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果儿是个绝对聪明谨慎的人。
嘴上说得轻松:孙延平如果敢来,我让他后悔一辈子。
可说这话的底气在哪儿啊?
当然是有备无患了。
她睡觉的时候也没脱衣服,并且在枕头底下藏了一把刀,一听外面有响动,赶忙坐起身,动作麻利的拽出了刀。
扭亮灯,“谁?”
全神戒备的向着门口走去。
侧耳再一听。
声音好像是从顾忆梅的房间里传出来的,此刻“咣当”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扑棱扑棱”的声音……在暗黑的夜里,听起来特别的恐怖。
洪果儿皱了皱眉。
几步跑到顾一梅的门口,一推门……门在里面锁上了,根本就推不开。
洪果儿索性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再一细听,里面好像有女人的呻吟声。
她也没犹豫。
更没手忙脚乱。
而是沉稳的向后退了两步,助跑,抬腿,猛地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抬眼再一瞧。
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顾忆梅吊在房梁上,两只腿乱蹬,地上还歪着一把椅子。
很显然,刚才“咣当”那一声,是顾忆梅自杀上吊时,踢倒椅子的声音。
洪果儿这个气呀!
有本事上吊自杀?
就没有本事活下去?
现在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干脆把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扔,先抱住了顾忆梅的小腿,顺势往上一拖,几乎是立刻,顾忆梅的呻吟声也停止了。
洪果儿这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下来,平置在地上……
借着月色一看,顾忆梅的脖子上早就勒出了一条青紫的痕迹,呼吸也极其微弱,双眸紧闭,身体软成了一滩泥,已经失去知觉了。
洪果儿抬手使劲掐着她的人中。
过了几秒钟。
顾忆梅才悠悠的醒转过来。
她睁开眼睛,仿佛有点发懵……不知道自己在哪?是活着还是死了?
等到视线一聚焦在洪果儿的脸上。
先是皱了皱眉,紧接着扭动了几下身体,“我,我没死?是你救我的?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让我死了得了!”
洪果儿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劝她,“你先别激动!”
越说“别激动”。
顾忆梅越激动。
余光一瞄。
看见洪果儿扔在地上那把刀了,囫囵的一把抄了起来,转手就要抹脖子。
洪果儿答应顾忆海要照顾她了,那就得尽力办到啊,再说了,也不能眼睛睁着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眼前呢。
伸手就夺刀。
顾忆梅边挣扎,边喊,“你让我死吧,你让我死!我没脸再活下去了!当初是我非要嫁到孙家,这两年,不但没往家送一分钱,还拿了我哥的卖身钱!结果呢?孙延平却要毒死我,毒死我还不算,差点连我妈的命也搭上……”
她大概真的是万念俱回了,自杀的念头特别强烈,谁拉也拉不住,拿着刀子乱挥,整张脸都扭曲的变形了,披头散发的,在夜色里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洪果儿也没犹豫。
抬手,抡圆了,照着她的脸上“啪啪”打了两个巴掌,趁着顾忆梅一愣神的功夫,抓起桌上的一杯凉水,往她脸上一泼……
顾忆梅“激灵”一下。
这才仿佛像是清醒了。
愣愣的抬起兀自滴着水的头,直勾勾的望着洪果儿,“你?你打我?你凭什么……”
凭什么?
洪果儿也没等她说完。
抓着顾忆梅的头发,硬把她拖到床边,强迫她直视着依旧昏迷而躺在炕上的刘爱玲,“你自己看!你自己看!你妈现在还无知无觉得躺在床上!如果有一天她清醒了,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这样死在她面前,她心里能好受吗?”
“我……”
“你什么?”
洪果儿使劲一推她,把她推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单手掐着腰,用手点着她的鼻子,“顾忆梅,你就是一个二百五!好赖不分,是非不辩,孙延平欺骗了你,你找他闹去啊!在我这闹什么?我是收留你的人!你大半夜的吊死在我的家里,这算怎么回事?是我害你的?”
“你就这点本事?被男人骗了,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自己就要无声无息的去寻死?你个孬种!你死了也没人同情你!你就不能给自己争口气?孙延平想要害你,你凭什么让他活的好好的?我要是你,我就让他后悔一辈子!让他下辈子都不敢招惹我。”
顾忆海坐在一边,低着头,不吵不闹了,安静的听着洪果儿的话。
洪果儿深吸了一口气,“你才二十岁,嫁错了个男人算什么?那就重新开始呗!找一个更好的!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没有?死?你凭啥?有本事?你偏就过得有滋有味,让那些看扁你的人瞧一瞧:你顾忆梅,不靠任何男人,照样可以活得好。”
顾忆梅缓缓的抬起头。
痛哭过后的双眸,在夜色里,异常的清亮……她望着洪果儿倔强的小脸儿,耳边仿佛依旧回荡着她的话:
“活得有滋有味儿,让那些看扁你的人瞧瞧!”
“孙延平要害你?你凭什么让他好好活?”
是啊!
忽然之间……
顾忆梅觉得胸口好像一下子敞亮了,以前纠结着的,不能释怀的那些情绪,正在一点点消散。
有的时候,人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就需要一些醍醐灌顶的当头棒喝,人生的转变,仿佛就在一瞬之间。
顾忆梅动了动嘴唇,“我……”
话音未落。
忽听得床上的刘爱玲,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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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爱玲:我想赶紧醒,我要见老公 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