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绑架来的孝子 审到后半夜,对陈建设的审问就进行不下去了。
陈建设一口咬死了自己压根不认识什么欧秀华!
而且……摸着良心说,陈建设在这个时候,真的不认识欧秀华啊!!!
这一点,陈建设可以对天发誓。
而赵长江随后也越来越明白了事情了……
陈建设并没有对欧秀华耍流氓。
而是,有个自称是陈建设亲戚的陌生人,说了,陈建设“准备计划”对欧秀华耍流氓。
这……这就难办了啊!
人家没干!你咋处理?
凭啥处理?
把人揍了一顿抓回来,就已经很过分了。
当然了,这个年代,野蛮过分的事情多了去了,这点事情也不算啥。
但,适可而止,反正陈建设也不是什么好人,屁股上一堆屎。
但,这个所谓的流氓桉,再继续下去就不行了。
而且,欧秀华身为苦主,也其实并不是苦主啊。
欧秀华是个正直的人,讲的很清楚,自己不认识这个陈建设,陈建设也对自己没刷过流氓。
只是今晚道听途说的事情,这么就胡乱抓人,欧秀华其实是非常恼火的。
甚至因为这个事情,欧秀华还跟那个理发师姑娘后来生气争吵了两句,认为她不能这么随便让赵长江去找人麻烦。
陈建设这个时候还啥也没做呢,就因为你赵长江想追人家欧秀华,仗着自己是保卫处的小头目,就道听途说把人打一顿抓回来。
这样的做派,也难怪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欧秀华瞧不上赵长江,最后跟了陈建设。
在欧秀华的理念里,这就是以权谋私。
天亮的时候,陈建设就被放出来了。
因为欧秀华找赵长江拍桌子怒斥了一通,表示自己根本没经历过什么耍流氓,如果赵长江再这么乱抓人,天亮一上班,自己就要去找厂长告状。
然后,欧秀华怒气冲冲就离开了,甚至对那个理发师姑娘也没了好脸色。
陈建设被放出来,倒是也不敢找保卫处的麻烦他虽然没耍流氓,但屁股上有别的屎。
鼻青脸肿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看着家里一团乱,忍不住就咒骂了起来。
片刻后……
“妈的!老子钱包呢!!!我操他大爷的赵长江!还把老子钱包摸走了?!!”
陈建设在屋子里怒骂了一通。
但毕竟还是不敢去找赵长江的。
只是,某个不要脸的陈小狗,蹲在屋顶,静静的偷听着,手里摸着一个人造革的皮夹子,却一脸的不屑。
也没两块钱啊。
嗯,摸走陈建设的钱包,陈诺是一点道德压力都没有了。
往大了说,陈建设这种人渣,对他做啥都不算过分!
往小了说……
这是自己肉身意义上的父亲嘛。
那句话咋说来着?
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
偷你个钱包你就认便宜吧。
陈阎罗一般都是找人要保险箱的。
陈建设在家里躺了半天,晚上的时候,身上涂抹了些跌打药水,才出了门,找了自己平日里臭味相投的几个狐朋狗友商量。
找赵长江报复,他是没那个胆子的。
但昨晚的事情也弄清楚了,有个叫肖国华的,说是江宁莫林镇的砂石厂的人,冒充自己亲戚,诬陷自己。
这就不能忍了啊!!!
陈建设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但毕竟这件事情,自己真的没做过啊!!!
这个叫肖国华的,到底是和自己有什么仇?大老远的从江宁跑来坑自己一把?
赵长江是保卫处民兵头目,自己搞不动人家!
这个肖国华,陈建设是一定要报复回去的。
找了几个狐朋狗友,请人吃了两杯酒,切了一斤猪头肉,把半个月的肉票都用掉了。
陈建设心疼之余,也总算是欣慰这几个狐朋狗友答应了帮自己出头。
于是,又过了一天,也就是第三天,陈建设带着三五个混子朋友,坐车前往江宁莫林镇,找肖国华报复……
然后……
第四天,哥儿几个皮青脸肿的从江宁县卫生所出来,一瘸一拐的,还一路担惊受怕的坐班车回金陵城。
这顿打,比赵长江那帮人揍得更凶啊!!!
肖国华那是什么人?!
