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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武道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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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河镇,是华州太平府最边陲的小镇,临近云山,依长青溪而建。

  它在中洲大陆上,只是一个地图都看不见的小点,除了对面有大山,旁边有小溪,没有任何特色。

  小镇子的一角,则住着一户小人家,只有三口人,上无爷爷姥姥,左无亲戚叔婶。

  那就是玉微这一世的家,一栋小小的三合院落正在阳光下横卧,左右两侧的寝室一间间紧闭,中央的正厅则大门开启。

  在大门前,一名男子皱着眉头,眺望远方。

  男子正是玉微此世的生父,也是“路遥”的父亲——路战。

  路战碎碎念:

  “不是告诉他,最近要早点回来,也不要跑太远吗?”

  “甚至叫了小明去喊他回来,居然还能拖延。”

  “哎,那浑小子,回来我一定要好好骂他!”

  这让路战大为烦恼。

  他这儿子,自小就管不动。

  不是捣蛋,就是没什么感情外露,不知在想什么,做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就不被他与妻子掌控。

  如果他认为向东走是正确的,就算父母再怎么说,他都会一意前行。

  通常人家,面对这种壮况,早就对孩子又打又骂,重新管教,直到会听父母的话。

  但他儿子有那莫名的血脉压抑,只要那双金眸一扫,他总是感到一股威严,连训斥的话语都说不出口,何况打骂了。

  加之事后,总证明这孩子的方向才是对的,让他好不尴尬。

  也许这就是生而知之,天生的天才吧,连父母都显得教无可教。

  这导致路战在孩子出生后,都对他没有什么办法。

  一个悦耳的女声从后方传来:

  “好了好了。”

  玉微的母亲白婉从家中走出,拍了拍丈夫的肩膀。

  年约三十的白婉,墨发披肩,依然眉目如画,美丽无比,身穿布衣也不掩秀丽,只是比起多年前更加成熟,充满慈爱的母性。

  看着她,就能明白几分“路遥”的优良相貌来自何方。

  白婉看着他担忧的模样,不由以袖掩口,温言道:

  “孩子能跑多远,不都在镇子附近,都有人看顾的,就算真跑远,老梁不是应上面在外扩张耕地,他会发现的。”

  她宽慰道:

  “真有什么状况,老梁也是易骨大成,沙场经验丰富的校尉,只要不遇见凝血层次的凶手歹徒都不会落下风。”

  路战摇摇头,叹息一声:

  “我也不是真要管他,但非常时期,只能让他早点回来。”

  白婉疑惑:“怎么了?”

  路战道:“最近临阳城那不太平,有一个叫宁楚的人,似乎得到“血魔”的传承,在到处捕杀武者。”

  白婉本来还没什么反应,但听到“血魔”顿时大惊:

  “血魔!?莫非是数十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都天十二魔”之一?”

  路战凝重的点头:

  “是啊,这事甚至惊动了武府中的正令,相传他往云山方向遁逃,沿途又杀了几个人,府城那的许正令为此出发,要来我们清河镇。”

  白婉被他这样说,也担忧起来了,不由道:“真没办法的话,还是你出去接回遥儿吧?”

  路战一思索,点头道:

  “也好,我再不济也是个凝血高手,遇见状况还是能兜住。”

  路战觉得在这等待也不是办法,和白婉沟通一会,就要出发接儿子。

  正要起步,却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

  “路小子,好久不见了啊。”

  青影一闪,一名青衫老者出现在路家门口。

  路战讶异回眸,看见一名身着青袍的昂藏老者,身形高大,面容方正严肃,长须如雪两鬓斑白,唯有顶上乌黑,还带着一顶官帽。

  路战立刻认出来人身份,惊讶道:“许正令!”

  许正令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老夫因公路过此处,顺路来看看你,看来你过的不错,听说都生孩子了。”

  路战先是惊讶遇见以前的老上司,闻言却眉头一皱:“许正令,您是为了血魔传人而来的?”

  许正令挑眉:“怎么,你们这已经有他的踪迹了?”

