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观世音菩萨的佛心隐隐动摇,思考着何以度己之时,一阵隐晦的梵音自西天大雷音寺响起,传入她的耳中。
“玄奘,你可知‘因果’之说?必先有因,才会有果。故以,西行取经是因,大乘佛法普度众生是果,因果有序,岂能先结果,再种因?”
“阿弥陀佛,感谢观音大士解惑。”
玄奘法师就如同是了却心中疑惑的弟子一般,面露欣喜赞同地应道。
与此同时,随着玄奘法师无意中的宏愿引起的天道共鸣,也逐渐地平息了下去,诸多玄奘法师没有察觉的异象也开始逐渐消退。
玄奘法师所立之宏愿,是需要佛教先行应诺才能真正的成立。
而随着佛教无视,自然这个宏愿先天性便不存在。
不过观世音菩萨不知道的是,在玄奘法师那欣喜的脸庞之下,隐藏的却是淡淡的失望。
转世而为玄奘法师之后,在这个存在实际意义上“天道”的世界,他便很清楚,或许“西行之路”对于他而言便是逃不掉的宿命。
故以,玄奘法师从一开始便不曾想过退缩。
只不过,在玄奘法师的记忆之中,上一世记忆对于所谓的“西行之路”却是存在诸多的猜测和论证,或是阴谋论,或是利益至上论,或是神佛求生论等等,不一而足。
而生存在这个世界数年之久的玄奘法师,即便隐居于深山之中,但光凭典籍之中的记载,也能赤裸裸地在这个神佛鬼妖共存的世界看到满满的“吃人”二字。
所以,如果“西行之路”是逃不掉的宿命,那么能否让这个传闻中能够普度众生的“大乘佛法”早一点出世?发挥作用?
如今看来,这个想法也仅仅是一厢情愿罢了。
至于这种突兀的请求是否会引起漫天神佛的警惕,玄奘法师却是不甚在意。
不管是先前隐藏在“正道之光”之中暗中出拳“超度”泾河龙王,还是如今毅然出声“质问”观世音菩萨,终究是玄奘法师依然难以逃掉人性之中的“意难平”三个字罢了。
人性如此,为之奈何?总不能让玄奘法师抹杀自身人性,真的立地成佛吧?
而对此,观世音菩萨脸上露出几丝“愚子可教”的表情同时,心中却是暗叹着。
“金蝉子,转十世修行了,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像吗?看来如来的推算,也存在着误差呀。”
就在这一片维持着和谐指点的气氛之中,观世音菩萨恍若无意地转头再度朝着李世民问道。
“唐王若是有意,还请尽快选出具备大勇气、大智慧高僧,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我佛如来处求得经书,以普度众生。”
“这……”
就在李世民陷入左右为难之时,玄奘法师双手合十地行了个佛礼,开口道。
“阿弥陀佛,贫僧愿前往西天大雷音寺拜佛求经,取得大乘佛法,以固江山社稷,普度众生之苦,若陛下不嫌贫僧愚钝体弱,还请允之。”
一时间,对于玄奘法师的自荐,李世民既是欣喜又是惭愧。
沉默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江山社稷,无数百姓的重量压倒了李世民心中的秤,两手抓住玄奘法师的手腕说道。
“玄奘大师,您先前舍身救朕,朕尚未报答救命大恩,又要允你踏上十余万里路途?朕其心难安也。”
“陛下勿虑,贫僧虽一介体弱僧人,但也深明家国大义,且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此乃贫僧志向也!”
听着玄奘法师那淡然谈笑之间,置生死于度外的意志,李世民心中愧疚之余,不禁肃然起敬,说道。
“玄奘大师,大恩大义,朕铭记于心,若玄奘大师不弃,朕愿与君结为异性兄弟,但大唐尚存一天,必有君一席之地。”
虽说早就知道很可能会发生这一撮,但当玄奘法师看着这个中年男人动情到隐隐热泪盈眶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起了一番鸡皮疙瘩。
阁下之闺女高阳,年龄性情与贫僧相近也,今阁下提议互结为兄弟?莫非想占贫僧便宜否?
当然,为了维持自身得道高僧的形象,玄奘法师这番话是万万不会说出口,仅仅是那张俊俏的脸蛋隐隐地抽了抽罢了。
一向“君无戏言”的李世民也当真是雷厉风行之人,直接一把抓住玄奘法师的手面朝着观世音菩萨三拜,口吐结义之言。
无奈之下,这番君恩如倾盘大雨,丝毫不像露水,由不得玄奘法师拒绝,只好随之结义。
“今日能与御弟结义,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也。”
“陛下满意,贫僧亦深感欣喜。”玄奘法师表情平静祥和地说道。
“对了,御弟,朕直到现在都不清楚你的雅号甚称。”李世民颇为亲近地问道。
“贫僧一介出家人,未敢有雅号。”玄奘法师谦逊地说道。
“御弟这般得道圣僧若没有雅号,可便让天下出家人不敢妄称雅号矣。”
随即,看着玄奘法师越加谦逊的表情,李世民干脆继而开口道。“观音大士曾说西天有大乘佛法三藏,且御弟亦以取得藏经为志,不若便为‘三藏’如何?”
“对了,御弟此番西行,于朕,于大唐有莫大干系功绩,朕便将国号也予以御弟作为雅号,便为‘唐三藏’吧?御弟意下如何?”
“唐三藏?命运看来当真如此,即便是换了时间,换了场景,李世民依然为自己取了同样的雅号吗?也罢!”
唐三藏道了声佛号,倒也没什么排斥之意,口中谢过道。“贫僧唐三藏,拜谢陛下恩典。”
而随着“唐三藏”一名被玄奘法师应下来,在众多大能眼中,天道再起了些许波澜,天机越发变得朦胧难测。
虽说本来关于取经人玄奘法师的天机便因未知原因难以测算,但当“唐三藏”一名定下,那层天机迷雾几乎将他所有的相关信息都彻底遮掩了下去。
“西行之路,看来要真正开始了!”
隐藏在天地各处的神佛大能们,不约而同地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