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真正玩儿这东西的人知道,其实香炉的种类很多,不同形状的香炉,摆在不同位置,焚烧不同的香,那都是很有讲究的。
就拿佛寺香炉来说,大雄宝殿中央或门外丹墀的大香炉,多是铜铁石等金属铸造或雕刻而成的,炉身刻有该寺寺名和吞烟吐雾的金光狻猊,供信徒插线香之用。
再有就是殿内供桌上的小香炉,有铜、石或瓷质的,用以焚烧檀香,供奉祈福之用。
佛前是长形炉盘,里面是焚烧檀香的精致小香炉,盘子前多有垂着刺绣的炉围,禁止寺外人靠近,为住持和尚敬佛上香专用。
与此相关的还有卧香炉,是信徒家中佛堂之用。小型木质刻着莲花形,有着长长的手柄,且只能插一枝香的,叫手炉。
我们眼前这只铜铸香炉,侧壁有回形冈状图案,边上带持手,这种香炉很少用来供佛,多用在祭祖。
大头他俩听我说完,琢磨了会儿就道:“你的意思是你爹他们大老远跑过来,就是哭丧来了?”
“我没说是我爹,再说怎么祭祖在你嘴里就成哭丧了。”我不理他的粗线条,继续道:“仅仅凭借一只香炉还证明不了什么,但它的出现,说明实打实有人进来祭拜过,我来问你,假如你要祭拜你老子,你会先把他的坟抛开,然后把尸体坐直,面对着给他磕头吗?”
大头白了我一眼,我摊摊手,“你看,那眼下就是这样的局面,如果只是单纯的祭拜,其实根本没必要跑到这来,何必非要对着棺材拜呢,所以还有另一种情况……”
俩人盯着我,我一字一句道:“非开不可。”
“在这上香的人,根本不是祭拜。但有一点我们是对的,估计铜棺里躺着的主儿确实是这人的祖宗,或者说他和棺内人有某种关联,开棺是不孝,但此人又事出有因迫不得已,所以才在铜棺前焚香请罪。”我总结道。
“那到底是不是你老爹和二爷他们干的啊?”大头追问道。
我叹了口气,一脸为难的说道:“我现在也说不准了。本来我是十分肯定,此处的木排就是我爹他们打开的,但见了这个香炉我就动摇起来,不过我们推测过诸鬼和曹家的渊源,我又不能否定两者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现在我他娘的也纠结个要命。”
“那就甭纠结了,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还象征性的对着铜棺鞠了个躬。
我问他这是干啥,他说万一里面是你祖宗呢,第一次见面就开人家棺材多有得罪,不得先见个礼嘛。说完还没等我还嘴,就不客气的一铲子上去,直接撬开了棺盖。
大头伸着脖子往里一看,脸色都变了,大叫道:“我操,芬芳啊,你祖宗是个妖怪啊。”
我们跟着看过去,也被惊得不行,只见铜棺中躺着“一坨”巨大的尸体,打眼一看,至少也要有七八只手臂,环抱在胸前,下身是干瘪的肢体,几条腿像受惊的蜘蛛一般缩成一团,我们向上找,在手臂环抱的胸腔内似乎看到了一张张着大嘴的的怨毒面孔。
赵顾倒吸了口凉气,骂道:“狗日的,这是啥东西。”
“唉,好歹是你们东家的祖宗,别骂街啊。”大头在一旁咧嘴说道。
我跳脚骂道:“你他娘的家里祖宗是这么个玩意。”
“感情是一只蜘蛛精啊。”大头瞅了一会,就直接略过尸体,小眼神乱飘去搜索棺内的陪葬品。不过他好歹还知道这玩意邪性,没有直接用手去掏,他换了几个角度,突然轻声“哎”了一句。
“你们看,这玩意怀里有东西。”大头刁钻的打着手电,还真在他手电光下照到了一个花木盒子,看颜色很古老了,不过在尸体的怀抱中,就挨着那张脸,十分不好取得。
大头照了一下,回头看我俩,就突然反应过味来,说:“我草,你俩盯着我干什么,这鬼东西我他娘的也怵啊,小爷这风华正茂风韵犹存的,要是被你祖宗相中了可咋办,赵顾丑,你去,他不带留你的,要不换芬芳上也行,自家祖宗,不吃窝里草。”
这下我们仨犯了难,东西是看到了,不过这么一具诡异的尸体摆在这,连一向生龙活虎的大头都不敢下手。
“我有个招。”大头小眼睛转了转,就道:“不过得委屈一下你家祖宗。”
“有屁快放。”我没好气的说。
“没人下去,咱们就给他弄出来,几条胳膊看起来也不咋结实。”他拎着折叠铲,比划了两下:“弄?”
也实在没有其他更好办法了,我想了想无奈的点点头:“行,我这还有绳子,套住了给尸体拽出来,大不了拿完东西咱们再给他送回去。”
说干就干,我找出绳子,大头和赵顾各一头,两人从外面扔了两次,才将绳子挂在尸体胸前的手上。
俩人对视一眼,一齐用力,只听轻轻的“咔嚓”一声,尸体被挪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以为他们用力过猛,把胳膊腿给拽下来了。
这一晃动,一件东西从尸体身上坠了下来,我眼尖看到了是那块“身份证”,大头用铲头将铜牌勾过来,捡起细看,正面雕着一副面如牛首背生双翅的立人像,背面依旧是一行古蜀小字。
“又是诸鬼的一支。”我道。
“可惜了,这字不认识,汉生在就好了,咱们几个就不用在这瞎猜了。”大头可惜道。
我们正看着,赵顾突然就咦了一声,同时捅咕了我一下,我问他干嘛,他面带惊悚的盯着铜棺里的那具尸体,问我们道:“我说两位爷,刚刚这玩意的脸是在这吗?”
我们不约而同的向尸体望去,怀抱中的那张脸不知何时竟然扬了起来,在手臂中怨恨且冰冷的凝视着我们。
一下子我头皮就炸了开来,后背的冷汗刷刷的掉,我敢肯定,刚刚那张脸绝对没有抬起来,因为看木盒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只有在大头那个位置,才能看见那张脸的一个侧脸,现在那张脸几乎在正面对着我们。
大头就咽了口口水,不确定的道:“没……没有吧,他妈的,老子也没注意。”乐安宣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