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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充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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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久独自行走,11层的布局早已记在了脑中,他神色自若,周围很是安静,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在周围空旷的环境中不断回档,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动静。

  零组早已在天黑前完成了这一层楼的疏散工作,此时此刻,只有叶久一人行走。

  哦不对,还有一个戏子。

  行走间,叶久抬眼看了眼摄像头,嘴角带笑。

  这是他的要求,独自进入11层解决怪谈,无需零组援助。

  对于现在的零组而言,对付怪谈,来再多人都是送菜,决定性力量还是叶久,他索性独自行动,轻松自在。

  仔细聆听,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一片寂静。

  制定行动方案时,叶久给出自己的建议,希望这一晚零组不要放下隔断门,让戏子前往梳妆桌的道路畅通无阻。

  果然,没有了阻隔,就不需要哭,类似昨晚的唱戏声音就不会出现。

  拐过前面转角,叶久双眼一亮,面前正有一个背影,柔柔弱弱,兀自前行。

  待看清时,叶久双眉一扬,嘴角笑意愈浓。

  背影确实是戏子的没错,但和她在白天之时,或者监控视频中的影像截然不同。

  受害者是女中学生,背影娇弱,个头不高,看起来与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女生,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现在,在叶久眼中,女生的身体外面,笼罩一层虚幻如轻纱似的人影,大红霓裳,凤冠霞帔,华美得好似古代即将出价的新娘,但总有哪里令人觉得怪异。

  把这怪异感放在一边,不说其他,只是女中学生身体之外,还有一个华服女子虚影笼罩,女中学生木讷僵硬,好似行尸走肉,而华服女子袅袅娜娜,摇曳生姿。

  一者无神,一者妩媚,一者实,一者虚。

  这般诡异景象,令叶久心中一动,暗暗称其。

  找到正主了。

  叶久心想。

  这些画面,想必从监控视频中是看不出的,不然资料中早就提到了。

  灵光一闪,叶久想到昨晚受到“观众效应”影响的黑马甲们,想来,他们之所以有那般诡异表现的原因,便是因为看到了现在这般景象。

  所谓一瞬间千百起念,这些想法如电光火石在脑海快速闪过,叶久步伐如常,保持原有节奏,走到与戏子平行时,以眼角余光观察戏子侧脸。

  目光在实体的女中学生脸上一扫,早已在资料中看过的五官,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叶久随即转移目光,落在了虚影的华服女子脸上。

  怎么说呢,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美,惊心动魄的那种美,这样的一个概念硬生生地被塞进脑袋,心中便开始了惊叹,真的好美好美。

  叶久皱了皱眉,转移视线,这才感觉好些,在刚才,哪怕是以眼角余光而非直视,看到戏子侧脸仍然让他产生一种异样感,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心中有了提防,叶久再次看去,不久前的异样感如期而至,同时脑海好像有个声音念叨着“好美好美”,他笑着,不为所动,只觉得吵闹。

  把梦呓视作白噪音,克服异样感,叶久这才正式审视起戏子熔岩。

  想必这就是所谓“观众效应”的本来面目了,说来也是不易,他心中一叹,就连自己应对起来都得如此麻烦,也难怪零组那么多黑马甲中招了,输得不冤。

  待得看清,叶久双眼瞳孔猛地一缩,眼前这位华服盛装的女子虚影,脸上涂满了白色脂粉,厚得好似在粉刷白墙,还有朱唇两片殷红,仔细去看,哪里是什么胭脂,分明就是红色的血,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

  她那双明亮眼眸,眼眶中哪里是什么眼球,分明就是抱成团的黑色白色虫子,留心观察,还能发现眼球的蠕动,那是虫子正在互相噬咬,同时繁殖。不时有虫子一部分的躯体被挤出眼眶,挂在外面晃晃荡荡,或者如海怪触手一般挥舞不停。

  行走间,戏子还在表演。

  戏子轻笑,裂开嘴角,白色脂粉一块一块剥落,摔在地上。

  戏子掩面,杨梅,惨白的虫躯在眼眶周围挥舞摇晃。

  或许是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戏子转身,以云袖掩下半张脸,怯生生看了眼叶久,似羞似嗔,好一个妩媚多情小妖精。

  叶久面不改色,举起手,啪啪啪鼓掌,嘴角带笑。

  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所谓红粉骷髅,过眼云烟。

  此刻的叶久只觉无欲无求,灵台空明,好似深山中常伴青灯日日月月年年的老僧,看破红尘万丈,明悟禅意在心。

  光头,我悟了!

