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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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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野将军徐晃此刻身处的位置,就在徐商身后不远。只不过他并不大建旌旗,所以部属们没有注意到他。

  就算知道将军在后,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徐晃身边可用的兵力并不充裕,到处都要支援,反而就处处得不到支援。

  徐晃面色平静地观察着战斗形势,只见蜀军在突破了两道防线以后,锐气有所削弱。反倒是己方阵列中那些凉州人的凶蛮性子终于被激发出来,正与敌人纠缠在一起恶战。

  因为地形的限制,两军的接触面并不连续,宽阔处大概数十人缠斗,狭窄处可能只有数人彼此对峙。落在徐晃眼中,就像是两道激流之间涌起的无数小漩涡分数搅动着。

  徐晃注意到,凉州人的精锐也到了前方。看来昨日对韩遂的逼迫还有些用处。但今日之后,须得想个法子,将韩遂、李堪、梁兴这三人和他们的部众隔绝开来,非如此,就没办法继续驱使这些凉州的虎狼继续作战。

  眼下直接带领凉州人的将校是阎行。此前韩遂与马超决裂,双方在长安城下大战一场,杨秋、成宜二将丧命,马超弃众逃亡。韩遂乘机派出阎行收编马超、杨秋、成宜三人的降众,扩充自家势力。此刻看来,阎行部下勇猛之士甚多,足堪与倍数以上的益州军对战而不落下风。

  此人本身也骁勇异常,虽是韩遂女婿,却自拥部曲,独立行事,或许可以和他聊聊,看看是否可以把他拉拢过来?哪怕拉拢不成,给他们翁婿间造成点隔阂也好。

  想到这里,徐晃摇了摇头。

  我是武人,而非心计百出、口才便给的策士,这样的想法多半只能想想,落到实处哪有那么容易……

  这个摇头的动作引起了随侍将士的紧张。有人侧身过来,沉声问:“将军,可有什么不妥?”

  “无事。”徐晃笑了笑,指点着战场前方道:“沮水周边的道路狭窄,部队调动不易,等张任的这拨人被击退,下一拨人要抽调前来,至少间隔一个时辰。那时候天就黑了,只能来日再战。你让民伕们准备木石物资吧,我们得夤夜修复营寨。”

  那小校应声去了。

  阎行确实顶住了这一波攻势,但这样的情形还能维持多久?他心中非常焦虑。

  徐晃继续凝视前方。

  因为空气中尘土的味道越来越重,呛人口鼻,他拍了拍步舆道:“往后退些。”

  四名抬着步與的士卒开始后退。

  因为地形起伏,步與晃得很厉害。他小心地扶着边缘,直到退出烟尘覆盖的范围,才松了口气。

  身为武人,徐晃素来身先士卒,吃过无数的苦,这点烟尘本来算不得什么。之所以如此,实在是因为一身伤势的影响。如果被烟尘呛得咳嗽,会扯动身上的伤处,那种疼痛,简直比十几把利刃一起翻绞还要可怕。

  徐晃去年在巴西战败退回,因为带伤泅渡,又连夜翻山越岭逃亡的关系,身上的几处刀伤、枪伤都没有得到及时处置。他回到南郑以后,强撑着身体收拢兵力,先和马超所部对峙,待到马超兴冲冲前往巴西,他又联络张鲁的部下,压制庞德所部,前后两个多月里,衣不解甲、马不卸鞍。

  最终总算稳住了汉中的局势,等到征西将军夏侯渊带着大股支援兵力抵达时,徐晃的身体已经衰败到了可怕的程度。

  这条昂扬雄壮的九尺大汉瘦得几乎脱了形,戎服披在身上,就像空落落地挂在衣服架子上。在他大腿侧面和右肋的两处刀伤因为长久未愈,已经出现了溃烂化脓的迹象,有时候他还会大量的出汗,或者低烧不退。

  这情形让夏侯渊吃了一惊,他提出过,让徐晃前去长安休养。驻在长安的司隶校尉、前军师钟繇来来信邀请。但都被徐晃拒绝了。

  他特意亲笔回书,向钟繇说:“我本地方小吏,既食国家俸禄,又蒙丞相厚待,才得以封侯拜将。至此大敌当前之际,应当为国家、为丞相分忧,怎么能因为个人的一点小恙,就借故避战,而坐视强敌呢?”

  夏侯渊和钟繇都拗不过他。

  今年开春以来,因为刘备在蜀中频频调兵,又放出马超那条疯狗威胁凉州各地,夏侯渊和钟繇全力整编关中诸将的部众,加强各地防御。到这时候,也只好勉强徐晃再坚持一阵,率军出战。

  起初夏侯渊坐镇阳平关,徐晃为之后继,蜀军覆天盖地而来,又分兵从沮水方向南下,阳平关承受两面的压力,随时有倾覆之危。徐晃不得不与梁兴等将一同领兵支援,在广石扎下营寨,掩护阳平关的北面侧翼。

  这时候负责据守南郑、沔阳、褒中、南乡等城池的,只剩下了一些偏裨下将和少量兵力,徐晃很担心,如果刘备遣人从米仓道突入汉中,则数万曹军俱为瓮中之鳖。

  好在此前在南乡镇抚军民的议郎司马懿很是得力,故而夏侯渊表他行护军之职,由他协同路昭、殷署等将全力封锁山道,以维持大军后路。据说司马懿大集民众,短时间内砍秃了几座山头,用巨量的土木填塞山路,希望有些效果?

  反正野战是一定没有机会的。新任的巴西太守,可是张飞!

  “就在这里停下。”徐晃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路边一处坡地,轻声道。

  护兵们紧赶几步过去,放下步舆。有人取了马鞍放在徐晃背后,让他能够稍微靠一靠。

  徐晃仍然身披甲胄,但因为体力衰弱,他着甲以后就没办法站起,甚至长时间挺腰正坐都会疲累。看了一会儿战局,他非得休息会儿,恢复下体力,也让燥热的额头稍微冷静下。

  这时候另有扈从取了毯子,盖在他的双腿上。他又让人把惯用的大刀放在手边,再把弓箭搁在步與侧面。其实他已经举不起刀,也开不得弓了,这两样武器放着,只是摆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喃喃对自己说。

  此时刘备动用的还只是益州军。他的荆州军本部,到现在还不见动向。徐晃虽不清楚荆州军会怎么做,但彼辈一定是在绸缪雷霆万钧的一击。到那时候,局势只会更加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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