那是二十年后,在江宁混得风生水起,开夜场,放印子钱,吸人血的大老!!
当然了,在八一年,肖老板还没有发迹。
也就是罗大铲子比他出道早,得了罗大铲子这么一个外号。
其实肖老板早年也是砂石厂出身,若不是前有罗大铲子,估计肖老板也该得一个“肖大铲子”的匪号。
在八一年,肖老板还不是后世的一方大老。
但,妥妥的也是一方恶霸啊!!
陈建设拉着三四个游手好闲的小混子,跑去肖恶霸的大本营找他麻烦?
那真的是不知道头有多铁!
也就是肖老板不想杀人,否则的话,弄死了往砂石坑里一埋,过个十几二十年的,都别想让人发现。
看着陈建设等人灰头土脸满身带伤,登上了回金陵城的班车。
陈诺站在暗中偷看着,暗暗叹气。
还不出现……
这么沉得住气啊……
暗中远远吊在班车后面,陈诺跟随着这群人一路返回。
可班车从莫林镇出发,只开了片刻,中途在路过江宁县的另外一个叫东山镇暂停下课的时候,陈诺意外的看见,陈建设居然一个人下车了。
“咦?”
眼看陈建设一瘸一拐的下了车,在路边目送班车远去,然后又一瘸一拐的离开。
中途倒腾了一趟公交车后,陈建设下车,走进了一个小区。
尾随其后站在小区门口的陈诺,看着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区门口……
这是……回家了啊。
江宁县东山镇……
在后世,随着江宁县改成了江宁区,成为了金陵城的一个行政区后,东山镇,也就变成了东山街道。
东山街道么,陈诺最熟悉的地方无非有两处。
一个是八中。
一个……就是自己家了。
嗯,在一九八一年,现在这里还不是自己家。
而是……
陈建设的母亲,那位老太太的住处。
嗯……
在外面闯祸挨打了,回家找妈。
倒也不算是意外的举动。
陈诺熟门熟路的跟着进了小区,然后来到了自家的那栋楼下,想了想,上了楼,却从消防梯爬到了楼顶,就坐在了自家阳台上的天台板上,盘腿坐在地上,静静的侧耳倾听。
“就要八十十块!
不行的话,给五十也行啊!
妈!!
这次没钱我真的会倒霉的!
我被人坑了,然后找朋友帮忙来这里出口气!
人是我叫来的,结果大家都被打了!!
我那些朋友肯定不肯吃这个亏啊!
他们说了,医药费得我赔偿,还有营养费。
不拿出个五十块钱来,我回去,他们还会找我麻烦。
你总不能看着我被人打断腿吧!”
身下屋子里,陈建设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在陈诺的耳朵里。
五十块……
陈诺叹了口气。
一九八一年的标准,老太太的工资,一个月怕都没有五十块的。
“什么朋友!都是外面瞎混的不正经的人。
建设啊,你什么时候才能……”
“你老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是拿钱消灾!再说了,人家是帮我出头,才被打的!我不出钱,以后我怎么混?我还见不见人了?”
“哎……你,你先过来,让我看看哪儿打坏了没……你……”
“哎呀!你看什么看!医院里医生都看过了!死不掉!
你赶紧给我拿钱就好了啊!我晚上还赶班车回厂里呢!”
“多久没回来了,今晚先住下吧,明天早上再回去就是了……你受伤了,晚上我给你把伤口重新包一下,卫生所里的人手粗,肯定包的不仔细的。”
“哎呀来不及,我赶班车回去呢!你快把钱给我就好了。”
陈诺连续深吸了三五次,才勉强把冲上来的血压给压了下去。
片刻后,陈建设一瘸一拐的下楼,却没忘记一边仔细的在手里打开一个旧手帕包着的一叠钱,然后一张一张的仔细的数着。
钱拿到的。
而且不是五十。
是六十八块四毛。
老太太多给了十八块多,是担心儿子受伤了,缺营养,让他多买点肉吃。
还看儿子打架衣服都破了,让他能买身新衣服换上。
陈建设数了钱,满意的揣兜里,正往小区外面走。
忽然,身后一脚踹在了屁股上。
陈建设往前一扑,就PIA在了地上,哎哟一声,嘴巴磕在地面,满嘴是血。
一转身,就看见一个年轻人捏着拳头冷冷的站在面前。
“你想没想过,你妈为什么多给你十八块四毛钱?
