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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汉人的福,不太好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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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亲王代善同郑亲王济尔哈朗有拟过一份撤退名单,名单上九成都是在京满蒙官员,只有一成是汉官,其中大半还是早在关外就降大清的汉官。

  对名单上的官员,礼亲王同郑亲王可是再三交待在京八旗左右两翼,务必专门抽调人员负责这些官员及家眷的安危,绝不能遗漏任何一人。

  所谓所右两翼,其实就是入关后对驻守北京满城的八旗兵通称。

  右翼四旗分别是驻德胜门的正黄旗,驻西直门的正红旗,驻阜成门的镶红旗,驻宣武门的镶蓝旗。

  左翼四旗是驻安定门、东直门的镶黄旗,驻东直门的正白旗,驻朝阳门的镶白旗,驻崇文门的正蓝旗。

  各旗驻地也是各旗家眷住所,现时满城内的八旗家眷约有二十四万余人,将如此多的家眷连同官员、阿哈汉奴于两日之日撤离出京,着实考较礼亲王代善同郑亲王济尔哈朗的组织能力。

  好在八旗乃军民合一,各旗既是军队编制,也是民户编制,所以只需要制定好各旗先后撤离顺序,命令一下,各旗倒也能从上到下快速动员。

  诸王会商的撤离顺序是两蓝旗第一批出京,两黄、两红第二批出京,两白最后一批出京。

  皇帝同太后车驾则与两黄旗一同出发。

  大体撤离事项同当初从盛京入关差不多,而负责将朝廷搬到北京来的正是郑亲王济尔哈朗,所以其实整个离京出关过程于济尔哈朗而言,也是轻车熟路。

  受代善、济尔哈朗所托,饶余郡王阿巴泰已领一队兵马出城往山海关。

  阿巴泰此去既是打头站,也要确保沿途没有顺军驻扎,并且还要在开平和永平二府部署接驾的相关安排。

  顺军方面派出耿仲明之子耿继茂同第六镇将领李本深与阿巴泰一同往山海关,耿、李二位将领的主要目的除了督促沿线兵马撤离外,对阿巴泰提出的相关问题也要做出答复,并给出相应解决方案。

  顺军方面的诚意真的很足,永平府城尚被清军控制,但开平府城早被顺军攻破。为了让清方安心通过开平,原驻此城的千余顺军早早就得到命令让出开平,甚至还将缴获的粮食都留在了城中。

  遵化一带也在清廷手中,顺军方面提出遵化城必须于北京撤离之后让出,城内军民愿意归顺的可予接纳,不愿意归顺的可由巡抚宋权带领由口外出关经漠南蒙古绕道返回盛京。

  对此,阿巴泰却表示反对,认为即便要让出遵化这座控制口内、口外的重镇,也当由八旗主力尽数出关之后再行交接。

  耿继茂同李本深无法决定,便遣人将遵化问题快马报于大营,二人继续陪同阿巴泰往山海关。

  到山海关后,阿巴泰提出清军必须要驻扎此关城,否则难以安心出关,驻防兵马最少要三千人。

  李本深坚绝反对,称山海关若交由你清军驻防,万一你们出关之后背信弃义不肯将山海关交出,我大顺岂不是要同你清军再来一次一片石大战不成!

  双方争执不下时,已经降顺的卢龙知县宋文治提出双方都不驻兵,山海关城由卢龙县地方予以管治,待大清出关之后大顺军再行驻扎。

  李本深同耿继茂商议之后,同意宋文治的提议。

  阿巴泰也与左右商议此事,认为只要顺军不在山海关附近出没,清军是否于此驻扎并不妨碍朝廷出关,因此并没有再就是否于山海关驻军同顺军方面争执。

  当下,一面派人查探顺军于京东驻兵情况,一面将北京撤离的相关事项通报盛京方面,以早作接应安排。

  清军探马活动侦察的结果是顺军方面的确履行了和谈条件,他们真的撤走了京东地区的顺军。

这让阿巴泰始终悬着的心为之一松,并暗叹此时北京可用旗兵实在太少,倘若能有一两万人,定可借此机会给予顺军出奇不意的重创  满城,原先北京内城,是前明北京城最繁华所在,也是达官贵人、王公大臣所居。

  清军入北京后便强制将内城所有汉人赶到外城,继而按八旗功劳大小依次划分驻扎区域。为了抢占汉人的好房子,当时旗人与旗人之间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为此闹到旗主那里,闹到摄政王那里的也多的是。

  正白旗参领刚阿塔老姓叶赫,太祖年间叶赫败亡之后,年幼的刚阿塔便随父亲一同被编入建州,长大之后的刚阿塔自然也成了八旗勇士的一员,以战功升任参领(甲喇章京)一职。

  随摄政王打进北京后,刚阿塔凭借正白旗参领这一身份抢了一处不小的宅院,据说此宅是前明天启年间阉党“五虎”之首兵部尚书崔呈秀的宅子。

  因为当年崔呈秀就是在家中上吊死的,所以崔呈秀死后这处宅子一直没人敢买,整个崇祯年间就一直空着,时日久了不仅宅子里破败异常,到处是灰和蜘蛛网,周围人也都说闹鬼。

  汉人怕鬼,刚阿塔可不怕鬼。

  要说世上有鬼的话,那他刚阿塔可是鬼祖宗。

  别的不说,就说二十年前他刚阿塔随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在永平屠城时,一人一把刀就砍了快上百个汉人首级。

  汉人说人死了会变成鬼,那岂不是说他刚阿塔是“造鬼”的祖宗么。

  活着的汉人刚阿塔都不怕,况死了的汉鬼!

  所以,鬼魂之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姓崔尚书家的大宅虽然杂草丛生,可架不住宅子大,只要收拾一下别提多风光了。

  于是乎,刚阿塔高高兴兴的住进了吊死鬼尚书的宅子,过了一个多月又将关外的家眷都给接了过来,一大家子几十口人就这么欢天喜地的在关内享起福来。

  吃穿用度都有旗上拨下来,家里的奴仆家生子也有二三十个,城外圈给他刚阿塔的地也有一千多亩,外加替他家种地的汉奴几十人,这日子别提过的多舒心了。

  可惜,这汉人的福不太好享。

  出关令一下,已近四旬的刚阿塔就是好一阵失落,那心空落落的,好像被抽走了什么。

  打正白旗都统衙门出来后,刚阿塔强打精神安排该他管的第十四牛录几百家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忙了好半天这才回到家中叫来妻儿老小,让他们赶紧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装车准备出城。

  等刚阿塔家收拾得差不多时,外面胡同里早叫各式马车堵的水泄不通。

  “阿玛,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

  “额娘,我不想回关外,那里太冷了。”

  “玛法,出了关我还能吃到汉人的点心吗?”

  “萨里甘,为什么朝廷一定要让我们离开这里,难道我们不能和汉人战斗到底吗?”

  “阿追,你家的车还能放东西吗?我家还有几件大东西装不下,你能不能替我家装上一些?”

  不管怎么说,胡同里的满洲人在此住了也有三年,对这些被他们抢来的宅子已经有了感情,突然就要离开这里返回关外,一时之间都不好受。

  不少满洲人恋恋不舍的看着他们住了三年多的宅子,眼眶都是红的。

  有些姑子抱着孩子在那抽泣哽咽,这些女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只知道她们的丈夫和阿玛、兄弟们还没有回来,她们却要离开家了。

  “额娘,阿玛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一个七八岁的满洲孩童小声的问她的母亲,可她的母亲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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