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目送裴书珩离开,她挑了挑眉,情绪颇好的模样。
落儿却是忧心忡忡,寻了件披风盖在楚汐身上:“主子,姑爷这是恼了吗?”
夫妻间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姑爷后头要和主子一起回去,也算是给了台阶。
偏偏主子视而不见,眼看着姑爷走远,那阿肆屁颠屁颠跟上,落儿觉得很危险。那阿肆就是对公子图谋不轨。
!!!不行!
楚汐打了个哈气:“管他作何。他日后总会习惯。”
刚互通情意,就想让她学这学那,楚汐才不买账。
现在就想管着她,日后还不得上天了?
男人,尤其像裴书珩这样的男人,得要有耐心的慢慢调教。
夜幕降至,出了蘅芜院后,除却天上繁星点点,唯一有光亮的便是阿肆手里的那盏灯。
阿肆紧跟着裴书珩,想说什么却又堵在喉咙里,他不由得打着寒颤,如今夜愈发的凉,可他总觉得公子身上散发的寒意更甚。
阿肆知道,公子这会儿正不虞。
阿肆用他低情商的脑袋想了想,定然是见着府里赌博,公子恼了。
裴书珩面色冷淡,大步往前走。来到墨漪院时,脚步也不曾有停顿,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案桌上正摆着一本记载奇异事件的杂记。男子目光在上头划过,他闭了闭眼。挡住里面的一片复杂。
等他确定一件事后,她若还气,那他就去哄。
裴书珩睡的可好,楚汐并不知晓,反正这一夜,没有被折腾的她是极为舒坦。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和裴幼眠一同用了早膳,笑容在看见那练字先生后,终于垮了。
教练字的是位年纪颇高的老者,看着慈眉善目的,像是极好相处的模样。
楚汐还没来的及招待,他便出声。
“每日辰时始,巳时终,在我面前别与我嬉皮笑脸,试图蒙混过关,当今皇上年幼时,我都提点过,想来也有资格听你们唤一句先生。”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两篇文章,扔给楚汐和裴幼眠。
老者摸了把胡须,摇头晃脑道:“写吧,用平日的字迹去写,让我瞧瞧,你们的造诣如何。”
说着,他坐到椅子上,端起沏好的茶,闭上眼,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
看着一点也不专业。
裴幼眠苦着脸,不甘不愿的抽走一篇文章。
楚汐顺势把另外一章攥在手里,她瞧了眼通篇大致内容,无非是对先人的缅怀。
看了眼老头,楚汐抿了抿唇,懒懒打了个哈气。
她在裴幼眠一旁坐下,撑着脑袋,看小丫头以标准的姿势一笔一划的写着。
唔,小姑娘记忆是很好,可这字迹却歪歪扭扭。
楚汐笑意吟吟的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只觉得有趣的紧。却没有半点要下笔的意思。
边上站着的云坠见状,不由扯了扯落儿,小声捂着嘴道:“夫人怎么还不写?”
落儿挺直腰板:“我们主子,就连老爷夫人都叫不动她写一个字。这先生让她写,主子就写,岂不是太不讲究?”
说着,竟有些得意:“我们主子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她这话音刚落,就见楚汐拂去桌上那些毛笔,宣纸。倒头就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拂冬若有所思。实在猜不透公子的心思 公子向来疼姑娘,不然早就督促亲自教导姑娘这些,也不至于这会儿需要请个先生过来。
可说是为难夫人,这也说不过去。
按公子的性子,他倒也不必大费周折把眼前这位书法造诣极深的先生请来,要知道,眼前这位可是书院山长,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请出山的。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真如昨夜夫人所言,不给公子丢脸云云。
公子会嫌弃夫人?
不该,若是嫌弃,也不至于昨日眼巴巴过来找。
拂冬把这些心思压下,她垂眸看了眼脚上的绣花鞋。
太费脑子,不想了。
裴幼眠自察觉楚汐倒头就睡,不由想学,可实在是怕兄长再度罚她。
小姑娘抽空摸着脑袋,想了想,手下写字的动作更快了,字也更丑了。
她抬头瞥了一眼先生,见他犯困的打着盹,小姑娘打定主意,她写完要把嫂嫂的那份也写了。
裴幼眠想的极好。可来不及实施。
她自己这份刚写完最后一个字,先生就睁开了眼睛。
裴幼眠一慌,手一抖,毛笔上落下一滴墨水,晕染了大片字迹。
老者上前,接过那密密麻麻,污垢渐染,一笔一划像是在跳舞的宣纸。
慈祥万千的老者,眉心跳了跳。
他见过裴书珩的字,飘逸非凡,下笔有神。足矣让他裱起来,扣在墙上日日观赏。
可裴书珩妹妹的字,实在一言难尽。
他原先来,是很期待的。
裴幼眠委委屈屈的抬起来,像是怕被罚,顷刻间,眼圈都红了。
“兄长说,我写的不差的。”她只是不小心,让墨汁滴上去了。
你兄长的闭着眼夸的吧。
老者:这要是我的学生,我早用墨汁泼她一脸了。
到底见小姑娘可怜,又顾忌她与常人不同,老者昧着良心道:“恩,你兄长见地不凡。”
算是间接的夸着她写的不错。
“可我不太懂,我写的这么好,为什么兄长给我请先生。”
老者:……脑子疼。
他吸了口气,看向边上趴着睡觉的女子。脑子更疼了。
敲了敲桌子。
楚汐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向老者朝她微笑:“睡的舒服吗?”
楚汐很是自然的回了一个微笑:“不太舒服,硌的难受。”
老者从来没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认错,连忙动笔吗?
竟然,还在这里冲他笑!!!
老者一改慈爱,脸上呈现严厉,他把裴幼眠交上去的宣纸递到楚汐眼前。
“这位姑娘都写好了,不知夫人何时交予我?”
裴幼眠扯了扯楚汐的袖子,用自以为只有楚汐才能听见的嗓音道:“嫂嫂,先生夸我写的好。”
老者:我听得见!
楚汐目光在那张宣纸上游离,顿了顿。
她懒散伸了下懒腰,在老者的不虞的神色下,她语气极为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