  叶久嘴角噙笑,对着戏子和善点头。

  戏子更羞怯了,微微垂首,睫毛轻颤,就连飞舞的虫躯也在做出笔芯的动作,好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大小姐,真个我见犹怜。

  叶久啪啪啪鼓掌,这就是戏子吗,什么叫背影杀手啊,都来学学都来学学,三观毁灭者听过没,艾了艾了。

  回想起不久前的精神信息,脑海中呼喊着“好美好美的喃喃梦呓,”叶久就是一阵唏嘘,不由感慨:就这!

  消化着心中因得见戏子绝美熔岩的震撼心情,叶久与戏子一道,已是进了房间,不远处,就是梳妆桌。

  在零组给的资料中,就有梳妆桌的照片,外形叶久早已看过,不过近距离的看实物,这还是头一遭。

停下脚步  颜色为粉白,款式寻常,只是桌面边缘放置一面镜子,坐下时可以照出上半身,方便化妆。

  就见戏子在桌前坐下,叶久知道,这就是要化妆了。

  昨晚这一位费了好大力气,又是唱又是哭,催眠了整个零组驻守11层的人员,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在这化妆,一化还是一晚,可见小姐姐是真的热爱。

  说笑说笑,热爱不热爱的叶久不知道,但化妆这个行为肯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这是他的猜测。

  还有一个证据,就是根据昨天听来的故事看,这位大晚上不睡觉,都在化妆,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她父母还抓到过一次。

  果然,接下来的发展,验证了叶久的猜测。

  当戏子坐下后,作为实体的女中学生开始认真化妆,仍是面无表情双眼无神。

  而凤冠霞帔的华服女子虚影,莹莹起身,这画面很是诡异,就像女中学生的灵魂出窍了一般,原本笼罩她身体的虚影,站了起来,先是似嗔似羞的看了眼叶久,以袖掩面,真个是无限柔情。

  叶久矜持的笑。

  又来。

  随后,华服女子理了理衣装,向着镜子之中,莹莹行去。

  叶久没有多余动作,双眼明亮,旁观女子虚影进入镜中全过程,不漏过任何一点细节。

  大红霓裳的裙摆,隐没于镜中,转瞬间,这个房间只剩下叶久与女学生两人,之前的华服女子虚影,便这般消失,好似只是叶久的一场梦境。

  叶久也不扭捏,大踏步向前,行至镜前,打眼往里那么一看。

  贩夫走卒,,耍猴斗鸡,有挑担的走街串巷,青瓜小帽的抱着糖葫芦笑得开怀,卖糖人的大饼的油炸豆腐,吹气袅袅腾腾,好不热闹。

  人间百态,红尘滚滚,好一个喧嚣鼎沸处吆喝连天,烟火气如云似盖,千张面孔百般心思,不过喜怒哀乐,为一利尔。

  叶久鼓掌,引得镜中千百人转头,无数双冰冷目光投来,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来!”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千万人叠声为一。

  有嘲讽的有怒目的有讥笑的有窥伺的,恶意似深渊,不一而足。

  叶久笑意更盛,双手正了正衣领,目光扫过镜中众生,不见畏惧惬意,林凛然自有一番威势。

  “既然相邀,来又何妨。”他哈哈一笑,台步前行。

  心中若有所感,回头,就见一酒红风衣男子,靠墙而坐,双眼闭上,似已沉沉睡去。

  右脸伤疤直到嘴角,不是王爵更是和人?

  叶久心中若有所悟,仔细思索,又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抓住。

  这时,他已到了镜前,于是嘴角噙笑,一脚跨入。

  天也旋地也转。

  “兄台!兄台!”

  这是……有人叫我?

  叶久晃了晃脑袋,眼中摇晃的世界逐渐稳定下来,长出一口气,就见一做古装打扮的青衣男子,把他那一张脸凑了过来,目光担忧地看着自己。

  “兄台!兄台!”

