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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发展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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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僰道大炼钢铁、启发工匠们打造出高温预热鼓风熔炉后,李素并没有打算跟其他技术创新那样藏私,或者为个人牟利。

  而是第一时间就把这次的技术收获总结成秘奏,准备回成都之后,就呈递给刘备知道,让最高层的几个文武都大致知道这回事。

  炼铁虽然也是一门大生意,有一定赚头,可盐铁毕竟是官营的,而且铁还涉及到国家的武备、兵器打造。李素既然没打算亲自争霸,这个领域就不会涉猎过深。

  这种不深入,既体现在投入上,也体现在获益上。投入层面他只点拨不下场,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干;收益的钱也不会太多。

  这是为相者不引来君主忌惮应该注意的分寸。就算刘备早已习惯了刘邦刘秀四百年来姓刘的人当皇帝,不会怀疑李素,他自己也要谨慎。

  不过,虽然没法垄断新式炼铁的收益,但这次的事儿,却也东边不亮西边亮,给李素提了个醒,让他意识到了一条原理相似的新财路——那就是改良烧瓷器的技术。

  如前所述,瓷器从原始瓷进化为完全体的青瓷,其实差的就是瓷窑的炉温。原始瓷的瓷釉形成,就是瓷胎里的氧化铁成分,被大约一千一百度的高温持续灼烧、参与还原反应后的产物。

  只不过一千一百度下的氧化铁被还原得不够彻底,就形成了偏红色的氧化铁和偏青色的还原单质铁混合的效果——后世调过电脑显示器RGB混色的人,都知道一条基本原理:红色和青色相混容易产生偏土黄的颜色。所以原始瓷的釉色就是带点土黄的亮色。

  如果没什么概念的话,可以看看80后90后们小时候家里的瓷水缸,或者是酿酒腌泡菜的坛子——凡是带点光滑明亮釉色反光的水缸、腌菜坛,基本上都是土黄的,那就是秦汉时期原始瓷的颜色,刚刚超过一千度的低温烧制就会烧出这玩意儿。

  而毫无疑问,土黄色是一种比较喽逼的颜色,就算足够光滑还带点反光,依然高大上不起来。所以秦汉时候华夏文明对外输出的商路只能是“丝绸之路”,谁让这个时代的原始瓷太土太丑了呢。

  一直要到唐宋时期对外贸易的“海上丝绸之路”,其实反而应该叫“瓷器之路”,因为唐宋外贸的出口,瓷器已经超过了丝绸。

  而李素能把瓷窑的烧制温度也跟炼铁熔炉一样,再提升那么两百度。那么不但炼铁能更快更高效,连带瓷胎里的氧化铁釉质也能还原得更彻底。氧化铁彻底还原完之后,形成的瓷釉层就是完全的青色了。

  青瓷可比土黄色的原始瓷高大上多了,首先青色更接近玉器的颜色,其次自然界的泥土陶土产物本身不存在青色的,所以青瓷一看就是高精尖加工的产物,没人会把它跟陶土器认混,逼格和识别度也就上来了。

  如此一来,不说将来远销海外,就是卖到荆州扬州,或者关东的北方地区,也足够让诸侯们追捧。

  现在不管是袁绍还是曹操,吃饭喝酒用的都是土黄色釉的土味瓷碗,给他一个美玉一样青色的瓷,谁能忍得住不买?

  而且青瓷与土黄瓷烧制的这两百度温差,关东诸侯五年十年之内,想破脑袋也破解不了的。

  加上这钱完全是奢侈品生意的所得,李素也赚得心安理得,刘备也不会因此忌惮他,反而会越发放心他:

  看看,伯雅的心思都花在吃喝玩乐、美食美器上了。为了美食享受用的餐具更漂亮,都能折腾出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真是个会享受生活的人啊。

  当然了,实际上李素要攻破青瓷技术,广开工坊,也还是要花点时间让人慢慢鼓捣的、完善技术细节,攻克一些小的疑难点。

  比如目前他刚搞出来的预热鼓风熔炉,虽然把熔炼温度提高了一两百度,但也到极限了。在僰道的时候,老工匠周炳炼久了之后发现,鼓风不能预热太多,因为在接近一千四百度的时候,目前的熔炉炉膛似乎会软化——这其实是因为现有筑熔炉筑窑材料耐火性不够,需要开发新式耐火砖的缘故。

  如果有了初级的耐火砖,别说达到一千四百度,就是突破到一千五、一千六也是有可能的。可惜后世的耐火砖似乎分为碱性耐火砖和酸性耐火砖,造炼铁高炉就得碱性砖,造瓷窑则用酸性砖。

  而碱性耐火砖是高铝砖,需要一定的铝土矿成分,李素也不懂这些化学知识,高中化学课本没教过,已经触及到他的盲区了,所以除非是工匠们自己艰苦卓绝摸索发明出了掺杂铝土矿烧砖的手艺,否则李素这辈子是看不到耐火砖修的炼铁高炉了。

