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转眼到了二月末尾。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冬天特别冷,寒冬持续时间也离奇的长。
往年这个时候,气候会快速回暖,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开始新一年的成长期。
可今年,春天晚至了许久。
一晃间,丁醒已在老家住了三个月,此次返家是为了掩人耳目,使用桔叶秘密炼造灵酒,如今灵酒已成,他在小集购买的灵果也全部消耗完毕,继续滞留家中,已经没有必要。
他便辞别父母,返程金露酒庄。
本想挑一个艳阳天再出行,可惜连日都是阴沉雾霾的天气,他没有枯等下去。
这一日,丁醒驾上鹿车,迎着薄雾,在亲人们不舍的目光里,远离了老家泰宁镇。
眺望前方,积雪竟是尚未融化,丁醒乘坐的鹿车奔行在雪地上,与去年这个时候,伯祖丁尘之接他的环境截然不同。
模样也有了变化,丁醒长了一岁,许是在家几个月,受到父母的殷勤照顾,导致他食欲大开,海吃猛喝,个头长高了不少。
好在这一辆鹿车的车箱够大,不怕装不下他。
箱内铺满了保暖的黑色熊皮,丁醒伸直双腿,平坐着,舒适的靠着车璧,手边摆了一堆瓶瓶罐罐,全是他在老家炼造出来的灵酒小样,他时不时会拎起一瓶来,在嘴边小抿几口。
他在金露酒庄学的是酿酒手艺,渐渐养成饮酒的习惯,等他掌握了炼酒神通,已是酒不离手了。
“安魂曲 酒方:取一年熟青胶葡萄五百粒,百年火烽桔树根三截,一阶妖兽亮甲蝎一只,窖藏期不详,交融祭炼,可得安魂曲一坛。
功效:疑似破解妖魂符印。”
丁醒手持竹简,观摩自己撰写的酒方,也是他平生自创的第一道新方,经过反复数次的搭配酿制,最终得出这样一个古怪方子。
这种灵酒正是去年丁醒与孟小汤无意间酿造那一种,无论色泽还是气味都一模一样,因为此酒能够帮助妖兽摆脱魂魄奴印,故而被丁醒取名叫做‘安魂曲’。
回想创出这道酒方的过程,着实让丁醒遇到一番波折,起初他拿青胶葡萄与甲蝎做料,出窖后酿成的是老酒‘化神散’。
他就继续添加灵果火烽桔,出酒后丧失特殊功效,仅仅能作为养魂类的普通灵酒。
后来他想到黑玉酒缸是埋在火烽桔树的树根处,他就取了几截老根入酒,他洞府里堆满桔树的枝条与根茎,这些都是丁尘之以往所留,那柄耕地的‘火岩犁’就是取材桔树炼制出来。
其实‘安魂曲’对于桔树根的要求不严格,三截可以,五截也可以,关键是需要摄取根中残留的火烽灵力。
以前也有修士使用血果酒摄吸一些火烽灵力,但摄吸时间太短,无法产生功效的蜕变,仅仅是作为增加口感为目的。
丁醒直接拿火烽树根泡酒,并实施窖藏,这才酿出了‘安魂曲’。
眼下还剩最后一步,那就是找一头妖奴做实验,验证这种灵酒的安魂之力。
做完这一步,丁醒才算把酒方完善。
他在老家时,想过使用舅公伍士卿的坐骑做实验,但考虑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首先,舅公借出坐骑给他,是出于保护的好心,他不能恩将仇报,害的舅公失去妖奴。
其次,万一这头坐骑与白蹄一样,得了自由身就噬主,把伍士卿咬死,那就是丁醒的罪过了。
所以丁醒要找一个恰当时机,再找一头不相关的妖奴,才会进行最后的灵酒验证。
丁醒看了一会儿酒方,忽感车箱出现颠簸。
嘎!一声。
随之刹在了原地。
丁醒挑开帘子,伸头去打量车前的鹿妖:“出什么事了吗,青风大哥?”
那鹿仰头鸣叫,尔后做了一个嘴巴吞吸的动作,鹿眼也在溜溜往后斜望。
丁醒在老家的几个月,与它朝夕相处,已经懂得与它交流的方式,一见它这神态,就知它的心意:“这才走了几十里路,你就要讨酒喝,可有点贪嘴啊!”
那鹿听他不乐意给酒,抬起前蹄来回跺地,鹿身左扭扭右扭扭,显得很是心急,这一波剧烈晃动,也导致车厢更加颠簸。
丁醒又道:“你老实一点!再蹬鼻子上脸,我不用你了,我步行返回酒庄,看你找谁吃饭!”
那鹿明显听懂丁醒的意思,当下僵着不动。
丁醒在车箱里挑出一个酒囊,丁醒跳下车来,移步到鹿头处,挟着鹿角,把酒囊放入鹿口,笑吟吟看着它喝。
这头鹿长着一身草绿色的皮肤,它奔跑的时候,蹄下能够带出风浪,它的主人伍士卿就给它取名为‘青风’。
‘青风’没有白蹄那样强健高大的妖躯,也不具备白蹄跑动时迅猛的爆发力,但它穿山过河时,车箱永远都四平八稳,它比白蹄更为细心与谨慎。
而且比白蹄更喜欢饮酒。
丁醒给老家的亲人都准备有礼物,给父母的是固本类‘养元曲’,给兄弟姐妹的是壮骨类‘枣核液’,这是使用黑纹大枣酿制出来的壮骨酒,可以增强体魄,提升肉身的防御硬度。
青风在灵兽殿时,喂养它的酒类就是‘枣核液’,但黑纹大枣比较珍贵,五年才有一次收成期,庄上每年炼造的灵酒相对较少,灵兽殿的妖奴又多,均分下来,它自然喝的少。
不过在丁醒家里住的几个月,它算是大饱口福了,丁醒隔三差五就会拿‘枣核液’喂它,它也不把自己当外妖,馋嘴的时候,就找丁醒要。
等喝完了酒,青风心花怒放,高高兴兴继续赶路,时不时还舒坦的叫唤两声。
但好景不长,才行了十几里地,青风靠近一片雪林,突然急刹在原地。
丁醒还以为这鹿又在撒泼,挑开车帘一看,却是大皱眉头。
不远处,那一排高高尖尖的杉树上,盘踞了几条不知名蛇类,蛇躯挂在树杈上,蛇头探到半空,遥遥俯瞰着鹿车。
丁醒不愿生事,一拽缰绳:“调头,咱们绕路!”
谁知青风扭头眺望远方,却是站着未动,眼神渐渐失去以往的调皮活泼,变的凶恶之极,这是大战来临前的蓄势。
丁醒一下跃出车箱,立在车顶上,朝着四方环顾一望,只觉心跳忍不住的加快。
嗤嗤!
嘘嘘!
沾着积雪的地面上,一条条大蛇贴地爬行,成千上万,看的人头皮发麻,正以蛇阵的形状,朝着鹿车合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