你想没想过,就算要多给你钱,为啥是六十八块四毛?
有零有整的?
那是因为这个钱,是你妈的生活费,平时买米买面买菜的钱!
你妈看你受伤了,惹祸了,怕你吃苦头,你一哀求,就把自己吃饭的生活费直接全给你了!这才是有零有整的!
这是老人家怕你吃苦,自己都来不及数,来不及给自己留钱!手里有多少就全给了你!
这才会是有零有整的六十八块四毛!!
你妈一着急,把自己吃饭的钱都给了你,你却连留下来多陪你妈在家里住一晚都不肯?
陈建设,你特么的,到底是不是人啊!”
陈诺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的瞪着趴在地上的陈建设。
“你,你,你特么的是谁啊!!”陈建设一脸懵逼。
“妈的,不试探了,今天不狠狠教训你,老子念头不通达!!”
陈诺捏紧了拳头。
悉悉索索的钥匙捅进门锁里的声音,然后房门被推开。
陈建设鼻青脸肿的走进门来,身后跟着的是陈诺。
狭窄的客厅里,一张老式的绷子沙发这种都是自家手工制作的,坐垫下塞的不是填充的海绵或者垫子什么的,而是绑的麻绳,以这样的方式来让沙发做起来有弹性。
走进来的时候,陈诺看见,老人正坐在沙发上无声的抹着眼泪儿。
抬起头来,看见陈建设耷拉着眉眼走进来,老人立刻站了起来,抬起手背飞快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用力抽了下鼻子,然后双手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
“建设,你怎么回来,忘拿什么东西了?”
陈建设眼角抽了抽,支支吾吾道:“那个……妈,我,嗯……”
身后的陈诺,不声不响的踢了他一下,陈建设一个激灵,赶紧飞快道:“那个,我下楼走到半道,反正都这么晚了,我还是在家里住一宿,明天再回城里吧。”
“好,好!”老人脸上立刻露出喜色来,但随后又有些担忧:“那,不耽误你明天上班吧?”
陈诺听了,就叹了口气。
这就是亲妈啊。
前会儿想你念你,希望你在家多待一天,多瞧瞧你。
后一会儿,却又担心会不会耽误了儿子的上班工作。
“那个,没事,我明天上午没班。”陈建设含湖应付了一句。
“那个,这位是?”老人看着陈建设身后的陈诺。
陈建设哼哼了一声,扭头看了陈诺一眼:“这个是……”
陈诺忽然往前迈了一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四姑!是我啊!!!”
四姑?
老人听了一愣,当场就没反应过来。
旁边陈建设一咧嘴,大概是牵动了哪儿的伤口,抽了口凉气。
“我!”陈诺走上去拉着老人的胳膊,大笑道:“是我啊四婶!我是江北六合来的!我爸是陈贵和!!”
“贵和?”老人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贵和……的儿子?”
“对啊!我爸是陈贵和,我爷爷是陈玉山。”
“噢,噢,噢噢噢……”
好吧,从老人一连串的“噢”里,陈诺听出,老人大概在说出了第五个“噢”的时候,才算是真想起来了。
江北,六合,陈贵和……
这确实是老人的亲戚,准确的说,应该是陈建设他爹的亲戚。
这层亲戚关系是真的。
陈诺先前和欧秀华住在一起都一年时间了,平日里生活闲聊啥的,欧秀华也和陈诺聊过老陈家的一些亲戚关系。
在金陵,陈家也有一门亲戚的,不过是远房,同姓同宗,在江北地区住着。平日里走动的不多,到了陈诺这一辈,就几乎是更不怎么走动来往了。
按照说法,陈贵和算是陈建设的远房大伯。
“我爹是陈贵和,我是他儿子。”
“噢……你是贵和儿子,你叫啥名字来着……叫小壮子?”老人努力回忆着,心里也有些含湖。
算算,和江北的那门亲戚,有三五年没走动了啊。
“呃,对,小壮子就是我。”陈诺笑哈哈的样子:“不过那是小名儿,我大名叫陈诺。”
“陈诺?”老人点点头:“好名字。你爹贵和是乡里的秀才,有文化的人起名字就是好听的。”
说着,老人赶紧拉着陈诺往沙发上让:“来来,快坐,坐下说话。”
“等下哈。”
陈诺扭头却走到门口,把刚才进门的时候放在门口的一袋子东西提了进来,随手就放在了饭桌上:“带了点东西。”
“来就来,还带什么……”老人叹气客气着。
陈诺却直接把袋子打开,里面提出了几样。
一袋子红枣,一袋花生,两瓶油。
最后还有二斤白糖。
一看到这些东西,老人有些局促:“这个……这些东西太贵了啊,你来就来,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
八十年代初,经济才刚刚开放,物资还不算充沛。
红枣花生什么的,倒是还好。
油和白糖,那可都是这个年代的硬通货!