  路战摇头:“不,清河镇外边的四处冈哨,以及诸位开拓荒田的镇民都没有回报,如今尚没有血魔传人的消息。”

  许正令摸了摸胡子:“这样啊⋯”

  “也不用瞒你,老夫此回,确实是因血魔传人之故来此。”

  即使早有猜测,路战听了仍不由一震。

  他不由担忧询问:

  “那“血魔传人”真这么严重,居然要请您出马?”

  这名许正令的身份可不一般,在“武府”身居正令之位。

  武府,在东煌上国是一个具备教育、执法功能的机构。

  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培育武者,是朝廷武官军士的培训地。

  其中培养的武府学子,若习武有成,可以入得军府成为兵卒校尉,或者待在武府教导学子,又或者成为一方巡令,追缉犯人、维护法律秩序。

  因为犯案武者往往身手不凡,巡令都是精英,少说也有凝血境界。

  但巡令之上的“正令”,更是凝血大成的高手!

  莫看凝血大成与凝血,只差了两个字,实际上实力差距极大,一名凝血大成,打十个凝血境界都足够了。

  像这名许正令,在一府之地都是绝对的大人物,只在“府主”、“上令”之下。

  血魔传人的出现,竟然惊动这等人物亲身到此,让路战分外惊讶,不由凝重无比。

  他担忧的问:

  “难道⋯那血魔传人已经达到凝血大成?”

  许正令却是摇头:“不,那血魔传人再怎样也就凝血层次,还不需要老夫亲自出手。”

  他眯起眼:“老夫只是心有所感,他背后或许有些麻烦。”

  路战听他说的严肃,不由面上一凝。

  许严望向远方,借着窗户看向遥远云山的位置,心中暗道:“这里是府主秘密接触“那一物”的地方,他特意逃往此处,说不准便不是巧合。”

  “府主的要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许严正在沉思。

  突然,他耳边一动。

  路战很快也听到什么,看向清河镇外的方向。

  两名高手的耳边,都听见百丈外,熟悉的隔壁家王小明的声音:

  “武叔叔,快去帮小遥跟梁伯伯!”

  “在河边的新田处,梁伯伯跟一个血衣怪人打起来了!”

  “路遥也在那,他危险了!”

  路战闻言,目光一缩:“什么!?”

  他猛然抬头,却见许严的青衫人影已经消失。

  路战咬咬牙,也动了起来,迅速往河边移动。

  他目光一狠,一边飞奔一边道:

  ““血魔传人”宁楚⋯⋯”

  ⋯⋯⋯⋯

  宁楚到底是何人?

  若认真来说,那就只是无名小卒。

  “无名小卒”宁楚,此刻这在与梁云德互拼。

  他血色的双手撕开身前黑云,不断击打在锄头上,面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但如果窥视其心底,宁楚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他一定是在做梦。

  否则,一切怎会这样轻飘飘,这样朦胧?

  又这样,充满力量与美好。

  宁楚,华州太平府,西阳城人士。

  他今年二十五岁,是一个“普通人”。

  什么是普通人?

  在这是世界,它代表不是“武者”的所有人。

  说白了,就是武道世界的“下等人”。

  在武者具备强大力量的世界,只能被支配的存在。

  这个世界,玉微称为武道世界,可也不是人人习武。

  武之一道,并非坦途,反而狭窄又难走,艰难无比,困难重重。

  每年,都有无数人被淘汰。

  宁楚正是这样被淘汰的人。

  总是有人的性子适合练武,有人不适合。

  同样,也有的人无力去练武,因为负担不起血药,也没有被看中天资,被朝廷、门派招揽出资练武。

  这本没什么,不能习武,也能经商、务农、读书当官,朝廷也不是什么都要用武者。

  但问题是,这里是“武道世界”。

  孩子启蒙的故事,就在歌颂武者的强大。

  他们从小听着始皇的神话,听着武者斗战天地,整个社会都在告诉你“习武可以获得力量、地位”,甚至宗门世家都因为武者而有权有势。

  只要习武,你就能得到力量去争取想要的一切。

  这样的社会教育下,任何人希望自己成为武者,就像小明那样。

  宁楚从年幼的时候,就梦想成为一名武者。

  当武者多惬意啊,可以成为朝廷下的官员,缉拿为非作歹的武者,也能争战沙场,与凶兽战斗,或者成为一方大侠,铲奸除恶。

  依靠武者的力量,他们能在史书留名,如果变成大宗师,更能像始皇那样拥有自己的神话传奇!

