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小甜的这句话让吕落心头一颤。
虽然这句话说得十分僵硬，但吕落还是从中听到了那种酸楚的味道。
她很难过吧？要不要肩膀借给她用用？
是不是不太好？
正当吕落这么想的时候，卢小甜已经主动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次，吕落没有躲。
“额……”
“让我靠一会，等回去之后，我不会再打扰你。”
“啊，嗯。”吕落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他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啊，只见女儿一面，就这么走了。”
“每个人都会有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至少我觉得，卢迪已经完成了他自己的意志，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吕落这是真心话，换一个角度来说，如果他站在卢迪那样的环境，和卢迪同样的条件。
他真不一定会比卢迪做得更好。
不，是绝对没有卢迪做得好。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卢迪都很成功。
“呵呵，你可是他的好友，徒弟，自然是要说点好话的。
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他的女儿。
而且我这个女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真是个逆子……”
吕落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卢小甜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了？这样说话大家都很累啊。
“其实还好的，你也很好。
如今的四环能够成为如今的这个样子，你功不可没。
这些都是卢迪想要看到的事情，你做到了，就很优秀。”
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夸赞就是最好的做法，
“真的吗？我真的那么优秀？”
“那当然，你可太优秀了。”
“我那么优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额，因为你是小孩子啊！”
“切，你真个人真没意思。”
卢小甜用鼻子在吕落的肩膀上蹭了蹭，吕落感觉到了一些黏黏的东西。
应该是鼻涕？混着眼泪？
“哭了吗？”
“才没有，我可是可怕的梦魇之王。”
卢小甜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突然小了许多。
吕落又感觉自己的肩膀湿润了一些，不过他没有回头。
就像卢小甜说的那样，她可是可怕的梦魇之王。
是无数异种的君王，也是如今四环联盟的霸主，是真正的王者。
她站在无数人的面前，是无数人的领袖。
所以她必须要坚强。
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卸下心房，自己当然不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更不能看，让她自己哭一下就好了。
吕落沉默的看着天空，因为战斗太过激烈的缘故，这个点了也没什么其他异种在这里出没。
他静静地等待，等待卢小甜恢复自己的情绪。
“呼，好多了，谢谢你啊，吕落。”
“其实生活是没有那么糟糕的，生活中的挫折并不会打倒我们，我们总要坚强地面对明天，面对每一天。”
“别给我喝鸡汤了，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只会给别人喝鸡汤。”
“说得也对。”吕落认可了梦魇的说法，上位者不需要喝鸡汤。
上位者，只需要给别人喝自己的鸡汤。
“还记得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吗？”
卢小甜突然问道，吕落则是回忆了一下，那段记忆……说实话不怎么美好。
因为当时的他太弱小了，一个如此弱小的家伙，面对一个异种君王，真不是什么美好记忆。
“当然记得，当时我害怕极了！”吕落心有余悸地说道。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卢小甜听到他这么说，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居然也会害怕么？还害怕极了，我当时都没有察觉到。”
“当时的你只是感觉很好玩吧，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
那种面对超级强者的无力感。
我正是因为不想要再去体会那种感觉，所以才拼命地修炼，变强。”
吕落说出了一些自己平时不会说的话。
在卢小甜的面前，他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地轻松。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两个属于同一个层次，同一个层次就会有更多同层次的话题。
同样的实力，让双方的交谈都没有压力，这一点，就连齐心竹和白月瞳都没有办法做到。
“想不到我当时居然给了你那么大的压力啊！”
“有一说一确实。”
“但我当时没有伤害你啊，有的人让我杀了你，我都没有这么做。”
卢小甜的声音有点小，像是在邀功，又像是在说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吕落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同，他继续说道 “但以我当时的视角，你就是很可怕啊。
玩弄人心的可怕怪物，异种之王！太可怕了。”
卢小甜撅起嘴，看得出吕落的这种评价她是不怎么喜欢的。
“可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欢你了，所以才会给你那么多的优待。”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啊？
而且小孩子一个，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吧。”
吕落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扯太多，但卢小甜却在这个时候肯定地回应道 “我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但我知道，唯一能够留下印象，值得我思念的雄性生物，只有我父亲和你了。”
好家伙，雄性生物都来了，形容词还能再进化一下吗？
“额，也许是你见过的雄性生物比较少。”
“不，我父亲是因为亲情，所以我能记得住他。
但你的存在，一直都是喜欢……