光有钱都不能买,得有油票和糖票。
旁边陈建设眼看老人拉着陈诺坐下,还给他倒水,一番寒暄……
陈建设听得心里直冒凉气!
这个小煞星,咋把我们家亲戚情况都摸得这么清楚?!
不过看着陈诺笑眯眯的样子,脑子里回想着片刻之前,在小区一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这个小子把自己拖到脚落里,踩了自己二十七八脚,陈建设当时差点以为自己全身骨头都要被踩断了!
然后,这个小子,当着陈建设的面儿,徒手把一根小区围栏上的铁栅栏挑捏断了!!
看得陈建设一双眼珠子差点没掉在地上!
这特么的,还是个人嘛?!
“不懒得跟你解释太多浪费口水,你就记住一条,我是一个可以随手弄死你的人。所以,我说什么你就找做什么,不然的话,你会非常非常惨。
明白了么?”
当时,这个小煞星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此刻,看着这个小煞星这么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亲妈,陈建设用力吞了口吐沫。
总算是还有一丝良心,陈建设用力一咬牙,走过去,拉过凳子来,也坐在了桌边。
陈诺注意到,陈建设是坐在了自己和老人中间的位置……
嗯,还成,没畜生到家。
陈建设其实心里更滴咕。
这煞星绑了自己回来就逼自己回家陪着母亲多待一晚?
这……算什么要挟?
晚饭是老人张罗的,亲手做了两三个菜。
菜做的很用心,两素一荤,荤菜就是烧了个肉末茄子。
素材就是炒青菜和炒土豆。
但哪怕是素材,也都多放了好多油这是这个普通老百姓人家招待贵客的方式了。
这个年代,油水紧缺,肉蛋类的食物也不太好买。
炒菜多放油,就是招待重要客人的做法了。
陈诺从未来回来,其实饮食习惯是吃不惯这种用重油做来的菜的,但当着老人的面,却还是笑眯眯的吃的香甜,吃完了一碗,还主动添了一晚。
饭间,自然就是闲话家常了。
陈诺应对的非常从容自然。
那个亲戚关系,和亲戚家的事儿,陈诺曾经听欧秀华说过几次,以他的精神力记忆力,听过就不会忘记,此刻和老人聊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陈建设的亲妈,姓王,名字叫做王顺英,生于解放前的旧社会时代。
其实现在也没多老,也就是五十岁的样子。只不过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吃苦过来的,所以面相就显得苍老了一些。
陈诺看得仔细,才五十出头的老人,脸上都了些微老人斑了。
其实心中是有些难受的。
之前陈诺没亲眼见过这位老人,都是在家里挂在墙上的遗像里看见。
此刻,这位老人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笑容慈祥,还不时的给自己夹菜,客客气气的招待自己这个“亲戚”。
至于问起陈诺的来意,陈诺就随便编了个理由,说经济开放了,自己打算做点生意,来这里江宁县是准备采买点货物啥的。
老人其实听了半懂不懂的,也就没多问了。
当晚住在了陈家,老人收拾出了陈建设在家里的那个房间这个房间在后世,就变成了陈诺的卧室。
看着房间里的各色老式的家具……
其实陈诺是有点感慨的。
陈建设的爹手巧,家里的这些木工活家具,都是陈建设的爹,年轻的时候自己亲出来的。
那个年代,陈建设的爹是国营工厂里的高级技工在那个年代,这种高级技工都是真的有一身本事的。
老人抱来了一床被褥,在地上打了个地铺,还特意叮嘱陈建设,让陈诺这个“远房堂弟”睡床!