  这是任何人都憧憬的梦想。

  可梦想跟现实是不一样的。

  他很不幸,天生资质不好,朝廷跟那些宗门教授武道的机构都不收,没法在大势力羽翼下习武。

  但他又算是幸运,生在经商之家,父亲经营米铺,小有积蓄。

  所以在他央求下,父亲送他到武者开的武馆,用不菲的资金请师傅教导武学。

  他开始习武,踏上武者的“六大境界”修行。

  武道修炼,分为锻筋、易骨、凝血、炼窍、秘藏、真躯六大境界。

  但宁楚的武道之路,在第一个境界就倒下了。

  武道第一境界,名为“锻筋”,顾名思义,是锻炼人身大筋,激发大筋周遭肌群。

  实际上,所谓的“锻筋”,就是用一些超高效的肌肉锻炼法,逼迫肉体不断强化,把血肉之躯锤炼到极致。

  每一次锻炼,都像用手击打岩石,打到血肉横飞,再用血药补上,使再生出的血肉更加强韧。

  这很类似所谓的“硬功”、“刚体术”,以内部施力和外部刺激增强身躯部位。

  但硬功只是练拳脚,这却深入躯体内外,锻炼每一处筋肉,依靠架势作用于全身十三条大筋。

  换而言之,是让十三条大筋与周围肌群都不断遭受重大负荷,经历打出血一般的震荡,最终靠药物恢复蜕变。

  这样的锻炼,如果不用血药辅助就极为伤身,成年人练几趟就会出后遗症。

  孩子练了,更极伤害身体,会影响终生,几个来回恐要了性命。

  此等苦练,却要持续五年左右。

  苦练搭配不菲的血药支出,加上长久年月,才能练成武道第一境界。

  练武之难,可见一斑。

  就在这一关,宁楚倒下了。

  他不堪锻炼的痛苦,不想继续下去。

  那种锻炼太苦了,让刚十四岁的宁楚无法忍受,甚至生出怒气“为何我要受这种苦?”的想法止不住的涌现。

  于是,他做出自以为明智的决定,放弃了习武。

  对当初的少年来说,这是自己聪明的选择,在知道自己不喜欢锻炼后,有勇气果断拒绝走这条路。

  在离开之际,他看见那些人继续苦练,甚至选择嗤笑。

  “你们这么辛苦做什么?放弃这种自残行为,回家就能轻轻松松的!”

  “我听说还有养身气功,不用这么辛苦锻炼,花个十年二十年也能达成!”

  他放弃了受苦,轻松的离开武馆,回去继承米铺。

  父亲为了送他去习武,拿出了不少钱,甚至卡住了米铺生意,生出不少问题,宁楚一放弃,等于这些都付诸流水。

  可他并没有对儿子失望,反而以为儿子看透了,明白武者的世界不能全都是武者。

  于是,他放心教导儿子,慢慢继承米铺。

  可等时间慢慢变长,宁楚长大,成为一个平凡的米铺商家,看见那些耐得住苦的人,一掌可以打碎岩石,一跳可以飞三丈高,不由又羡慕起来。

  小时候的梦想,又重新回到脑海。

  米铺的生活,并不算苦,然而和幼时光辉万丈的梦想相比,却显得那样苍白无趣。

  如果换位思考,小时候的自己看见如今的自己,一定会失望吧!

