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书点了点头,拽着颜玦,便从平王身上跳了下来。
陈清谏大手一挥,一个穿着甲衣的兵士,立马冲了过来,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提起了地上的平王。经过陈望书跟前,还对着她眨巴了几下眼睛。
好家伙!陈望书瞧着,这个兵士,不是她三叔母,又是哪一个?
众人来不及叙旧,那黑衣将士,自觉的出了一队人马,换了城防;又出了一队人马,押解了那些投降的平王手下;剩下一堆人,宛若机器人一般,跟在了陈清谏的身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宫门行去。
宫中气氛有些肃穆,陈望书放眼看过去,满目疮痍。有不少地方还冒着黑漆漆的烟,火虽然已经灭了,可那烧焦了的味道,扑鼻而来。
尸体都已经被搬走了,可间隙的墙角处,还淌着擦不尽的血,以及一些掉落的兵器鞋袜。
处处都显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陈望书看了看前头大步向前的陈清谏,头一次觉得,这个大陈朝,格外的陌生起来。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她有秘密,颜玦的父母亲有秘密,她的父母亲也有秘密。
她以为在原书中,姜邺辰做了皇帝之后,便嫌弃她的家族权势不够。与其让她做皇后,倒不如让自己的心上人柳缨上位。
可现在想来,陈清谏分明不是她以为的无用之人,反而是大佬才对。
难怪姜邺辰并不算多出彩,全靠父兄死光才得了帝位。看着乃是走了鸿运,实际上呢?书中虽然没有详说,可这其中,怕不是少不了陈望书娘家出力。
可娘家这般大佬,她还是输了个精光,落得身死的下场。
陈望书在唏嘘中,便随着陈清谏进了官家的寝殿。
一进去,她便愣住了。
靠!官家床边那个顶着一头绿油油的海草的人是谁?海带成精了么?人家都喜欢田螺姑娘,偏生官家口味重,相中了海带精怪?
那海带精听到了门口的声音,嗖的一下看了过来。
陈望书一瞧,更是差点惊呼出声!
她虽然喜欢让人管她叫爸爸,但仅限于人,植物不在其中!
那个绿油油的海带头,不是姜邺辰,又是哪一个。
看到陈望书进啦,姜邺辰亦是瞳孔地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一旁的小高妃。
小高妃拿起勺子,吹了吹,递到了官家嘴边,“大郎,喝药了!”
陈望书又是一抖,她斜着眼睛,看向了一旁的颜玦。
怎么办,槽多无口!我就快要笑出声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影后应该做的事。
她想着,咬了咬嘴唇,又抖了三抖,方才让自己面上平静下来。
颜玦显然也不淡定,他的嘴角细微的抽搐着,这段时日去了利州,他都忘记这一茬儿了。那日他领着陈望书,上七皇子府中拿了他的玉佩。
顺带的给姜邺辰脑壳上留了点纪念物,毕竟贸然登门,两手空空有些不合适。
可他放的药,明明就是会让人秃头的啊!
陈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不得损毁。
若是姜邺辰秃了头,丑是其一,他大可以在这上头大做文章,说这分明就是老祖宗显灵,怪罪姜老七不孝顺,方才让他秃顶;若是这样不行,再找个老和尚,说他天生有佛缘。
乃是灭绝九族的孤星命,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给了他指使,让他出家,以免方圆八里生灵涂炭了。
可那药怎么它就水土不服,变了!
它竟然给人又染又烫!一个大子儿也没有收,简直是个败家玩意儿!
颜玦想着,看向了陈望书,见她惊讶过后,果然一脸羡慕……
可这羡慕还没有停留一秒钟,就见陈望书往后小跳了一步,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颜玦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差点没有喷出来。
陈人男子也盘发。
姜邺辰之前梳着发髻,自然他们只能够看到一头绿色的波浪,可他一低头,一扭头的,那头发松动了些。竟是露出了中间一块光秃秃的头皮来。
颜玦不敢想,他想到了河童。
就在二人胡思乱想之际,官家听到脚步声,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看是陈清谏,忙挣扎着坐了起来。
一旁的小高妃一见,忙扶起了他,往他的身后加了一个软枕,又将药碗放在了一边。
官家咳了咳,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怎么样了?”
陈清谏点了点头,“臣不负官家所托。平王一党已经悉数关押,听候官家发落。”
官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陈望书眯了眯眼睛,在场的人,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官家说话气息不稳,显然已经风烛残年,这副身子被掏空了,不中用了。
官家笑着笑着,脸色突然一绿,像姜邺辰头上的绿发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高妃忙给他拍了拍背,“大郎,把药喝了吧!”
武大郎,不是,官家摇了摇头,将她推了开来,看向了陈清谏,“陈家满门忠烈,此番陈爱卿立下大功,朕定是要大大嘉奖于你。”
“内乱已定,朕心中安了一半,全靠爱卿之功劳,但外患未解,朕心难安。陈爱卿一连奋战多日,实在是劳苦功高,先家去好好睡上一觉。”
“善后之事,交给梅华便是”,官家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梅华做这个,竟是做惯了。”
陈望书一听,心中冷笑。
什么叫做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就是!
官家气量如此狭小,大陈朝不完蛋才有鬼了。
但陈清谏却是半点不恼,依旧一副死人脸的样子,对着官家行了礼,转身便要走,看到了颜玦同陈望书,方才像是想起来了似的,说道,“小颜大人从利州回来了。”
他说着,伸出了手来,“你们有什么证据,便交给官家罢。”
颜玦一听,乖巧的将他们在利州拿到的所有证据,全都一股脑儿的交了出来。这些东西,之前还闪着金光,乃是送大皇子上西天的利器。
但如今,在谋逆面前,却是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左右,平王是要必死无疑了。
官家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颜玦,过了许久,方才摆了摆手,“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