房门关上,听着外面老人那个屋的门也关上了,陈诺听了会儿没啥动静,这才扭头看陈建设。
陈建设退后两步,缩到了墙角:“大,大哥,这一晚上我都一直在配合你啊!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啊?”
陈诺随随便便坐在了床上,摸出烟来点了一根,抽了两口,看了看这一屋子已经有点老旧的摆设和家具。
“问你个事儿。”
“欸,你说!”陈建设一脸巴结讨好的样子。
“这个江宁县里,现在有没有什么有名的街面上的老大啊?就是那种为非作歹的,或者为富不仁的?”
“……哈?”,陈建设呆住了:“你,你想干嘛?”
陈诺活动了一下脖子:“出来身上也没带什么钱,手里有点紧。你也是个穷鬼,我总的自己想办法弄点钱花吧。”
从陈建设那里打听到了两三个名字其实陈建设平时不怎么回来看老人,所以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为了保险起见,就多想了两个名字给陈诺。
陈诺半夜的时候直接翻窗下了楼,临走之前,往陈建设身上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
陈建设直挺挺的就躺在了地上。
陈诺放心的出了门。
有那一指头,投进去的念力束缚,陈建设至少两个小时,都别想动一根手指头,哼都哼不出一声来。
他要是能挣脱的话,他也就不是陈建设了。
可以直接找章鱼怪去要一个白银级的会员资格了。
陈诺就出去了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依然是翻窗进的门。
陈建设在地上躺了一个小时,动不得,叫不出声。
但心里却是无比的震撼!
我家特么的是住在五楼啊!!!
这个小子居然跳窗出去,又跳窗回来?!!
然后,眼看陈诺进屋,关上窗户,往床上一座,手里却多了一个彷佛乡镇企业家一样的人造革的公文包。
拉开拉链一抖,里面哗哗啦啦的落下的全是钞票!
一块的,两块的,五块的,十块的……
陈诺大概清点了一下。
“哎,毕竟这个年代的人都穷,黑道大哥也没啥钱啊。忙了一晚上,才六百多块,这也太少了……”
陈建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少?!!
陈建设倒抽一口气。
自己这个工厂里的车队司机,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块钱。
床上这些钱,够自己不吃不喝辛辛苦苦干两年的工资了!
陈诺笑着,对陈建设遥指了一下,陈建设顿时身子一松,就感觉到那无形的束缚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他一骨碌从地上蹦了起来,差点就像往床上那堆钱上扑过去。
不过总算是还有一丝理智。
“噢对了,看你还算老实,这个算赏你的。”
说着,陈诺一扬手。
陈建设接住一看。
红塔山!
还是硬盒的!
陈建设平日里看厂长抽的就是这个烟。
面粉厂市粮食局的直属单位,国家二级企业,厂长的级别算是副局级了。副局级干部平时也就抽这个的!
“你……你今晚都干啥了?”陈建设感觉到自己有点手抖。
他人坏是坏,但这个时候的陈建设毕竟还年轻,还没坏透,也没什么大的胆子。
毕竟,坏人也不是一天养成的。
陈建设这会儿心里越来越害怕了起来。
“那个,大哥,你到底想干啥啊?”陈建设压低着声音:“你还把我们家的情况都摸的这么清楚,你图什么啊?
我们家一没钱,二没权。家里也没个富亲戚。
你……”
陈诺摇头不说话,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随手一指,陈建设又直挺挺的躺下,在地上当木头人了。
翌日,陈诺起床,伸了个懒腰,随手给陈建设解除了束缚。
陈建设一夜没睡着,此刻一脱困,忽然就一骨碌跳起来,拉开房门就往厕所方向跑去。
几分钟后回来,陈建设关上门哭丧着脸:“大哥!你下次如果不想跟我说话,你言语一声,我闭嘴就是了。
你那个法术,把我弄的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我一泡尿憋了一夜啊!我都不敢睡觉,生怕一松神,就尿裤子上了啊!!”
眼看陈诺不动声色,陈建设陪着笑脸:“我这尿裤子不要紧,但你不是还在我旁边么,万一弄了一屋子骚气,你也不好睡觉对不对?”