  宁楚曾经想振作,重新踏上武道之路。

  但成年人再去习武,花费是少年的无数倍。

  而那所谓的“养身气功”,虽不是忽悠人,却进度极慢,能不能成还需要几十年低烈度锻炼与好吃好喝。

  乍看之下,武者与他的人生无缘了。

  他身处当年自己憧憬的“未来”,却没有如当初的期望达成“想像中的未来”。

  这让宁楚失落,甚至恼火。

  “我怎会活成这样!这样庸碌无为,每天忙着米铺的事情?”

  “曾经梦想的伟业呢、力量呢!”

  “可恶啊———力量给我出来!”

  想当然的,力量并没有出来。

  宁楚万分恼火,却也无力。

  可命运在此转了一个弯。

  在宁楚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接触到一个契机。

  一名顾客遗落的物品,一颗血色的结晶。

  一捡起那颗结晶,他脑中就浮现各种画面,还有一门名为“夺灵血功”但古怪功法。

  这门功法只有一种功能,就是可以摄取其他生命的血肉,增长自身力量。

  鬼使神差的,宁楚相信了。

  他以为自己得到了奇遇。

  他先是买了动物来杀,发现自己吸收了血肉,确实变强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真的变强了,力量变大,感官变敏锐,甚至能打败来收帐的帮派锻筋武者。

  他得了好处,杀了越来越多动物,却感到实力进展越发缓慢。

  接着,血晶传来一个信息,若以生人为祭,他可以融合血晶,汲取力量更高效!

  这让宁楚大喜!

  可在城中杀人,会被朝廷的“武府”抓捕,那可是东煌朝廷监察天下武者的机构,那么多厉害的武者都无法抗衡,何况是他。

  幸好,这城中有不少独居的老人。

  他找到隔壁街花店老头,用手将他的脖子捏碎,吞噬了他的血肉,得以将血晶融入身体。

  血晶入体,宁楚获得了更强的力量。

  他轻易抵达了锻筋层次,即将踏入更高境界。

  这种力量感让他沉醉,而且十分轻松,不像以前那样痛苦,只需要杀与吃就够了。

  但宁楚仍然胆小,不敢直接对上壮年男子,因为这些人多少都有练过几手,对于他的突袭能支撑一下。

  他优先找到体魄衰败的老人,或者年幼为习武的稚童,一个个袭杀独居老人与落单儿童。

  宁楚变得越来越强,对于这种杀戮也越来越入迷。

  在闹得满城风雨时,他本人也杀上瘾了,从几天一人,到一天好几人。

  杀意涌上心头,他的理智逐渐被吞没。

  直到某一天,他杀死一名独居老者,老者临死前不敢置信的目光才让他发现——

  那人,赫然是他的父亲。

  父亲倒在地上,自己手上沾着他的血,令宁楚一愣。

  但愣神后,他第一反应却是:

  “老爹一直支持我的梦想,想必他会同意的!”

  这个念头浮现,宁楚才发觉一点不对劲。

  他对于父亲之死,居然充斥漠然,根本不像过去的他。

  此时他才渐渐明白过来,融合血晶后,自己的性格正在改变,变得嗜杀,甚至意识都开始混乱。

  “不过———又有什么坏处?”

  “我获得了力量,我成为了武者!”

  他并没有因此清醒,反而沉沦的更深、更底。

  宁楚仅剩的意识中,只剩下梦想实现的快乐。

  他感觉自己飞上了云端,对一切都那样飘飘然。

  好似梦中一样的全能感,让他得到了解放,过往的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所有道德伦理都能抛弃,因为在这一刻,他是自由的!

  此后,他又杀了几个人,甚至杀了一些武者,实力越发强大,终于惊动了武府,派出高手追捕他。

  可在血晶内一股意念引导下,意识混沌的宁楚总是能避过追捕,一路向着华州边缘逃亡。

  然后,他来到清河镇外,看见了两名孩童与一名老农。

  老农身上散发武者的气息,若杀了他,一定能让自己变强!

  但那白金发色的男孩,似乎也让人很渴望,拥有不一般的鲜血!

  宁楚意识混沌中,选择——全都要!

  他梦呓般的道:“武者,变强!”

  “然后,实现那一位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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