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沙发前很是突兀地空旷了一片之外，整个客厅看上去也别无异状。
显然在胡颜去卫生间期间，庄燮已经把残局收拾完了。
天花板上的几根阴影触手在盘旋着，乍一看或许还会看成是个造型奇特的装饰品也说不定。
触手下方的胡颜在沙发上脚掌相互抵住盘膝而坐，膝前放着一个枕头，双手规规矩矩摆在上面，腰身也没往沙发靠背上靠，挺得板直，一脸乖巧。
“你已经盯着我快半个小时了，你不会是找借口沉浸在我的美貌中吧。”
胡颜还是首先没绷住，瞥了一眼对面的庄燮。
“所以，你现在是胡颜还是……那个神……”庄燮没理会自以为很幽默的胡颜，直接说出心里的警惕，不过话到嘴边也是顿了一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刚才对方的状态。
虽然当着对方的面直接说对方神经病对于庄燮来说完全不尴尬，只是刚才算是把对方吊起来打了，完事还要说别人神经病。
庄燮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礼貌一点。
“我的意思是那个怪物走了吧。”
胡颜翻了个白眼。
淦，果然别想从他嘴里听出什么好话。
“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不想再说第二遍了，你觉得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那你也只能接受不是吗？反正你现在又离不开我！”
庄燮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觉得对方难得一见地说得极有道理。
离开了胡颜这个传声筒，他就没办法和未来的自己交流情报了。
胡颜和庄燮之间的交流就是这么奇特，总能把看似暧昧的话用在针锋相对里却又毫不违和。
从卫生间里出来后的胡颜看似恢复了原状，也没有追究庄燮对她做出捆绑play的行为，毕竟自己当时的状态有多危险，茶几已经知道了，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按照胡颜自己的说法是，自己因为被聊天群的现实游戏折磨得近乎精神崩溃，但她精神的自我防御又极强，从而生成了一个能够完美包容负面情绪的副人格，副人格除了拥有暴戾情绪还有些极强的自毁倾向。
恰好是这自毁倾向的影响，在最后一场游戏中，没有一个诡异能比胡颜2.0更诡异，阴差阳错地让胡颜在那反套路的“抓人游戏”中获胜。
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然后这一切的记忆连带着胡颜2.0的副人格，在游戏获胜之后，被聊天群不知是出于保护还是其他目的给封印了。
直到被庄燮一语道破后，胡颜的记忆封印有所松动，然后破印而出。
“那个状态的你似乎能力有所提升，有种类似念力的超能力？”
庄燮认真分析。
“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黑化强三倍的缘故吧，hiahiahia！”胡颜忽然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
庄燮看着对方的状态，抿嘴不语，他看得出来此时胡颜的状态远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咦！不对啊！按照这个理论，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胡颜一拍手，似乎想到了什么。
“记得我跟你说过，章光北那个诡异的隔空夺人性命的能力吗？”
庄燮点了点头。
“他那一手要真的对我们来一下的话，说实在咱们俩能否抵得过真不好说。他那个时候明显已经疯了，浑身暴戾和血腥的气息！
还有！还有那个变脸怪人，似乎精神状态也不对！加上我的变化！搞不好真的是这么回事！”
庄燮一愣，本以为是胡颜的疯言疯语，但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歪打正着的感觉。
莫非，这玩意儿和能力者的负面情绪还有关系？
负面情绪越强烈，能力越强？
别的不说，眼前的胡颜很明显，本来没有丝毫正面战斗能力的她，一旦“疯”了起来的后果，茶几知道。
“不对不对！你呢！我黑化强三倍还被你吊起来打？没见你黑化啊！为什么你的能力这么犯规？难不成你才是主角？”胡颜转念一想，不着调的话又脱口而出。
庄燮挑了挑眉，“谁知道呢，说不定我本来就是疯子呢！”
他似乎略有所察，转过头凝视盯着自己看的胡颜，“我说过，我没允许的情况下，不要对我使用你的能力，很不礼貌。”
“啧！”胡颜完全没有被抓住的尴尬表现，自然而言地转过头去，“你是疯子这句话搞不好还是真的呢，看不透，看不透。”
庄燮看着胡颜别扭地盘坐着，身体不自觉地紧绷着，如同话痨一般说着完全不着调的话语，他起身走了两步，立在了被程娜静手写便利贴贴得花花绿绿的冰箱面前，打开。
“嗨！接着！”
胡颜听到声响，只看见一道抛物线向着她抛了过来，下意识伸手接过。
一瓶肥宅快乐水。
“啧！干嘛！我不喝这种高糖的垃圾玩意儿。”
庄燮自己打开了一瓶蒸馏水，抬头喝了一口。
“这时候你需要一点甜的，甜食能够放松心情，我这没有，用这将就一下吧。对你有好处，这是一个资深疯子的建议。”
“切！”胡颜嗤之以鼻，随后把手中的易拉罐丢在沙发上，扭过头去。
把蒸馏水合上盖子，放在冰箱顶上，庄燮拿着钥匙，在门口换起了鞋子。
“我去买点东西，别发疯。”
庄燮临出门前看了看胡颜扭头过去的侧脸，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或许在此时的胡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吧。
那种对疯子的厌恶，对自己的怀疑，似曾相识。
那时候在他身边做这些他看起来十分多余的事情的那个人，叫程娜静。
也许向来觉得自己如同磐石般坚硬的庄燮都不知道的是，在十几年的相处中，程娜静已经不知不觉地软化了他的一部分，更是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
“嘭！”
响亮的门闭合的声音，像是提醒着谁似的。
把脸别过去一边的胡颜听到动静，眼睫毛动了动，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门口，确认庄燮已经走远。
她伸手那那瓶歪在一旁的肥宅快乐水拿了起来端详片刻，拉开拉环。
“呲！”
一股白沫涌了出来，流了胡颜一手。
胡颜脸上，鼻翼急促地张合着，甩了甩手后，抬手狠狠灌了一口。
碳酸饮料的刺激口感伴随着甜甜的焦糖味道刺激着味蕾。
好甜。
又是一口灌了下去后。
“嗝~~”
房间里响起了一声长长的气嗝声，片刻之后，又响起了一抽一抽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