陈诺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老人早就起来了,早饭都已经摆弄好放在了桌上。
厕所的水池旁有新的牙刷是给陈诺准备的。
洗漱完毕,吃了早饭早饭是白粥。老人还煮了两个鸡蛋。
鸡蛋就只有两个,一个给陈诺,一个给陈建设。
陈诺不动声色的剥鸡蛋吃,旁边陈建设刚要伸手,陈诺就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陈建设一愣,捕捉到了陈诺投过来似笑非笑的眼神。
陈建设忽然就懂了啊!
拿过鸡蛋三下两下剥了壳,就放进了老人的碗里。
“妈,你吃!”
老人:???
这个举动,让老人忽然就有点懵逼了。
仔细看了陈建设一眼,没错啊,是我儿子啊。
“我不吃,你吃吧,你身上还带着伤呢,多补补。”
眼看老人拿了快子要把鸡蛋往自己碗里扒拉,陈建设吓的赶紧端起了碗躲开:“我真不吃!你吃啊!哎呀,我不想吃鸡蛋!”
老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忽然彷佛明白了点什么,眼睛一红,扭过头去,然后揉了揉眼皮子,回身来,对陈诺尴尬的笑了笑。
一个鸡蛋,老人足足吃了一分钟,嚼了又嚼。
平澹无味的煮鸡蛋,老人却吃的彷佛无上美味。
早饭吃的都很匆忙。
因为不光是陈建设和陈诺要离开。其实老人也是要上班的。
毕竟才五十岁,还没退休呢。
老人匆匆收拾了碗快,却被陈建设热情的推出了厨房,表示自己来洗碗,你赶紧去上班赶紧走……
看着老人一步三回头的离了家,陈建设才终于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就看见陈诺笑眯眯的站在身后。
“怎么,怕我伤害你妈?”陈诺澹澹笑道。
陈建设用力一咬牙,忽然噗通一下就跪地上了!
“那个,大哥,我要是的罪过过你什么事儿,你要做什么冲我来。我妈年纪不小了,而且跟你也没仇没怨的,你别伤害她好不好。
而且,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家没钱没权的你这么大的本事,我家里真没什么你看得上眼的东西啊!”
陈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然道:“昨天你妈给你的钱呢?”
“在!在呢!都在!”
陈建设掏了出来。
陈诺拿过来这叠钞票,在手里理整齐了,放在了桌上,又拿了个水杯过来押在了上面。
这才转身对陈建设摆摆手:“走吧。”
八一年的金陵城,还没出租车呢这种新鲜玩意儿,这个年代只有在北上广才有,而且都少见,还特别贵。
陈诺和陈建设坐了班车回金陵城里,到了城区,又倒腾了两次公交车,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到了面粉厂附近。
“大哥,你看,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陈建设哭丧着脸。
“你回家也行,回厂里上班也行,关我什么事情。”一路没说话的陈诺终于开口了。
“……哈?”
陈建设傻了!
“你,你放我走?”
“多新鲜啊,我跟着你有什么意思。”陈诺摇头,不过随后又笑道:“你要是脱困后,想报复我也行,找你几个朋友来找我寻仇,可以。或者你报警,说有人绑架了你殴打了你,都行。”
“不敢!绝对不敢!!”陈建设赶紧摇头。
他是真不敢!
大半夜从五楼翻窗户往外跳的人,出去一趟就弄回来好几百块钱!
这种人物,他惹得起么?
陈诺说完,却走的干脆。
陈建设眼看陈诺走到了路口,一拐弯人都瞧不见了,却还不放心,勾着脖子看了好久,看得脖子都酸了,这才长出了口气。
满肚子疑惑的,才一瘸一拐的往工厂走去。
这个小煞星,殴打了自己一顿,还把自己绑架回家……
图啥?
就为了让自己在自己亲妈面前演一次孝子?
距离砂石厂不远的一个小饭馆里。
中年版的罗大铲子正站在酒桌前,端着一茶缸子白酒,大声鼓舞着士气。
“他王二癞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脑袋两个眼睛!这次咱们只要干倒了他,以后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屋内坐着的五六个精壮的汉子都闻言鼓噪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铲子哥!!”
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手下飞奔进来,一脸焦急:“出事儿了!”
罗大铲子一惊:“什么事儿?”
“王二癞子!出事儿了!”手下喘着气儿:“我才听说,昨晚王二癞子的赌档被人抄了!”