  酸性耐火砖倒是很容易,主料二氧化硅烧就行了,或者用黏土砖也能烧,近似于烧出一定的玻璃化反应,瞎碰都能碰到这个选项。历史上唐宋时期的工匠自己就摸索出了烧瓷窑用的耐火砖,不需要化学知识。

  所以,在李素放手自然发展的情况下,他这一世有可能看到工匠们烧瓷器的温度能比炼铁更高出一百多度,也更容易量产普及。

  把摸索烧瓷的需求、脑中能想到的大致注意事项,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之后,李素就带着诸葛亮,一路坐船闲聊,往回赶去成都。

  后面的技术活儿让具体的人慢慢摸索就是了,用不着他亲力亲为。而且没个三五个月的实验摸索,是不可能真的出产品的。

  估计最快也要193年秋天,李素自己才能用上青色的瓷器吃饭喝酒了,然后给身边的朋友送一送。年关的时候,差不多能在蜀地内部卖一卖,至于出口到其他军阀的地盘上创汇,至少是194年开春了。

  李素一路上也不吝教诸葛亮一些基本化学原理,比如告诉他炼铁和瓷釉烧制过程中的变色,其实有一定的相通之处。瓷釉的变色也包含了氧化铁被还原的过程。希望破除诸葛亮心中的神秘主义色彩,让他更加敢想敢摸索。

  短短两天的回程航程,李素的船队再次经过了南安县,距离他之前从南安南下,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而仅仅是这小半个月,李素再次回来时,就看到了非常欣慰的一幕——

  乐山居然被裂开了一条缝,足足几十丈高深,一直裂到大渡河河面的海拔。已经有大渡河的江水,沿着山体崩裂的位置冲刷涌入,沿着钝角注入岷江。虽然从这条裂缝里流过来的大渡河河水只占总径流量的估计不到十分之一,但着实是个好开头。后续就是翻版扩大规模的简单重复重体力活儿,复制目前的胜利就行了。

  而李素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的船队回到南安的时候,居然不用弃船登岸换马赶回成都,而是有施工队派了几百个民夫临时客串拉纤,把他的船拉过了这个交汇的河口。大渡河的漩涡威力已经比原先减弱了好几分。如果将来彻底修好,说不定就连纤夫都不需要了。

  诸葛亮在旁边全程围观,也是对这种人定胜天的豪迈感颇为震撼:“入蜀数年,听本地故老相传,岷江与沫水汇流之处,涡流湍急如鬼门关,自古无船可渡,今日竟被李师修道堰攻克了,当真匪夷所思。”

  “以后你匪夷所思的东西还多着呢,要时时谦逊,保持心态开放。”李素敲打几句,也不再多说。

  在没有下船的情况下顺利通过南安,船队再逆流两日,正好回到成都。

  一到成都,李素少不了先把此行的种种收获,都跟刘备汇报一番,尤其是军工生产的进展、大炼钢铁的蓝图利好。刘备问得很细,屡觉叹为观止。

  汇报完之后,临了时刘备关照了他几句:“对了,年初你走之前,不是把‘租庸调法’改革的思路,跟子初(刘巴)大致说过了么。这一个多月,孤一直让刘巴在那儿草拟润色具体执行的方案,已经有眉目了。

  你远归辛苦,先歇息两三日,让子初把案子给你看看,没什么大问题,就交付群臣商议吧,看看有没也有异议。如今春耕也差不多种下去了,刚好过了最农忙的时节,官吏士绅豪强们应该都比较有闲心议政。”

  租庸调法的改革,也是已经“悄咪咪地进村,只做不说”地偷偷小范围试点了一两年了。李素也提了几次,现在全面税制改革的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正好推进下去形成常法。

  李素便欣然领命,回家休息了两天,陪陪老婆逍遥一下,然后就去找刘巴干正事儿了。

  当然了,以李素的身份,肯定不用他去拜访刘巴,只要他有空的日子,提前两天通知刘巴过来就行了。

  刚刚才加盟刘备阵营两个月的刘巴,就恭恭敬敬拿着稿子上门接受检查。

  李素让婢女烹茶奉客,展开刘巴带来的文件看起来。

  仅仅几秒钟,李素就意识到,刘巴不愧是个思维缜密的经济立法人才,到底是历史上制定《蜀科》经济税制部分的人。

  虽然租庸调制的思路都是李素提供的,但刘巴在执行层面把指标都定得非常合理,还详细写了诸如“租的粮食和户调的钱、帛该如何折色,如何防止豪强借机囤积居奇卡指标盘剥百姓”之类的注意事项,每个指标为什么要这么定价,后面都有小字解释。

  “有点儿意思,等我慢慢看,不要急,先喝茶。来人呐,给子初兄另上好茶,再拿些果品糕点来。”李素怕刘巴等得久了,让婢女换茶换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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