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洛阳途中,刘邦收到了萧何派人快马送来的奏疏。待在马上读了奏疏上的内容后,刘邦面容上有了些许笑意,重赏了信使。
当晚大队扎营休息时,刘邦巡视左右并不看刘信,询问刘交道:“信哥儿人呢?”
刘交摇头叹息,并不回答。
樊哙快人快语道:“除了虞氏的营帐,还能在哪?”这里的虞氏指的是虞姬。
刘信这些日子里没事便去找虞姬聊天,从刘信在定陶城内病好在,便一直如此。
樊哙中的话语中带着愤怒与不满。无他,只因为刘信这些日子里来,实在与虞姬走得太近了些。而樊哙虽然粗疏,却是讲究个从一而终的人,迎娶的是吕雉的妹妹吕须,夫妻二人感情一直不错。
如今军营之中已经有了许多关于刘信不好的谣言,有人说刘信是馋人家的身子,更有人直接说虞姬怀中的孩子怕就是刘信自己的。毕竟刘信之前便与虞姬多有牵扯。
听了樊哙的话,刘邦又想到萧何呈给自己的奏疏中说,赢箬母女曾经设法逃离栎阳城,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如此看来,刘信真正在意的乃是关中的赢箬母女啊,至于虞姬,不过是刘信糊弄他这个做叔叔的障眼法罢了。
如今萧何已经将赢箬母女完全监视起来,刘信这一番辛苦打算落了空,刘邦因此十分高兴。
身为君主,总是对于臣子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刘信虽然是刘邦的侄子,但也同样被刘邦看作自己的臣子。可这刘信一直表现得无所欲求。无欲则刚。刘邦也因此失去了控制刘信的手段。这也是刘邦一直不放心刘信的重要原因。
毕竟没有君主敢用一个无所欲求的臣子。
可现在,他刘信千方百计设法让自己的妻女逃离栎阳城,为何?不就是害怕赢箬母女遇害吗?可以说,这赢箬母女便是刘信心头的白月光啊。
刘邦此时倒十分想看看刘信的表演。他倒是不介意让刘信品尝一下“家中葡萄架子倒了”的滋味。
因此在商议了一段军情政务后,刘邦便摆架往虞氏的营帐走来。
虞姬作为项王的女人,怀着项羽的骨肉,刘氏父子为了向全天下证明自己仁慈爱人的美誉,还是将虞姬妥善安置的。虞姬所用的营帐是仅次于刘邦第二大的,伺候虞姬的仆役亦有二十余位,便是接生的产婆也安排了三个。
但在虞姬诞生子嗣之前,产婆并没有什么用。而刘信对虞姬的呵护,也让其他仆役彻底赋闲。
刘信现在的表现,就如同后世电视剧里优秀的男主角一般,对虞姬呵护备至,帮虞姬吹凉烫口的补药,喂虞姬喝粥。他这样的表现,也难怪让军营中的人误会虞姬怀着的是他的孩子了。
刘信将最后一口鸡汤喂进虞姬的嘴里,又细心帮虞姬擦掉嘴角的汤渍,如往常一样询问道:“困不困?”
“有些困了。”
刘信点了点头,帮虞姬盖好了被褥。
“信哥儿!你最近可是太荒唐了!今日更是连军情议会也不参加了!”
刘邦大刺刺闯了进来,虞姬看到刘邦来,想要起身跪拜,刘邦直接大手一挥免了虞姬的礼节:“虞氏有孕在身,礼节就免了。”
刘信在虞姬的额头轻轻一吻道:“你困了便多睡会儿吧,孕妇最重要的便是睡觉了。由我来应对陛下即可。”
被刘信亲昵地在额头上印上一吻,虞姬震惊不已,哪里还睡得着觉?一双眼睛瞪着刘信。
被刘信这一搞,若非萧何的奏章,刘邦快要真的以为刘信与虞姬是真爱了。但刘邦终究还是被刘信这番秀恩爱给膈应到了,至于其他人,却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刘信先一步走出了营帐,刘邦跟随而出,刘信在营帐外向刘邦跪拜道:“侄儿刚才施礼,请叔父责罚!”
刘邦微笑着将刘信扶起道:“少年郎喜欢在情人面前表现自己的强大,本就是人之常情,叔父还那么小气。信哥儿,你真心喜欢虞氏吗?”刘邦开始给刘信下套子。
刘信摇头道:“不喜欢啊。”
刘邦一愣,又气又好笑道:“那你刚才那副亲昵的样子……”
刘信道:“叔父你想,这虞氏的丈夫被咱们杀死了,心情抑郁,万一这孩子保不住,天下人会如何看待咱们?因此,侄儿便牺牲一下,给虞氏一些感情上的依靠,照顾好她,等着她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或者大胖闺女,天下人到时都会夸赞咱们刘氏仁义!”
“你是这样想的?”刘邦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侄子这么混账。
刘信被刘邦这么一问,心中原本坚定的想法竟在此时产生了动摇?他刚才说的话,虽说是为了应付刘邦,却也大体是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但表演着……表演着……却……难免会错以为真。
刘信不得不在心中暗自警惕,感情是一把太过锋利的刀,以后还是要有所收敛才行。
刘邦表明了来意:“萧何今日送来的公文上说,赢箬母女计划离开栎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刘信苦笑道:“莫非是听闻了我在山东干的好事?与虞氏姐妹多有牵扯,所以心中愤懑?她走了可以,怎么将我女儿也带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刘邦一愣,随即倒也开始配合刘信表演道:“是啊,是啊,你既然知道这样,在回关中前,还是不要做得太过火。我已经让萧何帮你将赢箬母女拦截下来了。女人嘛!还是要哄。现在,你还是收敛点儿。”
刘信发呆了半响,刘邦见此,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刘信真正在乎的也只有赢箬母女二人罢了。
因此在刘信恢复“正常”,向刘邦拱手表示谨遵教诲后,刘邦却又小声道:“你若真喜欢虞氏姐妹,等到了关中,三叔帮你做主,让你娶了虞氏二姝。你认了项羽的遗腹子作为义子。天下人也不会说咱们老刘家什么。”
刘邦则刘信的满脸惊愕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刘信目送着刘邦走远,摸着嘴唇上的一字胡须沉默良久,直到营帐内一个仆役来道:“虞姑娘有紧要事情与左相商谈!”
刘信苦笑,女人啊,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