罗大铲子心中一惊:“被警察抄了?”
“不,不是警察!”手下上气不接下气,却抓起桌上的杯子灌了两口,这才舒坦了:“铲子哥我跟你讲,简直神了!听说昨晚王二癞子的赌档被一个人冲进去抄了。
王二癞子和他七八个手下,全被放倒了!每个人都被断了一条腿!现在王二癞子那伙人算是彻底废掉了!
王二癞子本人都还躺在医院呢。”
罗大铲子惊喜至于,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扭头看了一眼满屋子已经被自己鼓动的热血沸腾,准备去和王二癞子火拼的汉子们……
老子……
这是不战而胜了?
陈诺看着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建筑,心中叹了口气。
好么……
回到八一年,罗氏生煎包也没了。
也对,八一年经济才开放,做生意开饭店的人还很少很少。
眼前这个罗氏生煎的店铺位置,却还是一户人家。
扭头一看,旁边路边倒是还有一个修自行车的地摊儿。
怪异的是,地摊边坐着的摊主,却不是成年人,而是一个小孩儿。
陈诺盯着那个小孩看了两眼,走了过去。
小孩正在低头看一本连环画,听见脚步抬起头来:“修车?老板不在,上厕所去了,你等几分钟。”
陈诺乐了,双手一摊:“你看我骑车么?”
“不修车啊?”小孩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问路是吧?”
陈诺笑了笑:“你姓吴,叫吴磊?”
小孩愣了一下,却立刻往后缩了缩:“你干什么?认识我?你是老拐子吧?想拐小孩?”
陈诺笑了:“我是你同学的哥哥。”
“哪个同学?”少年版的磊哥警惕性却不低。
陈诺看了看周围,然后却岔开了话题:“有车么?我想买辆自行车。”
磊哥一愣,却随后立刻摇头:“买车去商场啊!”
“我没自行车票。”陈诺笑道这个年代,买自行车也是要票的,光有钱不行。
磊哥继续摇头:“那没办法了,我们是修车的,不是卖……”
说到这里,忽然就住嘴了。
因为陈诺当着磊哥的面,摸出了一叠钞票来。
一叠十块的钞票,在手里哗啦啦响。
磊哥深吸了口气。
“有车没有?没有我走了啊。”
“……有!有有有!!大哥您等一下啊!”磊哥跳了起来,一熘烟就跑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里。
不多会儿,就退出来了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
陈诺看了一眼……
停齐整。
不过,看着总有点怪异,仔细瞧瞧,明白了。
手工拼装的啊。
这个年头,修自行车的师傅都有这个手艺。
平时修车什么的生意,总有更换的一些零部件。
生意做久了,攒着攒着,就能攒下一大套来,哪怕是缺点什么,也都能找其他地方买到。
然后攒够一套后,修车的师傅,就能自己组创出一台自行车来。
自家需要的,可以用。
当然了,也有偷摸卖掉的时代问题,这个时候很多东西的买卖都不是自由的。
“十八块!你推走!保证能骑!结实的很!都是我爸一个零件一个零件装起来的,十多年的手艺了,靠得住!”
陈诺笑了,直接摸出了两张十块的钞票递过去:“不用找了,剩下的给你买汽水喝吧。”
几分钟后,磊哥的爹从旁边巷子里的厕所出来,手里拿着一叠剩下的报纸,却看见自家儿子在车摊儿抱着一瓶汽水,正喝的开心。
顿时就火起!
上去就照着脑袋一巴掌!
“混账东西!老子上个厕所!你就偷箱子里的钱买汽水?!”
“我没偷你钱!”
“汽水哪来的?”
“别人给的!”
“还学会撒谎了!!”
照着脑袋又是一巴掌!
“我告诉你老吴!!你自己说的!不能老打脑袋!脑袋打多了以后掉头发的!!!”
“老吴老吴!!谁让你这么喊的!跟你老子没大没小!!”
啪!!又是照着脑袋连续好几巴掌。
夜晚。
面粉厂生活区,陈建设家的屋顶。
屋内的陈建设睡得正香,坐在屋顶的陈诺叹了口气,收回了散布在屋子内外的精神力触角。
怎么……还是没动静呢。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自己总不能一直困在这个时代,总的想办法回去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