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却是肯定了唐三藏心中的某些猜测。
菩萨坐骑下界的化身,并非是和尚,亦或者是僧人,反而是道士。
这无疑便说明了某些问题,要么便是为了避免损坏佛教的名声,要么便是为了达成某些目的。
不,不对,不该是为了避免损坏佛教的名声这个说法,毕竟从如今的角度出发,却是一个道士拯救了乌鸡国,随后飘然离去,还政于王,世人可不知那乌鸡国国王已然被掉了包。
但倘若贫僧如正常轨迹那般出手相助,那结果便会随之逆转!
一名道士居心叵测地用着邪术顶替一位爱民如子的贤君,最后在一位僧人的帮助之下真相大白。
再结合菩萨坐骑身为佛教的立场,隐藏在背后的目的却是隐隐可见了。
“陛下……”唐三藏那双目闪过一丝慧光,微微笑着问道。“那如今呢?陛下信佛,还是信道?”
“朕,今生今世必与道士势不两立,倘若能够还阳于世,必然奉佛教为国教,以铭记于圣僧的大恩大德。”乌鸡国国王咬牙切齿地说着。
唐三藏闻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点了点头,说道。“陛下请回吧,贫僧乏了。”
“嗯?”
乌鸡国国王一愣,却是有些不太明白唐三藏的意思,急迫地说道。“圣僧,可是朕哪里说得不对?还请明示之。”
“倘若在贫僧看来,陛下的确称得上是一代明君,这等能与百姓同甘共苦之王,贫僧一向敬仰之。只不过贫僧终究仅仅是个体弱的行脚僧,却是难有法力一改这乌鸡国的天,还请陛下见谅。”唐三藏双掌合十,脸上充满了歉意地说道。
“这……这……”
然而,唐三藏没有再给乌鸡国国王说话的机会,径直地朝着猴子使了个眼神。
瞬间便明白了唐三藏意思的猴子当即便朝着乌鸡国国王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而那本就是魂魄状态的乌鸡国国王径直便如同是一根毫毛一般,无力地挣扎着被吹离了禅堂,送回夜游神的身旁。
而后,正当回到夜游神身旁的乌鸡国国王刚刚站稳身子,想要说些什么之时,又是一阵狂风刮之,连带着夜游神和乌鸡国国王一并吹离了“敕建宝林寺”。
“天色尚早,继续歇息片刻吧……”
随即,唐三藏便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吹灭烛火,再度歇息了起来。
而区区凡俗国王之事,猴子虽然有些许好奇,但见唐三藏无意,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当真有这么一个闲工夫,猴子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挑选什么仙草给师父烧了做菜肴。
只不过,猴子和敖玉都不知道的是,那看上去再度陷入了睡梦之中的唐三藏,此刻的意识却是在万里之外喃喃自语道。
“常言道:我佛慈悲,这般作为可当真是让我失望呀!”
与乌鸡国国王如此一番问答,唐三藏已然是隐约猜测到了佛教的用意,再回想起那老和尚所说大量存在于乌鸡国国境之内的“敕建宝林寺”……
“这菩萨坐骑当真是好大的威风,区区一个道士假扮的国王,假冒期间却是在乌鸡国范围之内大量修建寺庙,教化生灵,还当真是万事俱备,就等着贫僧出现为这乌鸡国补上最后一块拼图,做个救世主之事吗?”
“可笑!”
“意难平”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变得异常的不屑,怒声地斥了一句。“这等作为,便称是普度众生?教化一国?这算是在侮辱谁?”
唐三藏甘愿踏足西行之路,可并不曾心甘情愿地做佛教毫无自主意识的傀儡,这等表面有如“救世主”,实则与助纣为虐无异的行为,唐三藏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佛法如海,我意难平……”
“乌鸡国需要的,不是圣僧三藏,而是‘意难平’!”
当即,唐三藏便起了让“意难平”返回西行之路,入那乌鸡国平己心意的想法。
“可惜,也不知这般以着‘意难平’的身份历劫,本尊却是高高挂起的做法,会不会功德气运大减,甚至是没有。”
只不过,即便是心中有着这么一个忧虑,唐三藏心中也不曾有丝毫的犹豫。
“假若助纣为虐也能得功德气运,那等功德气运,还是莫玷污了贫僧的身子了。”
唐三藏如是想着,本尊陷入睡梦之中的面容却是泛起了一丝似是自傲的笑容,让时刻都注意着唐三藏的敖玉不禁乐了。
虽说敖玉不知道唐三藏睡梦之中遇到了什么好事,但圣僧哥哥开心,敖玉心中却也不禁一甜,欢喜无限。
而就在“意难平”朝着乌鸡国的方向飞奔而至的同时,“敕建宝林寺”唐三藏所住的禅堂之中却是平静如常,直至天明。
随着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天边,唐三藏准时地睁开了双眼,起身洗漱,整理仪容,随后站在禅堂之外的空地活动筋骨。
当然,唐三藏这活动筋骨,并非是对着“敕建宝林寺”认真练拳的意思,而是纯粹的舒展一下,略微融合了些许“舞动青春”、“七彩阳光”、“时代在召唤”等等高端技巧活动一番罢了。
毕竟,每天都要骑马,还是很累的,趁着清晨却是正好活动活动。
而敖玉那寸步不离的小妮子自然也是跟在唐三藏的身后,有板有眼地跟着唐三藏做着那些动作,端是显得万分可爱。
如果是在一开始,唐三藏自是不会做这等出格的,不符合圣僧形象的动作,可惜随着漫天神佛那朦胧且神秘的面纱逐渐被唐三藏所看透,某些旁枝末节,唐三藏却不会再如过往那般拘谨。
谁言,圣僧便不能如同凡人一般舒展四肢,活动筋骨?
倘若以前没有,那么自如今起,那便是有了。
在这西行之路走了这些年头,唐三藏很多时候已然不再刻意地模仿什么圣僧姿态,而是明白,圣僧,圣的却是内心,而非是那浮于表面的举止。
蓦然间,迎着朝阳活动着筋骨的唐三藏,心中却是产生了一丝明悟。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那佛,非是西天之佛,而是自我佛坐于心间,我即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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