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鲲在沪江上蹿下跳运作到了临近年关,总算是把要规划的项目方案和要拉的预算贷款,都大致凑了出来。
为了赶在港币风暴来临之前的时间差捡漏,顾鲲也顾不上在沪江过年了,而是年前连夜坐飞机回兰方,然后联络了大马方面的不少要人,约他们来兰方面谈。
(抱歉,昨天更新有点晚,主要是删了一些剧情重改了。原来的剧情在华夏钻空子狐假虎威的戏份还要多不少。但是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适合在国内写太多。考虑到转折会多一些废话,所以那两章也每章多送了大家500字,不算水了。
有些东西,挪到马来人这边再骗,侧面表现也是一样的。虽然我一直写的是正经商战计策,一不损害国家利益,二不塞黑钱。但是,现在的大环境对奸诈阴毒的东西容忍度有点低,即使你是“为了正义的动机,可以不择手段”。)
顾鲲的这一系列基建狂魔计划,终究是需要兰方和大马双方面精诚合作才能实施的,否则光靠顾鲲一厢情愿,连地皮问题都解决不了。
1998年1月17日,周六,春节前十天。
古晋市中心,沙捞越州基建局。
副州长兼基建局长李明则,内心满怀焦急地等待着。
三天前,他收到了顾鲲的邀约,请他和大马首富李静深,一起去兰方共商大计。顾鲲还在邀请函里把要谈的事儿大致说明了一下,主要是在金融危机、内需紧缩的时候,扩大基建投资、增进国际合作。
沙捞越州有350万人口,古晋市就有80万人,跟兰方相比,李明则能管理的家底当然要更厚实一些。
尽管兰方这几年崛起迅速,可人口终究只有古晋的八分之一,沙捞越州的几十分之一。顾鲲一个人再有钱,也不可能跟一个几百万人的经济体的总体量相比的。
“富可敌国”终究只是一句夸张的比喻,较真起来连“富可敌州”的都寥寥无几。
按照邀请函上的建议,顾鲲是派了豪华游艇来接李明则的,至于大马首富李静深李老板,顾鲲会另外派专机,从槟城接他直飞兰方国际机场。
但李明则婉拒了,还暗中让李老板先飞来古晋,双方先碰个面,大马人自己先统一口径一致对外,再去跟顾鲲谈判。
“州长,李老板到了。”
李明则坐在办公桌前出神的当口,秘书悄悄进来通知他,他连忙从转椅上跳了起来,然后亲自走到门口迎接。
“李老板纡尊来访,不胜荣幸,这次跟顾鲲谈判之余,还请李老板多多支持地方建设呀。”李明则满面堆笑地客气。
“一定一定,我虽然长住槟城,但沙捞越州这些年也一贯是我们工氧集团的建设重点。”
来者名叫李静深,是个六十岁的老者,七三分的发型,发量略微稀疏,明显刷了油。
他正是如今的大马首富、工氧集团大老板。
严格来说,李老板算是华裔而非华侨——他祖籍胡建泉洲咏春,但他父母是37年日寇侵华的时候从胡建逃到南洋的,抵达南洋后两年李老板才出生。
同理,刚才那位李州长也是祖籍胡建。
在胡建本地论大姓望族,当地人都会说“胡建陈林半天下”,也就是姓陈姓林的特别多,加起来能占一半胡建人。
不过移民到大马的胡建人里,这一点却不明显,反而是姓李的特别强势——别的不说,当年从马来分裂出来的李家坡,那就是典型的李家天下。在马来和李家坡,姓李的华人基本上都是横着走的大族。
李静深的企业虽然名字叫“工氧”,英文缩写IOI集团,但其实也就80年代初起家的时候涉猎过制氧机和工业氧气贩售业务。
80年代末,工氧业务范围急剧膨胀,首先是在化工领域全面扩张,成为油棕、乳胶等东南亚特色种植加工业的巨头。
李静深在婆罗洲陆续扩张了大片的天然橡胶种植园和油棕榈种植园,在槟城和古晋也都有乳胶和炼油的化工基地,是东南亚最大的棕榈油生产商和马来西亚最大的乳胶生产商(天然橡胶业还算不上东南亚第一,因为印尼那边还有规模更大的企业)
92年之后,工氧集团又进一步发展到了房地产和工程基建领域,因为资金充裕实力雄厚,短短几年内跃升为马来西亚第一大地产商。
所以这位李老板如今有40多亿美元的财富,近年来在福布斯全球财富榜上,也是能经常挤进前500名的——不过也就一直在400多名的位置上徘徊。
这一次东南亚金融危机后,令吉汇率跌了25,倒是瞬间让李老板的财富缩水了几成,应该是暂时跌出福布斯前500了。
但不管怎么说,李老板如今的财富,依然至少是顾鲲的两倍到三倍之间。跟马来人谈基建生意,肯定是绕不过跟这位李老板的合作的。
顾鲲稳坐兰方首富的位置,也不过才一年多,根基还是浅呐。要从兰方首富进一步爬到东南亚首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什么时候比这位李老板有钱了,才能算是略有小成。
