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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字字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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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家的闺女出去喝酒叫男人扛回来?一个个的还不叫我说,李家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刘氏就像一只早就憋足了劲儿的气球,终于等到了宣泄口,又心存顾忌不敢往大处发作,于是专等着李丽在跟前儿,低低的小小的喷吐一下心里的愤懑。

  可是啊,气球这东西就天生学不会细水长流的撒气儿,一经开放个小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除了声量还不敢外放,刘氏的嘴巴完全停不下来。

  “你个死妮子,张口闭口就是你大姐,用她来压着我,她是你的小娘啊?还她说了给你再盖两间新房子,不看看你一个死丫头有没有住新房子的命!叫你们在这儿住就算是沾光了,李家的东西都是我虎头的,落户的名儿田地的名儿宅基地的名儿都是我儿子的,你们谁也别想算计了去!”

  这可就越骂越不像话了,李丽站在寒风刺骨的院子里瑟瑟发抖,不仅仅是因为寒冷,是这些话里面裹挟着的冰渣子太扎人。

  原来,她的一直以窝囊著称以勤劳被赞的亲娘,其实嘴皮子很厉害,字字裹着刀刺,句句叫你见血。

  “你这么厉害,那怎么不敢对外人使?怎么不敢对老李家那些人使?”李丽声音哆嗦着反问,她已经躲无可躲,刘氏步步紧逼把战场堵在了李强的门外。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当闺女的直接逼问当娘的最忌讳的地方,有窝囊美名的刘氏如何能忍?她忍得已经够久了。

  自己生的闺女,抬手就拧就掐几下,也正常吧?

  “死丫头片子!欺负你娘上瘾了?我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

  能肆无忌惮的打人骂人,多么好啊!

  可惜目前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李丽能让刘氏这样放松这样肆意的打骂,在其他人面前,她都还是三孙子的待遇!

  逮着机会,如何能不过够瘾?把一辈子的憋屈感受全发泄出去?

  可怜的李丽真的觉醒的够早够有力度的了,敢顶嘴据理力争,可是,弱小的灵魂还万万做不到跟亲娘对打……

  已经步入六岁年龄的李强在黑暗里劝架,也只会咧着大嘴嗷嗷哭叫而已:“别打了!娘你别打了!”

  黑暗可以赐予懦弱的人莫大的勇气,莫大的爆发力。

  动静太大,狮子头都烦躁起来,俩前爪拼命抓挠着李华身上胡乱堆着的被子,喉咙里“嗷呜嗷呜”吠叫着。

  李华必须醒,黑暗里,什么都会发生。

  幸亏没机会进武馆。

  “去去……别闹……”迷迷瞪瞪的李师父出了声,狮子头吠叫的更欢,再次叼住李华的衣服往床下拽。

  外面的哭闹声传进耳中,瞬间浑身发冷。

  还有“啪啪啪啪”击打声。

  李华一直没脱鞋,毕竟你不能指望狮子头超越人的智商。

  从落地到冲出屋子,李华碰了两次额头,好在,不影响速度。

  她的那颗顽强的坚韧的大大咧咧的心,忽然就疼得厉害。

  “住手!你在打谁?”

  黑暗里,被打的那一团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一声不出。

  李华的喝声响起的时候,已近疯魔的刘氏宛如大梦初醒,停下施暴的那双手,身子往后躲,再躲,恢复了往日被惊吓被欺负之时的声调儿:“没……没打谁,不是我……”

  李强还在惊恐的嚎哭,见到李华出来就像有了主心骨,声音哆哆嗦嗦的叫:“是二姐,是二姐!二姐没声了!”

  一股热血直冲上头顶,李华脚底下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黑暗里一道更黑的影子把刘氏扑倒。

  “啊——”一声尖叫。

  高墙内一道耀眼的灯柱,瞬间照亮整个前院。

  地上的李丽还穿着去祠堂做壁花时的衣服,身子蜷曲着,头发凌乱,脸上十几道血痕,双眼紧闭,了无生息的样子。

  “二姐!”

  “李丽!你醒醒!”李华的声音夹杂在李强更恐慌的哭声中。

  被狮子头扑在地上的刘氏也被吓到了,抖如筛糠力图解释:“我……我我……没想打死她的,真的,我就是生气她不听话,我是她娘……”

  “闭嘴!”李华怒喝一声,把雪亮的应急灯放在地上,伸手指去探李丽的鼻息,她不是专业的学医者,只知道不能随便去搬动晕厥的病人。

  似乎是有呼吸的,又似乎没有。

  身上还有温度!

  形势紧急,李华跳起来去牛棚牵马,套车,开院门。

  酒后,又紧张,她心里越急越是手忙脚乱,额头又碰了两回院门,真恨不能薅出开山斧削自己一下。

  还要往车厢里铺被褥,收应急灯。

  脑子反应很慢,以后是不会再饮酒的了。

  “狮子头,你不能跟着……上山等我!”

  李华是打算带李丽进皇城求医的,顾不上时刻关注狮子头。

  “啪”,鞭响。

  马儿被强制夜行,仰头“稀溜溜儿”一连串长嘶。

  暗夜里的声音尤其传得远,若有若无的,仿佛大黑山里还有响应。

  “不会是狼又下山了吧?”刘洼村醒来的跟还没睡在守岁的村民们同时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祠堂内,东子从院中进屋,土炕里微红的柴禾映出安必孝起身盘坐的神态。

  “将军,应该是宝二爷的师父家出事了。”

  “我去看看,你守着他们。”

  安必孝踏入夜色,村子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摇曳,有小孩子被惊醒的哭闹声且远且近,有穿衣起身想瞧个端倪的动静。

  马蹄声,伴随着一道夺目的光柱,出现在眼前。

  “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道黑影纵上车辕另一侧,坐在身边,磁性的嗓音被二锅头过滤成了烟酒嗓,裹了砂砾一般。

  李华忽然就喉头发堵,双眼模糊,身子也颤抖起来。

  她不想哭也不能哭,眼泪从来无用。

  安必孝掠过这个问题,接过了她手里的缰绳和马鞭。

  “去哪儿?”

  “进城,找医馆……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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