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罗奇大喊着,但是一股强大的意念孤注一掷地冲击向他的精神世界,毫不留情。
罗奇惶恐焦急,他不可能抵抗的住始祖法师,可是他也绝没有想过神一般的始祖法师竟然是这样的。在始祖法师的眼里他好像什么都不是,因为太低等了,魔法能力也不强,所以在始祖法师的眼里夺走他的躯体把他变成什么也不是,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这样被扼杀掉意识,把自己变成不是自己,比杀死他,摧毁他还让他觉得可怕。她是不是还要完全代替他,为了掩人耳目,她会窃取他的生活,偷走他的朋友,摸他的猫,把他好不容易从七零落的状态拼凑起来的生活剽干净,再随手摔个粉碎?
罗奇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倒退,在意念的世界里,他仿佛在一趟长长的列车里,列车穿越萧杀寒冷的北国,他在列车的中间过道里被无形之力推着向后倒退。他的人生像列车一样前行,他却被推着在前行的人生中倒退,两旁座位间的人生百态是与他一生相关的记忆,是他一生的故事。
他正在被一个强大而又冰冷,有着金属味道的东西扼着喉咙倒推着他。
他听见间隙里冰冷的笑声,她一定是看到了他许多屈辱的记忆,不会魔法没有能量,那些他以为他都忘了的老掉牙的记忆。
“我做罗奇,会比你做的好。”女人在他的耳边低语着。
罗奇看见自己被在地,有人踢了他的脸,他努力反击了,但那时候的他不是强化魔法的对手。他看见打他的那些人走了,他在地上躺着,一直躺到天黑,躺到自己平息了自己的怒火和绝望。他看见自己爬起来,尽力抹掉挨过打的痕迹,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就为了生活还能继续下去。生活总得继续下去。
他发出一声叹息,“可能吧。”
但是事情不是这样的,“但是你肯定不会尽我生活中的那些义务,你不会陪我父母,你也不会救杜正一。你不是我,你又怎么会在乎我生命中的债?”
他的意识转动起来,杜正一的脸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看见杜正一就坐在火车的座位上,神色淡然,面色苍白,就像快要死了的人。
如果他被夺走人生,这一切就都完了,所有人要么不在乎杜正一的生死要么认为他必有一死,连他自己都是如此。罗奇急切地转身,明知道是在他自己的意识世界里,他还是大声喊起他朋友的名字。
如果他还有机会,哪怕只是还有个机会跟他道别,用最后一个机会请求他答应不会放弃自己。可是都没有了,罗奇的愤恨像烈焰一样燃烧着,如果这就是临终,怪不记得人类会有怨灵这一说。他的意念如果被挤出身体,留在这里,他一定会成为飘荡在这里几千年的怨鬼。
在罗奇的意识世界里的那个杜正一对他的喊叫有了反应,他迷惑地转过头来看着他,那模样看起来简直是无辜的。他本来就是无辜的,不亏欠任何人,却被所有人亏欠。
“哥。”罗奇叫道,向杜正一的幻影伸出手。杜正一迟疑着,但是站起来向他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罗奇被强推着倒退的势头减缓了,罗奇紧紧地抓住杜正一的手,杜正一就像现实世界中的那个版本一样可靠,也一样有力气,牢牢地抓住了他,他最终停了下来。
罗奇心有余悸,他隐约地猜想到如果他被推到火车末节车厢里,从后门被推出去的那一刻,可能就是他被踹出自己身体的时候。
外面就是雪国的冰冷和白色的虚无,是生命之外的东西。
女人的形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意识里,还是有血有肉的样子,这一次她穿着罗奇习惯看到的衣服,跟罗奇生活里习惯见到的女孩子们差不多。她打扮的就像要在大冬天里旅行,身上穿着一件加拿大鹅羽绒服,头上带着一顶黑色的毛线帽,阔脱裤,下头穿着一双雪地靴。
“我看起来还不错吧。”她完全无视罗奇的痛苦绝望,有点高兴地说道。
罗奇也还能回答出来,“不错,你看起来就像个女保安。”
伊瓦微笑着看着罗奇,回敬道,“人要是不肯死,一定是因为有执念。”
罗奇没有回答她,他抓紧时间修理他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可是他怀疑自己未必能坚持多久。
“这就是你心底最深的执念吗?”伊瓦看了一眼杜正一,“人年轻的时候总以为遇到的都是一生的朋友,愿意为朋友牺牲,但到了后来到了后来就会希望自己真的有朋友。”
她向罗奇走得更近了一些,“你撑不了多久,你的结局注定是失败。不过,由我做罗奇,对你来说也是有一点好处的。我不需要去孤山寻找救他的办法,孤山残存的那点秘事,还不及我心中的万分之一。我有办法让他活下去。”
罗奇怔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动摇了。伊瓦说出的话就像醇香的酒流过他的肺腑,“于你来说,千难万难,也许根本来不及成功。与我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罗奇犹豫了,犹豫的人都会被打败,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机会。
“如果你不救他呢?我怎么才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罗奇问她。
“你当然保证不了。”她冷笑了一声,“可是你也没办法不是吗?你抵抗不了我。说不定我会救他,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说不定我真的会救他。”
她冰冷狠辣的攻击和罗奇底层意识准备的所有反击一起发动了。两个意识狠狠地厮杀在一起,罗奇在意识世界里几乎也闻到了金属冰冷的味道,他惊悚地品尝到她的意识,她冷酷了,他不能说她不是人,但是她没有人性里平衡性的完备。她比学会幽灵们复杂,但又比人的意识单薄。可最终她的意识太复杂了,复杂的超越了人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