李州长和李老板闭门磋商了半天之后,就坐着自己的游艇,去兰方跟顾鲲会谈了。
顾鲲当然不可能知道李州长和李老板串通了些什么细节,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内心本来就觉得这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顾鲲在兰方主岛上的别墅档次不够,奔马环礁上的360度无敌海景别墅也不足以接待几十亿美元身价的贵客,所以这次他直接选择了跟朱猷栋打声招呼,借了昭明宫接待客人。
昭明宫毕竟是兰方王宫,不管装修如何,档次至少是有保障的。
游艇到港,顾鲲是亲自到码头迎接的,然后派车队接回宫里。
“李州长、李老板,一向久仰。”
“顾生客气了,幸会幸会。”
论国际上的知名度,顾鲲当然比李老板高得多,但对方毕竟一把年纪了,是商界前辈,所以只能是顾鲲说久仰,对方来幸会。
因为是初次见面,也不好直接谈正事儿,所以顾鲲就先请对方吃顿饭,接风洗尘。连朱猷栋也亲自出席,帮忙接待客人。
酒席无非是各种顶级热带海鲜,还有北国进口的松露鱼子酱,细节无须赘述,反正对于几十亿美元财富的人而言,吃的不重要,啥没吃过。
酒宴过后,顾鲲挑明了约谈事由:“眼下金融危机正盛、此番请二位来,也是想倡议几项兰方与沙捞越州合作的基建项目,促进内需、拉动投资、睦邻互助、共度时艰。”
副州长李明则抿了一口乌龙茶,擦了擦嘴:“不必客气,顾生尽管直言。你如今在东南亚各国的威望,可是非比寻常呐,肯跟我们合作,本身就是一种精神上的莫大支持。”
大家都是华人,说汉语是毫无障碍的,只不过无论是李州长还是李老板,普通发都带点胡建口音,或者说湾湾腔,远不如顾鲲漂准。
顾鲲点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首先想谈一谈兰方跨海大桥和引水工程的合作……”
顾鲲把他之前蓄谋已久的方案,全部重新复述了一遍。
尽管有点心理准备,来之前就知道顾鲲要大兴土木,不过听到具体的方案时,马来人还是吓了一跳。
尤其是顾鲲报出来的预算,毕竟是华夏方面交大设计院“虚开发票”后的价格,听起来很是吓人,造个50公里的跨海大桥,能报到25亿美元/200个亿人民币的投资额,简直太夸张了。
顾鲲基本上都是至少价格乘以三倍拿去吓人的。
马来人这方面中招也不是第一次了,后世跟华夏合作修高铁,后来被叫停,稍微一挤水分就是砍价四成。只能说马来人的廉正自律程度还远不如华夏。(顾鲲没有塞黑钱)
“这些路桥方面的投资,顾生不怕收不回本么?如果您愿意投这么多钱的话,我们当然是乐见其成的,至于用到我们一些土地,无偿拨付给你都没问题。毕竟沙捞越地广人稀,你们的基建是有利于拉动地方建设的,用地让你们白用,也算是题中应有之义了——不如我们先聊聊引水工程的水价吧。”
李州长这是咬死了“马来人愿意你来建,但我们不出建设资金,只白给你地皮”的合作基调,显然是因为被顾鲲的工程报价吓怕了。
至于卖水,他倒是非常乐意的,还迅速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下这方面的历史案例。
顾鲲笑笑:“那也行,我们就由易而难,我们愿意比照李家坡向贵国买水的条约模式,略微涨价……”
李州长立刻拒绝:“那不行!李家坡那些卑鄙小人,占了我们几十年的便宜了!那是1961年物价算的,1毛钱一吨太便宜了!
我看,咱应该与时俱进,就参照最近的国际同类条约物价——粤东卖给香江是两块港币一吨,咱便宜点,1块令吉一吨好了。”
顾鲲:“李州长说笑了,我们兰方如今人口稀少,对水源需求根本没有那么大,现有人口增长三五倍,都有可能保持自给自足。我们不问你买,沙捞越河的河水也是白白流进大海浪费掉。
李家坡问柔佛巴鲁买,之所以便宜,物价只是一方面。西马降水丰沛、用水反而不多,才导致天然水价便宜。粤东之所以卖得贵,是因为粤东省本地就有一亿人口长住,经济发达,再挤出水源来卖给香江,自然要贵一些。各国都是越往寒冷的地方水源越贵,热带降雨丰沛,怎么可能比照高价。”
顾鲲咬死了最多两毛钱令吉一吨,不让再涨,除非马来人分摊一部分建设费。
李州长没占什么理,关键是如今正在金融危机,什么都紧缩没需求,略作抵抗之后,被顾鲲揭了老底,也只能先应下这个价格,就当是为了营造后续项目的谈判氛围,稍作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