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还牵扯出大渊皇室的过往秘辛,若事情真如韩琮所言,那萧景岂非是元和帝的亲外甥?
怪不得她曾听娘娘说过,元和帝即位后,曾追封过一个姐姐为大长公主,这位公主在后宫默默无闻,不受半点宠爱,没出阁便香消玉殒,也未听说其生前与元和帝有多亲厚。
奇怪的是,那大长公主并非嫡生,也非长女,因此被追封为大长公主之事还曾被朝臣议论纷纷,却都被元和帝挡回去了。
后来大概见元和帝心意已决,而且说来也不过是给死人一个虚名,无伤大雅,后来也就无人去追究。
由此看来,元和帝当时跟绍帝确实是好友不差,以至于爱屋及乌,当了皇帝还能想着给墨茜个封号。
自觉不太适合再继续听,苏小酒也怕萧景会因为她在场而尴尬,于是道:“要不你们先叙着,我去泡壶茶来吧?”
萧景闻言握住她的手道:“不必,且不说我是否真是绍帝之子,就算是,也没什么好瞒你的。”
他本说的无意,听在苏小酒耳中不禁有些心虚,毕竟对于自己的身份,她还未对萧景坦白。
想了想,罢了,那本身就是原主的身份,她一个外来户,便是不说也不算欺骗吧?
韩琮见萧景并不介意苏小酒听下去,也就继续往下说。
为了能光明正大跟墨茜娘俩在一起,绍嗣宗回去之后便投身到激烈的储位之争,最后凭着嫡出的优势,堪堪登上皇位。
大渊先帝万万没想到如此一个看似软懦的皇子,竟真能突破重围,夺得帝位,若墨茜还活着,这位新晋的南夏皇帝就是自己的女婿只是彼时后悔已晚,墨茜名义上早就已经死了。
而绍嗣宗这边,哪怕有绍崇显在后虎视眈眈,他依然迫不及待的派出人马,准备来大渊接墨茜母子去南夏团聚。
结果却接到元和帝传信,说墨茜母子的住处被神秘人纵火,已经芳魂永逝。
而她们的孩子也一并没了。
绍嗣宗深受打击,悲痛之余,不愿接受这现实,便派了自己最为信任的韩琮来大渊探查究竟,这一查,就是十八年。
那宅子不大,被烧成灰烬后很快便被人翻盖成了新的院落,曾经的痕迹完全被抹杀,但绍帝却坚信墨茜母子没有死,韩琮知道主子心意,便锲而不舍的追查,谁想却遭到黑衣人伏击,重伤落入悬崖。
元和帝在信中深深自责,说自己愧对好友,没能护住她们娘俩,能如此大费周章,对她们母子赶尽杀绝之人,绍嗣宗第一个就怀疑绍崇显,却苦于没有证据,后悔在大渊时一心避世,没有暗中培植势力,才导致这种悲惨结局,自此每日郁郁寡欢,最终也倒在了病榻上。
只是凭着要为妻儿查明真相的信念,即便病在龙榻上,也坚守着皇位,对绍崇显的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至他不惑之年,都凭着病弱之体顶住了朝臣立后的提议,更不曾纳过任何妃嫔,如此情深不渝,本该令人钦佩,可如今,却恰好成为绍崇显拿捏他的把柄——后无子嗣,乃帝王大忌。
于是他不断纠结朝中权臣逼其退位,其野心已经不加掩饰,甚至还强行将自己长子过继给了绍帝。
从头至尾,绍帝都冷眼望着绍崇显气急败坏的嘴脸,杀妻弑子之仇不共戴天,他宁愿将这江山毁去,也不愿留给这个畜生!
一边,他又满心悲凉,不知自己这副残躯,还能不能撑到韩琮回来。
天无绝人之路,韩琮坠落崖底后,被一对进山采药的药农夫妇发现,这才救回一条性命,休养了大半年后,山中遇到泥石流,他元气将将恢复,用尽全力也只抢救出了他们的孩子——也就是韩录。
苏小酒唏嘘,本以为韩录只是年幼丧母,却不想,他竟同萧景一样是被收养的,心下暗暗怜惜,韩琮身为南夏绍帝的随从,将来毕竟也要回南夏的,届时韩录该何去何从?
彼时韩琮多方打探终不能成,自觉任务失败,愧对绍帝信任,无颜回南夏,便彻底放逐了自己,带着小小的韩录闯荡江湖,有次无意间救下谷二,便干脆留在了温泉村。
前不久,南夏绍帝在早朝时口吐鲜血,随即昏迷不醒,幸好有隐龙卫日夜保护,才没让绍崇显谋害。
韩琮虽不敢回去,多年来却时时关注着南夏的朝局,得到消息之后,暗恨自己当年做了缩头乌龟,竟将主子独自一人置身在虎狼之窝,他太了解主子,穷极一生,也只是想查出墨茜母子的死因,于是便重返上京,誓要查出当年真相!
一定是主子的深情感动上苍,他竟真的遇到了殿下!
说到此处,铁铮铮的汉子眼中蓄满热泪,他望向萧景,有些语无伦次道:“卑职当了逃兵多年,如今找到殿下,总算能够回去交差!还请殿下即刻启程回南夏,救主子和南夏于危难!”他说着郑重起身,对着萧景叩拜下去:“还请殿下随卑职回南夏!”
门外,韩录扶着门框的手蓦地收紧,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面上血色尽失,他不是爹爹的孩子?他竟不是爹爹的孩子!
刚才放了一会儿炮竹,他心里忽然惴惴不安,不放心老爹这边,所以便辞了文武兄弟自己回了前院,结果还未进门,便先受一晴天霹雳!
他失魂落魄的滑坐在地上,爹的内力深厚,必定早已察觉他就在门外,然却毫不顾忌他的感受,说出了真相。
我不是爹的孩子,所以,爹根本就不在意我吗 胸口处一阵钻心的痛楚,他瘦小的肩膀难以抑制的抖动起来,伏在地上无声呐喊,我是孤儿!我只是个孤儿!!
他强忍住颤抖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往后退去,就听门内传来爹爹熟悉的声音:“小录,进来吧。”
脚步一顿,他犹豫一下,没有动作。
“小录?”
他怔了怔,终是慢慢走进门内,泪眼摩挲的看向自小相依为命的父亲,小心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是我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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