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田礼让人叫阵了好一会儿,却见临淄城中无论齐人还是燕人都没有半点反应。
良久,才有一个斥候快步来报:“将军,刚刚城中内应射出帛书。”
田礼一听,立即让人传来帛书,展开一看,怒道:“田通这家伙着实可恶,投靠了燕人不算,现在竟然还带着一群叛逆出动府中丁壮协助燕人守城,真是该死。”
说罢,田礼又皱眉叹恨道:“如今城中答应响应的贵族官员全被燕人劫持,而城中百姓又被软禁在家中,不敢出门。就凭我手中这一点人,攻打临淄是不可能的了。”
沉吟了一下,田礼下令道:“传令,擂鼓。”
军令一下,城外立即响起震天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的鼓声传到临淄城中,城中的人,无论是燕人还是齐人,全都心中快速跳动起来。
接着,田礼又下令全军大喊:
“杀···”
“杀···”
“杀···”
喊杀声传到城中,燕军皆惧,而齐人大都振奋起来。
喊杀了一刻钟后,田礼见城中实在无人响应,这才下令退兵,然后率军直扑秦周。
不久,齐军攻克秦周,杀敌四百人,又直奔袁娄,又克之。
其后,齐人闻田礼兵临临淄,而燕军不敢出城迎战,又闻田礼已经夺回临淄五乡的两乡,无不振奋。
次日,千乘齐人不等田礼到来,便主动起事驱逐燕人,千乘光复。
各地燕军闻之,无不震恐。
另一边,淳于城,府衙大厅中。
田冀看完战事统计,然后放下竹简,抬起头来,目光阴沉的从群臣脸上扫过。
群臣见田冀看过来,不敢与他对视,纷纷微微低头垂眼。
见此,田冀沉重的道:“今日一战,我军不敌燕军,伤亡超万人。而且,其中诸城的士卒伤亡过半,连诸城司马蒙骜都身受七创,短时间内不能上阵杀敌。”
说着,田冀怒道:“我淳于守城一月半,军中士卒与城中丁壮加在一起也才两万多。然而今天仅仅一天,不,不是一天,才短短一个时辰,就有万余带甲勇士伤亡,这若是坚守城池,足足可以坚守城池一月之久了。”
曹奚闻言,脸有羞色,而后再次拱手道:“公子,今日之败罪责在我。不过,今日之战,我军已经攻破燕军阵线,只是后援没跟上,这才输了一阵。
臣冒死以闻,还请公子再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在与燕军战上一场,必胜之。”
曹奚身侧的棠邑大夫吕柯跟着道:“公子,今日之战虽败,但我们并非没有希望的,臣请再战一场,以证我齐人英勇。”
众大夫、司马闻言,有些人低下头沉默不语,但还有更多的人则愤怒的拱手道:“臣等请求再战,必破燕军,以洗刷今日之辱。”
田冀闻言,立即皱起眉头。
他今天在战场从投看到尾,已经发现了齐军士卒却是不如燕军,主将曹奚也不如乐毅,这样的情况,再次出战,肯定也是战败。
这是连他都看出来了,但为何身为主将的曹奚看不出来?
是没看出来,还是是不愿意相信?
想着,田冀看了看即墨大夫,又看了看厅中请战的大臣,见大部分人似乎都对今日之败不服。
田冀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了。
以前齐国可总是打得燕国没脾气,极少有在兵力略有优势的情况下,还被燕军从正面击败了。
所以,大家都不服气,都想再打一战以证明自己。
此时,即墨大夫曹奚见自己等人请战后,公子冀并没有回复,便抬头看着田冀,再次开口道:“公子,臣请再战,请公子准许。”
田冀一脸为难的看着曹奚:“即墨大夫,今日一战,已经证明我齐军还不如燕军,在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被燕军从正面击败。
若是再战···”
“公子。”曹奚打断道:“今日之战,我齐军之前一直占据优势的,之所以会失败,只是因为燕军战车方阵恰巧撞上我军援军。不然,如果我援军跟上,今日一战胜利的便是我齐人。”
“这···”田冀露出迟疑之色。
曹奚见此,因为今日确实是战败,不敢强逼公子冀。
于是,他心一横,走到大厅之中,拜道:“公子,臣请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胜,臣请公子取我脑袋。”
田冀闻言,心中一叹。
即墨大夫说这话,那他不打也得打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威望,更是因为各地大夫、司马并没有真正认可他,只是因为他守住了淳于,只是因为他是齐王的嫡子,这才愿意团聚在他身边的。
嗯,应该收走各地大夫、司马手中的兵权了,不然,恐怕还会有第三次逼宫事件。
心中一定,田冀默默的在心中算算了。
万余的伤亡,虽然有些沉重,但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而且,淳于这边还是需要拖住燕军的回援速度,并响应北部的战事,增强北地齐人的信心,尽可能的为田礼与阿大夫以及平陆大夫创造时机,扩大优势。
这一算,即便明日再次损失万余人,也不算吃大亏。
这是战术上吃亏,但战略上占便宜的事。
电光火花之间,田冀在曹奚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头道:“好,继续给燕军发战书,今夜大军休整一夜,明日再次与燕军会战。”
“诺。”
群臣离去后,田冀便带着一个医者前往诸城司马蒙骜的住所。
才进入院中,田冀就见蒙骜在一个士卒的搀扶下走出来。
此时,蒙骜见公子冀并没有在自持身份的在门外等候他出去迎接,而是已经进来了,便远远的拱手行礼:
“臣不知公子前来,未能远迎,还请公子恕罪。”
田冀见此,快步向前,在蒙骜弯腰弯到一半的时候,便扶住他。
“司马不必多礼。”
扶起蒙骜后,田冀又责怪道:“司马有伤在身,让冀去房中看望司马便是,又何必起身出迎,若是牵动伤势,这岂不是我的不是。”
蒙骜心中一暖,连忙挥了挥没受伤的胳膊,道:“公子挂念了,不过请公子放心,臣不过是些许轻伤,并无大碍。”
田冀见蒙骜一动,原本略苍白的脸一下子变泛起些许红晕,连忙制止道:“司马且住,且住。”
制止了蒙骜后,田冀亲自扶着他道:“司马,这屋外风大,咱们还是里面说话。”
此时,蒙骜感觉伤口被扯到隐隐作痛,也不再勉强自己,应道:“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