  古装男子开口,原来刚才在叫自己的人就是他。

  之前的记忆涌上脑海,叶久稍作整理,心中已然明了。

  他看看眼前这古装男子,准确来讲,这身古装该是儒服,还不是随便谁都能穿的,只有秀才童声等有功名在身的老爷才行。

  年龄约摸二十多岁,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主。

  一个儒生。

  给眼前这一位打下标签后,叶久打量起周围环境。

  叫卖的逛街的,全都是做古装打扮,给人一种梦回古时的错觉。

  不过,叶久知道,他这不是穿越。

  转身,仰头,他身后一座巍峨城墙,上书两个大字。

  “充旦”

  嗯,简体字。

  这个城墙,叶久在梳妆桌上那一面镜子之中,看到过。

  包括上面的两个字,一模一样。

  所以,我这是进了镜中世界咯。

  叶久笑起来,有趣有趣。

  “兄台,你可无事否!”

  回过头,细皮嫩肉的儒生,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

  叶久摆摆手。

  儒生松了口气,只是听了叶久的话,目光逐渐异常。

  “感问兄台,何方人士啊。”

  儒生一拱手,一本正经道。

  “小生李恒,字仲永,这厢有礼了。”

  “咳咳。”

  叶久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兄台这是?”

  叶久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就你这字,有点耳熟。”

  “我那地方有个神童,跟你的字很像。”

  仲永同学双眼一亮,既憧憬又矜持道。

  “既是神童,想必成就不低,不知兄台可否细说。”

  于是叶久随口讲了讲伤仲永的故事,成功令李恒同学怀疑人生。

  “可惜可叹。”

  仲永同学还在摇头,叶久一巴掌拍他后脑勺。

  “别叹了,给我说说这些都怎么回事。”

  他表情沉肃,用目光示意周围人群。

  刚才或许是因为穿越后遗症,头还有些晕,现在一番细看,叶久方才发现,这周围的人,无论买卖的亦或是行走路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人身体完整。

  好一点的少根指头或者缺耳朵挖鼻子,严重一点,直接是袖管空空荡荡,或者断了只脚拄着拐蹦蹦跳跳。

  更有甚者,叶久看到两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趴在一块木板上,安着四个轮子,两只手交替撑地前行。

  而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他们自盆骨往下,空无一物,大腿小腿双足,全部不见,乍看上去,就像是个侏儒,只有上半身,下半身不翼而飞。

  叶久目光微冷,蕴有森寒,双眼扫过每个人身上的残缺之处,竟好似来到了残疾国度,巨大的怪异感油然而生。

  “何事?”

  仲永奇道,他顺着叶久的目光看去,双眼满是迷茫。

  叶久挑眉。

  “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子很奇怪吗?”

  仲永更迷茫了。

  叶久皱起眉,渐渐意识到了异常。

  终于,在他详细说明之后,仲永恍然大悟。

  “我道为何,我道为何。”

  仲永看着叶久。

  “想必兄台刚至我们充旦城吧。”

  “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他轻轻笑着,连连摆手。

  “此乃充旦城的风俗,兄台若是……”

  仲永一顿,宁煤思索,一拍脑袋,笑逐颜开道。

  “有了!”

  “兄台不是好奇吗,巧了,今日青衣姑娘刚好登台,您算是赶上了。”

  仲永说的摇头晃脑,眉飞色舞。

  叶久还是一头雾水。

  什么就风俗了,什么又青衣姑娘了,这都哪跟哪!

  “停!”

  叶久打断。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明白点。”

  仲永缩了缩脖子,好像是被叶久给吓到了,连连点头。

  于是,一人说,一人听,叶久偶尔插上两句,就这样,对这座所谓的充旦城,叶久有了基本的了解。

  充旦城,别的也没什么,和普通的古代城市差不多,就一点,这里有一位青衣姑娘。

  据说是一位优伶,这个叶久听过,就是古代对戏子的称呼。

  但青衣姑娘和普通的优伶可不同,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琴棋书画还才貌双全。

  总之在李恒同学口中,这就一位天上仅有人间绝无的姑娘,明天就该举霞飞仙那种。

  古有褒姒妲己倾国,今有青衣姑娘倾城,俱是无双。

  倾城这可不是夸张,就今天,所谓的青衣姑娘登台,就是表演,还有卖票的,等到了时候,全城的人都巴巴地赶去看,而叶久所见的身体残缺,原因便在于此。

  他越听越是觉得诡异,这么美的吗,莫名让他想起某个硬核背影杀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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