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刘星连问道。
“胖乖咬我的角(脚)。”瓜子憋着嘴就差哭出来了。
“那你还不上岸?”刘星揶揄说道。
“窝不!”瓜子弯腰就将脚下的河蟹给抓了出来,然后一脸紧张的扔进了木桶中。
“行啊!”刘星朝瓜子竖起的大拇指。
本以为瓜子得到了表扬会继续抓河蟹,哪里想到瓜子突然间哇哇大哭的就往岸上跑。
“又怎么了?”刘星连问道。
“有蚂蟥!”爬上岸的瓜子,惊恐的指了指。
“蚂蟥有什么好怕的。”刘星直摇头,眼见天空中的太阳很毒辣,在皱了皱眉头后,弯腰又继续抓起河蟹,捡起河螺来。
至于莲藕,他也挖出来了好几根。
不过因为属于野生的缘故,那个头小的很。
但刘星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加快了手下的速度。
临近中午的时候。
刘星上了岸。
在让瓜子守好木桶中的河蟹后。
自己挑着一箢箕的河螺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河岸边,还堆着一堆装不下的河螺,跟箢箕中的加起来,只怕得有一百多斤。
至于河蟹,也有满满一桶。
而莲藕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因为采摘难度很高,所以只有十几根。
不过这对于刘星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能卖掉,给父亲治病的钱应该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搞不好还能换些猪肉回来打打牙祭。
厨房中。
正在做饭的刘大钊看到刘星挑着一箢箕的河螺回来了,那是微微吃了一惊,不过也没有多问,继续做他的饭。
刘星将河蟹放到堂屋的阴凉处后,跟父亲打了声招呼挑着箢箕就走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箢箕中除了河螺,还有十几根莲藕。
刘大钊这回是既意外有惊喜:“伢子,你今天运气不错啊!这河螺跟莲藕在哪搞到的?”
河螺在集市上那是能卖钱的,运气好的话能卖一毛八分钱一斤,运气不好也能卖个一毛二。
刘星这一上午摸了这么多,只怕能卖十来块钱。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都可以买好多肉了。
“河边摸的。”刘星回了一句,将莲藕跟河螺放好,转身又出去了。
“你去干嘛?”刘大钊忍不住问道。
“去接瓜子回来,河边还有一桶河蟹没拿。”刘星头也不回的说道。
“什么?”
“一桶河蟹?”
刘大钊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刘星带着瓜子回来,手里还提着满满一桶河蟹的时候,他才知道刘星没有骗他,说的都是事实。
“爸爸,这些‘胖乖’都是我跟哥哥抓的,中午要加餐。”瓜子指着木桶里挣扎的河蟹说道:“那只最大的给你恰,正好补一补你受伤的右角(脚)。”
“好!好!”刘大钊感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欣慰的感叹了一声后,提着木桶中的河蟹就朝厨房走去。
刘星没有去帮忙,而是去后院洗澡了。
没有办法,一声是泥。
这要是不洗一下,实在难受的很。
等洗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后院出来。
木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大盆煮好的河蟹,瓜子虽然在一旁咬着食指看着,却是没有吃独食。
这让刘星很意外,在笑了笑就抱着瓜子上了桌:“对了,爸去哪了?”
“在放水洗河螺,他说洗干净了能多卖好多钱。”瓜子歪着小脑袋回道。
“哦。”刘星没有再多问,而是给瓜子拿了一只河蟹,在吹了吹等冷一些后就递给了她。
“哥哥你也恰!”瓜子试图拿一只河蟹给刘星,但最后还是没有付诸于行动,因为盆里的河蟹太烫手了,根本就不敢靠近。
“你小心点。”刘星见父亲一直没有出现,在跟瓜子说了一声后,就用饭碗装了四只河蟹朝厨房走去。
厨房中,刘大钊正在清洗河螺。
因为脚伤没好的缘故。
蹲着甚为吃力。
刘星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扶起了他:“爸!您有伤在身,应该好好休息,这些琐事让我来就行。”
“我闲不住。”刘大钊讪笑。
在家他的确闲不住,一坐下来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可能是常年在田地里劳作惯了的缘故,这看到什么事情他就必须将它做完才行。
刘星作为重生而来的人,自然是懂的父亲的心思,也知道父亲话中的意思,在摇了摇头后,连道:“您脚都这样了,闲不住也得闲着,到时候要是感染化脓,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也没有吓唬父亲的意思。
一时间两父子都沉默了下来,坐在竹椅子上你看我我看你,眼里除了无奈,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忧愁。
毕竟一点小伤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他们俩想看到的。
“河蟹递给我,我饿了。”刘大钊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
“哎!”刘星将灶台上装河蟹的碗递给了父亲。
本来想回堂屋跟瓜子吃饭的,但却是被吃了几口河蟹的父亲给叫住了:“明天你打算几点去卖河螺?”
“自行车坏了,估计三四点就回去。”刘星回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管是集市,还是市里面的菜市场,那离硝石村都很远的,要是不早点起来,那河螺等农产品只怕都卖不掉了。
这其中的内幕刘大钊自然是知道,他轻叹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你要注意点,要是遇到什么不对劲,扔掉河螺先跑再说。”
在79年的时候,村里面有人在市里面卖日用品,结果被抓起来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
这件事情虽然对硝石村没有什么影响,但大家都怕着呢,怕上面的领导将大帽子给扣下来,那到时候钱没赚到倒是小事,一旦进去了,那这一辈子可就完了。
这也就是偌大的硝石村,还有其他村子的村民不敢走出去做生意赚钱的原因,大家都怕哪一天形势突变,被冤里冤枉的给抓起来可不好。
刘星对于父亲话中的意思,那是明白的很,更加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他笑了笑道:“我只是去卖河螺跟莲藕,谁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78年到现在改革开放都好几年了,不会在有扣大帽的事情发生了。”
“你这些理论听谁说的?”刘大钊有些诧异。
“读初中的时候听老师们说的,报纸上也有,怎么……您不知道?”刘星好笑的问了一句。
“这还真不知道。”刘大钊讪笑了一声。
刘星知道父亲没有骗他,在摇了摇头后,就走出了厨房。
但刘大钊依然对刘星很不放心,望着刘星消失的背影喊道:“伢子,明天要是出事了,就报我的名字,我是硝石村的组长,到时候跟领导也说的上话。”
“知道了。”刘星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82年要是卖个河螺都会被抓起来,那改革开放的口号只怕要被终结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父亲的提醒。
相反他更担心明天的河螺能不能卖出去,能不能卖上价钱。
要是到时候大家都没钱买,那他可就真的有些难受了。
木桌上,瓜子吃河蟹吃的津津有味。
连壳都吃进了肚子里。
就连那坚硬的四肢都不放过。
刘星看到这一幕,连忙回过神来,心疼的阻止了瓜子:“傻丫头,河蟹不是你这样吃的,要吃里面的肉,壳不能吃。”
“没事哥,这河蟹壳嘎嘣脆。”瓜子不以为然的回道。
刘星捂着头,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眼见瓜子只是跟他说说而已,接下来也没有继续吃河蟹壳,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都是穷闹出来的,要不然哪会有这样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