能如燕副捕头所言。”

  “到时定如先生所愿!”小六也是坚定的应道。

  看着小六这样,朱先生不由对小六更感兴趣,他看着小六好奇问道。

  “老朽闻燕副捕头来这七侠镇才半月光景,不知燕副捕头为何对我那不成材的侄孙如此有信心?”

  小六闻言笑了笑答道。“大概是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吧。”

  朱先生听着小六这近乎敷衍的回答,也不深究,他转移话题道。

  “那不知燕副捕头对这小贝同学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听了朱先生的询问,小六沉思了一会答道。

  “先生可是忧虑小贝之前在学院作乱之事?诚如先生之前所言,小贝天性活泼聪颖,加之性格坚韧,若是能妥善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哦,燕副捕头也认为小贝天资聪颖?不过目前看来我的教学却似乎并不适合小贝同学,若是如我之前那般教导,怕是小贝同学易入歧途?”

  朱先生不由哀叹一声,小贝的天赋极高,是他生平罕见,但是心性却是不佳。

  小六闻言不由得有些皱眉,这朱先生似乎是话里有话,不过虽觉朱先生的话有些怪异,小六还是依言答道。

  “先生何必忧虑,在小六看来,先生怕是早有定计。小六曾闻天之道犹张弓者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

  “道家之道,非仅是生而弗有,为而弗持,长而弗宰一论。这取长补短亦是道家之道的一种。”

  朱先生闻言一笑,他看着小六。“想不到燕副捕头竟对我道家学说也有所了解。”

  “皆是从旁处听来,今日于先生门前班门弄斧了。”小六连忙自谦的说道。

  朱先生看着小六这样,不由更是感兴趣的看着小六。

  “老朽先前曾闻燕副捕头杀贼之壮举,以为燕副捕头定是江湖豪侠之客,但今日一见,却是与老朽之前所思全然不同,燕副捕头举止文雅,言谈高阔,全不似一般的江湖豪客。”朱先生夸赞到。

  “哪里哪里,先生过誉了。”小六连忙自谦道。

  看着小六的样子,朱先生笑了笑说道。“燕副捕头倒是让我想起了我曾经的一名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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