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的本体很大,苏糖面前将那些伤药擦在他身上后,天色就开始黯淡了。
她看着夕阳,沉默了一瞬,接着,一咬牙,还是决定给莱斯清理他背上的脏污。
悬崖底下,根本就没有趁手的洗澡工具,所以苏糖只能将自己之前埋好的衣服重新扒拉出来,接着打湿,她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附近的污垢,只是那些污垢实在太多了,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那一瞬,她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洗了多少次自己的衣服,现在,太阳彻底下山,没了阳光,她站在河边,根本就不敢动。
前几天的经历还在眼前,她怕自己稍稍一动,又掉到河里去。
食人鱼的味道虽然不错,但她的尾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有时候脾气太硬受苦的还是自己,该服软的时候就应该服软,所以,苏糖想都没想,直接颤着嗓音求救。
“莱斯?”
夜晚的视线很差,这只蠢兔子有夜盲症,不过莱斯就不一样了,他能清楚地看到这只蠢兔子僵着身体,瞳孔缩小,全身都充斥着害怕无助。
他嗤了一声,她做的那些事,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而且,他也不喜欢这种太弱的东西。
麻烦。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动了动尾巴,将那只蠢兔子给圈了过来。
他的力道着实称不上温柔,甚至还很粗鲁。
不过这些对苏糖来说都不是事,比起置身黑暗的恐惧,这点小疼痛,反而让她安心。
她抱着尾巴,就好像溺水的人抱着浮萍,再也不肯松手了。
莱斯正打算让她松手,谁知,她倒先一步开口了。
“莱斯,谢谢。”
声音软糯糯地,听着就好像是什么美味小甜点,莫名地,莱斯想到了她的原型,这声音与兔子很配。
所以说,一只食草系兔子,就该如此。
莱斯才这样想,就听苏糖继续道:“所以,你好人做到底,借一下你的腹部给我睡个觉。”
莱斯当时就气笑了,“你觉得我像好人?”
这可真稀奇,他活到现在,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评价。
苏糖,“好人。”
为了晚上可以有个温暖的地方睡觉,睁眼说瞎话算什么,她还敢再瞎一点呢!
“虽然你脾气很差,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嘴硬心软,不然刚刚也不会救我了,心灵美,才是真的美。”
苏糖这彩虹屁,吹得莱斯当时都有些魔怔了。
这蠢兔子疯了吧,怕不止夜盲症,心都瞎了吧。
他,莱斯,浑身上下哪一出跟美有关系?
“我不歧视瞎子,但我歧视智障。”说着,将她的手从自己尾巴上甩开,然后挪了个地方,闭眼睡觉。
苏糖傻在原地,手里的尾巴没了,她就跟瞎子一样,四周一片漆黑不说,时不时地还能听到什么狼嚎。
那可是狼啊!
她吸了吸鼻子,也不敢乱走,就这么原地蹲下,将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弱小又可怜。
她演的正上头,连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结果就听系统道:“别演了,莱斯眼睛都闭上了。”
苏糖:……
她就不信了,她还降服不了他这只臭狮子了!
“把他方位告诉我。”
敌不动我动,他不是要躲吗,那她就追咯,没关系,咱们兔叽,就是这么热情!
莱斯虽然闭着眼,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只是在听,听那只蠢兔子在干嘛,不过耳旁没什么动静,想来,这只又蠢又胆小的兔子是不敢动了。
夜色渐深,莱斯困意袭来,就决定不再搭理她了。
谁知,就在此时,耳旁却传来了一声惊呼。
声音小小地,却能听出声音主人的惊恐。
莱斯不爽地睁开眼,就见那只蠢兔子跌跌撞撞,蹦两步摔一下,然后又蹲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地方,接着又开始摸索,然后再摔跤,就这么一遍遍地,到最后,莱斯都不耐烦地甩尾巴了。
这只该死的蠢兔子,怎么就那么能造呢!
“你在做什么!”
乍然想起的是恨意,惊得那蠢兔子又是一个激灵,然后,她眨着琥珀色眼珠,茫然地朝着这边看来。
“啊,是莱斯啊,我吵醒你了吗?”
莱斯:“你说呢。”
苏糖再一次吸了吸鼻子,“抱抱歉呢,我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什么,她没说,按照以往地情况,莱斯连问都懒得问,可这次,鬼使神差地,他居然开了口。
“不适应什么?”说着,语气冰冷又不耐,“在这悬崖底下,没有仆人伺候你,不适应你就只能等死。”
他的语气很冲,换了一般人,指不定都要被他说哭了。
而他,也有这个准备。
这只蠢兔子又笨又胆小,方才那几声狼嚎都能将她吓成这样,自己又说这么重的话,等会怕是得哭出来。
莱斯不会哄人,也不可能哄,他就这么冷漠地看着她。
然而,出乎意料的,苏糖没哭,只是声音有些闷闷地,“我知道,你放心,我只是暂时不适应,不会拖你后腿的。”
两人之前有过约定,虽然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说,莱斯也没给出明确答案,不过这种情况,不否认就等于默认了。
苏糖说完,就摸索到一颗大树,她终于停下来,蜷缩在大树底下,再没开口。
而莱斯,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说不出又咽不下,最终只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到这,再多不爽也只能让他压下,哪知他才闭眼没多久,耳旁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的尾巴像是被谁抱住了。
这种鬼地方,不用猜,也只有一个人选。
“蠢兔子,放手!”
苏糖,“不放。”
抱在她手里的,那就是她的了,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
莱斯冷笑,“这就是你说的不拖后腿?”
苏糖,“我也说了,我现在暂时还适应不了,你作为我的同伴,应该帮助我一起渡过难关。”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先不说什么狗屁同伴,再往深的说,就算她死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那秘药虽然引起他注意,可他活到如今,早已不是轻易被人勾着鼻子走的兽人了。
那秘药,能被他拥有最好,不能,那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