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沉重棺盖的落地,腾起一片灰尘,我们捂住口鼻,扇了扇灰,就看到棺中有一层淡黄色薄膜的东西,像是一枚巨大的卵,有些透明,里面的人形还是很清楚的,那层薄膜几乎是贴着尸体生长的。
我们几个对视一眼,对这玩意都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头尝试用折叠铲捅开这层东西,只一碰就破了,露出下面的尸体。
尸体上穿着古朴的袍子,完全是一种干化的状态,没有一点腐化的迹象,似乎所有的机能处于休眠状态一样。这人脸上蒙着黑纱,大头刚用铲子挑下黑纱,尸体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我们惊骇的后退开来,就看见尸体暴露出来的部分瞬间干瘪了下去,肌肤不断老化抽巴,像是张开的老树皮,头上的黑纱也撑不住的掉落下来,他的面部收缩的厉害,张着大嘴,没一会就完全的干在铜棺内。
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得不轻,想不到那层薄膜竟然起的防腐作用,这让我们三个都很惊讶,古代大多防腐技术是依附于对尸体肌肤的处理,可这种技术却闻所未闻,揭开的时候,清晰可见,尸体不曾有半点毁坏,明显要超出后世许多年。
“这有点小牛逼啊。”大头称赞道。
赵顾看看棺内的尸体说道:“咱们这一揭,估计这具尸体就报废了啊。”
“没事,外面不还有那么多吗,不差这一具两具的。”大头一脸不在乎,说罢又靠过去,用铲子扒开尸体身上的衣服,那层衣服看着还好,可内部已经腐化了,一碰就碎了,露出里面干瘪的尸体。
“这里有东西。”赵顾在一旁忽然出声,我们顺着他所指看过去,还真有一坨东西,裹在腐烂的衣服里面。
大头用铲尖挑起来,发现是一块青铜牌子。
牌子上面带着铜花,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大头递给我,我把铜牌在地上敲了敲,震掉上面的铜锈,露出了牌子的真面目,上面阳刻着一只鸟身人首的站立像。
立像造型古朴,雕刻的很细致,背面有一排古蜀文小字,在手里掂量一下,牌子整体很有分量。
墓主人的陪葬一般都是死者的生前之物,这块牌子就有点“身份证”的意味了。
“诸鬼部族内部有很多分支,看来这只鸟身人首,应该是代表着其中的一支。”我说。大头拿过看了看不感兴趣的扔还给我,继续在铜棺里翻找。
除了这个铜牌,他又翻出一块用兽皮包裹起来的东西,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兽皮已经发黑,大头挑出来扔在地上,蹲下去把皮子扒开,露出了里面的小东西,有几根骨质的筷子,一个石质的瓶子,瓶儿里面有一些硬在底部的红色干粉,还有两块麻将大小的竹排。
大头捣鼓了几下,看没什么搞头,就扔下手里的铲子,骂骂咧咧的站起身:“这他娘的是要穷死啊,一堆破烂。”
我看了看对他说:“这人生活的年代看起来比较久远,死后从别地方运过来,本就是费力气的事,谁还罗里吧嗦的把生前物品都搬回来,可能就带着身边长物。”
大头不甘心的又去翻,由于棺材斜插在葬坑里,所以有一些陪葬品坠到了下面,大头趴在坑边又够不到,就让赵顾打着手电,自己撑着坑壁跳了下去。
他背部倚着棺盖,与那具狰狞的尸体几乎是面对面,我心说这家伙也是能耐,要是我非吓死不可。
大头滑倒底部,在下面看了看,似乎是扯动了尸体上的衣服,整具尸身倒了下去,也是他反应快,一个侧身缩进了旁边,尸骨砸到了棺材盖上。
先前的肌体已经干瘪枯燥,这一砸一下就碎了,一些骨头暴露出来,我一眼就看见了他锁骨和臂肱骨,全是折的。
“老板你看。”赵顾惊呼一声,也看到了这人骨骼上的伤。
我点点头,蹲下冲大头说:“你看看他的胫骨。”
大头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低头用铲子去扒尸体的胫骨,突然“我去”的感叹了一声,在下面回道:“胫骨是折的,但是骨骼好大啊,比常人要大好多。”
我说知道了,就对他说:“看着没啥就赶紧上来吧。”
大头翻了翻确实没啥东西,赵顾给他拉上来,我拿着手电,盯着尸骨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感觉不大对劲啊,你们说什么情况下,才会折断人的四肢。要限制他的身体,难道这个家伙在生前就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大头见我在那自言自语,就拍拍手上的灰,说道:“你巴拉巴拉说啥呢,肯定是刑罚啊。”
我摇摇头:“不对啊,你看他身上其他骨骼都没有伤痕,如果折断四肢是刑罚,怎么可能没有其他伤。”
“而且。”我用手电点出几个断折的位置给他们看,“我在山东人骨博物馆有个老师给我讲过,你看这种骨折接口,都是生前形成的,说明这人被折了四肢后,还活了很久,要是我被折磨成这样,早就自我了断了。”
大头吸了口气,也意识到事情关键,就道:“那你是啥意思。”
“我感觉对方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限制这个人的行动,才不得已折的四肢。”我皱眉道。
“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赵顾不解。
大头向他说:“比如你突然疯了,拿刀要砍我,我又不能一梭子突突死你,就只有先开枪,打你腿上,再想办法让你恢复过来,如果一条腿不行,就再打一条腿。”
赵顾看着大头咽了咽口水,脸色变换道:“你他娘的下手也太黑了吧。”
“我这不是给你举个例子吗,再说这个想法还是你们老板自己想出来的。”大头无辜道。
我不理他俩的日常斗嘴,继续分析道:“这层规格明显比头上那层高出什么,就算这人是个犯人,非要收回尸体,我想也是在楼上,而不是停到这里。”
大头看了看棺内的尸骨,“那为啥这人就突然疯了?”
这点也是我想不通的,一个人要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才会导致被他的同伴折断四肢。而这种无奈的举动,恰恰说明,对于当时的状况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指指外面:“咱得再开一个铜棺看一看,如果非要我给一个解释,照目前我们已知的线索来看,我只能猜,他被‘离奇’上身了。”乐安宣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