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自然知道有诈。”田峻笑道:“但是本将还是要退避五里,并给他三天时间。”
黄忠问道:“主公这是何意?”
“就算是彰其忠义吧。”田峻笑道:“张郃乃忠义之将,绝不会轻易背叛袁绍,除非……呵呵呵。”
“除非袁绍对不起张郃!”贾诩道:“主公欲行离间之计?”
“知我者,文和也!”田峻大笑道:“让黑冰阁去各地散布谣言,就说本将对张郃极是看重,得知张郃挡路,便将十万大军退后五里,送与好酒好肉,停战三天让其离去。”
“主公英明。”贾诩道:“还可增加点内容,比方说,张郃曾星夜出城私会主公。”
“嗯,不错不错!”田峻道:“还得再加上一条,说是我的黑冰阁正在设法营救张郃的妻儿亲眷。”
“妙!太妙了!”贾诩道:“不过,张郃真的值得主公这么费心么?”
“值!绝对值!”田峻道:“袁绍此战大败,胆气已丧,本将迟早灭之。唯一难求者,名将张儁义也!”
贾诩见状,也不再多言。
于是田峻十万大军退后五里扎营,每天让人大张旗鼓地往高阳城里送酒送肉,弄得怀有诈骗之心的张郃尴尬不已。
田峻扎营之后,开始统计此战战果。据贾诩汇报,此战自身伤亡八千多人,袁军伤亡达三万人之多,基中大部分死于兵败时的自相残杀或践踏。共俘虏袁兵八万多人,尚有数万人逃散于荒野,正在追捕之中。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抓到的俘虏中,有一条“大鱼”!
这条“大鱼”,便是荀谌。
荀谌是等着田峻来抓的!
当袁绍大军溃败之时,荀谌根本就没有跑,而是脱了铠甲,身穿儒服呆在帐中看书。
不仅如此,荀谌还让身己的随从也全脱去铠甲,不带刀剑,都呆在同一个帐篷里看书。
这就是乱军中保命的手段,因为,如果你是披坚执锐,那些凶悍的兵蛮子们说不定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你一刀,但你若是身着儒服手拿竹简在看书,那些兵蛮子们反而会很尊重你,并在俘虏你之后保护着你不被乱兵伤害。
所以,荀谌很安全很痛快地就成了田峻的俘虏。
两军交战期间,田峻没有时间“提审”荀谌,只让亲兵们好生对待荀谌,不要让他跑了,也不要让他饿着冻着。
现在停战扎营,田峻便迫不及待地让人带来荀谌,摆上好酒好肉,对荀谌道:“与友若一别数年,甚是想念,今日相逢,就不要走了吧?”
“田镇北说笑了。”荀谌道:“荀某现在是你的俘虏,你这千军万马的,我能走得了吗?”
“说得也是。”田峻笑道:“本将身边的谋士,要么是抓来的,要么是骗来的,恭喜你,你是属于前者!”
荀谌哑然失笑,无奈地说道:“看来……荀某是没得选择了啊。”
“没错。”田峻道:“要不,你先问一下贾文和吧,你现在的情况,和当年的贾文和没什么两样。”
“可我现在只想保命。”荀谌叹了口气道:“现在还没想过为你效力。”
田峻笑了笑,缓缓地说道:“那么……如果你知道,袁绍已经派人去宰杀你的亲眷妻儿了呢?”
“这……应该还不致于吧?”荀谌道:“荀某尚未投效于你,袁车骑还不至于如此无情吧?”
田峻也不急,喝了口酒,用调侃的语气,轻声说道:“可是啊,据黑冰阁打探到的消息,袁绍是让你的对头……郭图去捉拿你的家人。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咣当!”一声,荀谌的酒杯掉在了地上。
田峻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酒杯,用衣袖擦了擦,再为倒上满满一杯,递到荀谌手上,继续调侃道:“儒家讲究的是“养气”,是处变不惊,瞧你这出息,哪像什么名士?”
此时的荀谌,哪里还有心情跟田峻磨嘴皮子?
袁绍让自己的老对头郭图去抓自己的老婆孩子,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荀谌知道,以郭图之阴狠,恐怕派出的人,一见到自己的妻儿就会动手杀人,到最后就算袁绍追究起来,郭图也会将责任推给去办事的,甚至杀人灭口。
想起自己那两个可爱的儿子,荀谌忍不住悲从中来。
不过,荀谌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只是缓缓地闭上双眼,嘴角轻轻抽动起来……
“荀先生还是节哀顺变吧。”田峻见状,赶忙低声相劝道:“不就是几个小孩么,荀先生正值壮年,找几个小妾,广种薄收……”
“将军……就别挖苦荀某了。”荀谌叹了口气,用乞求的语气,低声道:“让吾……先哭一会儿吧!”
“好吧好吧。你先哭吧。”田峻也长叹一口气,对荀谌低声说道:“我喝酒,不打拢你。”
说罢,田峻走回自己的座位,自斟自饮起来……
过了一会儿,田峻看到荀谌的嘴角的肌肉已经松弛开了,才喃喃自语地说道:“你说这事,怎么就这么巧?这郭图派去办事的人中,刚好就有一位是我黑冰阁的人……”
“你说什么?!”
荀谌“腾”地站起来,大声问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田峻道:“我是说,郭图派去办事的人中,刚好就有一位是我的黑冰阁的人,然后……”
“然后呢?”荀谌终于不再谈定,急切地问道:“然后怎样?”
“然后……然后黑冰阁就擅做主张,提前通知邺城那边的黑冰阁组织,让他们用偷梁换柱之计,把你的亲眷们从邺城偷出来。估计……你的亲眷们,现在已经出了邺城了。郭图派出的人,可快要扑空了……。”田峻若无其事地说道。
荀谌:“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田峻:“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啊……”
荀谌:“我是说刚才!”
田峻:“刚才你说,要让你先哭一会儿啊!”
荀谌:“你早说……我就不哭了!”
田峻:“可你说过要哭的啊!”
荀谌急了:“你……你……你……”
田峻笑道:“你是名士,我得尊重你啊!我尊重名士,难道也有错吗?来来来,大家都来评评理……”
众人尽皆大笑。
(荀谌:我……我今天真是日了哈士奇了!)
深吸了一口气,荀谌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整了整衣冠,向田峻深施一礼道:“属下愿认将军为主公,从此以后,唯将军马首是瞻!”
这一下,田峻也不开玩笑了,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上前扶起荀谌,一脸郑重地说道:“友若大才,若袁本初能善用之,恐怕此战会胜负难料啊!我得友若,何其幸也!”
荀谌道:“能得主公如此看重,亦谌之幸也!”
田峻道:“本将府中,尚缺治中从事一人,不知友若能否屈就?”
“多谢主公!”荀谌很是感动,再次向田峻行礼道:“今日始知天下明主,唯主公一人尔,荀某此生,必不负主公所托!”
田峻大喜,扶起荀谌,下令大摆宴席,为荀谌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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