喜欢和亲情是不一样的，最开始的时候，我对你只是像喜欢玩具那样地喜欢。
就像是童怨那样，是非常好的玩具，玩伴。
但那之后，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对其他人发火的时候。
那种喜欢又变了一些，变成了讨厌的喜欢……”
“讨厌的喜欢？”
“是啊，就是又讨厌，又喜欢。
讨厌你的所作所为，但又喜欢你的出现。
到了两年前的时候，那就是你追我赶地喜欢了，对强大雄性的喜欢。
不过很可惜，当时的我已经接受了人类的形态，遵循了人类的道德和法律。
所以当时的我算未成年。
好可惜啊，那个时候你才阶，如果我成年了，就可以和你交配了！”
“交配？”吕落满头的黑线，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虎狼之词啊？
“是啊，没有办法，虽然作为异种，我早就已经进入了成熟期。
但作为人类，我确实未成年啊，发育得太慢了。
我只能等待，等待年龄的增长，然后还要保持修炼，避免被你追上。
不过很可惜啊……还是被你追上了。
吕落，你的进步速度太快了，这场追逐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卢小甜的语气轻松，根本听不出来输赢的意思。
吕落这个时候试探性地一问 “你有没有想过，那种感觉也许不是喜欢呢？”
“我虽然成为人类的时间不长，但我不傻。
作为异种，我有比人类更加敏锐地感知，敏锐数千倍。
所以我知道什么的喜欢，嗯，就是喜欢。”
卢小甜说着说着，还自我肯定了一下，这让吕落更加无语了。
他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把自己的肩膀从卢小甜那里抽出来。
可卢小甜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哎，你干嘛呢？我还没靠够呢。”
说着，她拉住了吕落，让两人又靠近了一些。
然后将脸贴在吕落的肩膀上。
“我说过的，我不会打扰你的，但今天让我靠一会，行吗？”
听着这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吕落有点无法接受。
准确的说，他是无法接受梦魇的这一面。
“撑得很辛苦吗？”吕落突然问道。
“是啊，一个人很辛苦。”卢小甜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她确实很辛苦，因为卢小甜的成长，是从来都没有教导的。
她的成长，只有引导，没有教导。
她的母亲无法教导她，美琪引导她成为梦魇，而卢迪则是引导她成为人类。
在这种拥有绝对力量，但又没有任何教育的情况下，卢小甜居然没有长歪。
性格和做事风格方面这几年也逐渐趋于大气和成熟。
这才是最让人感觉惊讶的地方。
她真的很优秀，而这种优秀的背后，就是绝对的辛苦。
“辛苦了。”
“呵呵，还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卢迪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高兴的，他的意志，终于有人可以继承了。”
“不，我记得他说过，他的意志，就是想要四环的意志觉醒而已。
他不想留下太多的东西，因为他觉得，后来人会做得更好。”
卢小甜的话吕落不算认可 “不，卢迪是真正觉醒者，他存在的意义，要比所谓的后来人大得多。
如果没有他，现在的四环还在被内环剥削。
而你也不过是一个墙外的阶异种罢了。”
话糙理不糙，吕落所说的情况，确实有可能是事实。
“看来你对他的评价很高啊！”
“那当然了，在我眼里，卢迪就是绝对的天才。
天才的意志，天才的想法，天才的天赋。
在这种条件极差的情况下，他能够走到那一步，这种天资，根本不是普通人能与之相比的。”
卢小甜有些高兴，听着吕落这么吹自己的父亲，她很开心。
“啊，听你夸他，感觉还挺不错的。”
“呵呵，人人都喜欢听好话，没谁会例外。”
“好了，聊了那么多闲话，也该聊聊正事了。
吕落，这次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可以和我说说了么？”
卢小甜的语气认真起来，吕落也在这个时候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杀死教会的现役教宗，骆丹。”
听到吕落的话，卢小甜的瞳孔微缩。
虽然她也猜测过吕落此次回来的目的，但这样准确且直白的说要杀死骆丹，她还是没有想到的。
而且骆丹和身在帝国的吕落根本不搭边啊。
为什么吕落要千里迢迢的回来杀死骆丹呢？
“为什么？你应该没有理由要杀她吧？”
吕落稍微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实际情况告诉卢小甜。
既然要合作，那这件事情就不能隐瞒，不然之后瓜分战利品什么的，说不清楚。
“诺亚和骆丹进行了一次交易，诺亚从她那里得到了很多的生命之果。
而作为代价，诺亚把智械之心交给了骆丹。
我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拿到智械之心。”
“智械之心？作用是什么？”
“催发智械种的诞生，主要效果，就是为了催生智械危机。”
“吕落，你……”
在卢小甜的印象里，吕落虽然性格有些恶劣，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一个性格正常的人类。
这里的正常，指的是吕落几乎不会去做什么反人类行为。
比如因为自己实力强大，就无故杀戮之类的，吕落根本不会去做，也不可能去做，他的性格如此。
可智械危机是妥妥的灾难事件啊？
吕落这样的怂人，为什么会去考虑智械危机这种事情，而且还有制造智械危机的苗头？
“你到底想做什么？”
“给自己弄点保命的底牌罢了？”
“保命？有人威胁你？是她么？那条蛇？”
梦魇似乎不愿意提到美琪的名字，不过吕落却摇摇头 “不是美琪，当然也有美琪的原因。
我在帝国暴露了身份，原因很复杂，有美琪和其他使徒的缘故，也有诺亚的原因，还有一些我自己的原因。
总之就是我现在必须去面对帝国帝都的高手，所以我想找点能够胁迫他们的底牌。”
“所以你就想到了智械危机？用人口来胁迫帝国？”
不得不说，梦魇的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
在吕落说出了智械危机之后，她立刻想到了吕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是的，这也算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吧，如果不是实力不足的话，谁愿意用这种方法呢。”
吕落的语气依然轻松，但卢小甜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那些不甘。
是啊，如果不是实力不足的话，谁会使用这种方法呢。
吕落这个家伙虽然看似随意，但其实心气是很高的吧？
“所以你来找我帮忙的？”
“是啊，我来找你帮忙的。”
“你找我帮忙还打我，吕落先生好大的官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