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母亲一大早就来了,坐了没一会儿,就嚷着肚子痛,然后进了产室,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宝宝。
父亲喜出望外,说他们这才叫真正的一家三口,对,她是外人了,没有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而母亲呢,计划让她顶罪的母亲都没有看一眼站在产房外的她,直接笑着说嗯。
她回了自己的病房,而后写了一点东西,明里暗里指明,以前的弟弟的确是她杀死的,她看着刚出去的弟弟,觉得自己特别残忍,然后选择赎罪。
前几天,她将所有关于那个卖淫集团的资料都传给了局长,并且还给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发了些模棱两可的信息,他如果逃出来了,就希望他好好活着,他如果没逃出来,那么就是他的命。
现在,还再没有什么事挂在心头了,她跑上了顶楼,就这么在大门口跳了下去。
世道如此,她还是想要知道爱,就让她带着所有的罪恶和无奈一起走吧,然后让母亲真正拥有一个三口之家,从此,母亲有儿子,有老公还有钱,她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所以,她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了,就是那女孩挨的一巴掌,她没法道个歉了。
花溪月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后,脸上的眼泪直流,她有点痴痴的望着东源叔叔,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
后悔吗?
错了吗?
错了!
她不得不承认,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而那声道歉,她的确应该亲口对她说。
“你以为,就靠你收集的那么一点证据我们就能破获一个这么多人的犯罪集团?关莎收集到的东西比你多得多,但是我们还是没办法一举抓获,最后肖迟剑找上了我,说愿意合作,我们才能一次性就成功。有很多事情,是我不让他们多说的,案子破获之前,将你关在派出所是为了保护你,但是,我打你的那一巴掌,绝对没错,年轻气盛,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却没办法理解一个比你小却比你成熟非常多的女孩,你更是没办法理解我坚持这样做的苦心。”
东源义正言辞的说着。
刘云鹏拍了一下他的肩,说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就别再拿出来相互伤害了,还是把后面的事情告诉她,她这么大了,有权知道真相,也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又对着花溪月说:“你小的时候,你东源叔叔教你擒拿,你学得快,喜欢对他搞突袭,有好几次他都故意输给你,我问你东源叔叔有一天打不过你了怎么办,你东源叔叔说,有一天你会长大的,有一天你会明白很多东西,有一天你会扶着他走,有一天你会突然出现逗着他笑而不是搞突袭,他总想等你再长大一点,总想让你拥有的快乐更多一点……”
“好了,别说了。”
东源制止住了他,抹去花溪月脸上的泪,说:“没事,孩子,人总会有后悔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未来的路才好走,你还年轻,就更应该认真的走好自己的路。”
花溪月突然就抱着东源叔叔哭了,原来,真的有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她不是没有机会去弄明白而是在她的心里,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她不为自己的后悔买单,所以倔强的说自己没错。
东源摸摸她的头,等待着她情绪稳定,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对她从没见过外。
一开始,他收养她,的确有些是冲着她父亲的案子去的,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就只当个闺女认认真真的养在身边,没想过什么利用她,就希望她认认真真的活着,做真正对的能被社会接纳的事情,而不是一个人固执的守着自己所谓的从前和路。
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能理解肖迟剑对她的感情,他曾经问过肖迟剑这一辈子都放不下怎么办,肖迟剑说,等她长大,等她能先放下,他自然就能过了心里的那道坎。
现在,他也希望她能学会放下,好好的生活。等花溪月情绪恢复了之后,他又给她讲着后续的实情,虽然所有的犯人已经抓到了,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想告诉花溪月。
关莎死前,不只给他们发了资料,更是给一个区域的老板发了些信息,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就是希望他能一个人好好的活着,去重新选择一份工作,重新过上一种不躲躲藏藏的生活,她不怪他把她拉入地狱,反正她离地狱本来就没有多远,她只是希望自己能拯救某些东西,比如拯救他的良知,拯救自己的颓废的心。
他总是说着喜欢她,她总是傻傻的当了真,他确实喜欢上了她,她却不敢接受他的爱,他们,总归是要过着自己的生活,特别是像他们这种在刀口子上游荡的人,如果能有一个机会重新活下去,就不要放手和堕落……
那个男人关于这个短信息的内容讲了很长时间,他说他一遍一遍的念着,一遍一遍的给她打打永远不会接的电话,从她进入了医院那天,她再也没有结过他的电话。
对于逃跑,他无动于衷,得到后再失去总是最残忍的。集团所有人被抓的那天,他去自了首,所有的逃脱方法都不是解脱,只有自首才是。
念着关莎的协助,又加上他认罪态度非常好,所以他们给他做了最宽大的判处,加上他在狱中表现良好,并没有关多久就放了出来。
出来之后,他做着一点小生意,无意间得知关莎曾经怀过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就是被花溪月打掉的。
花溪月当时神智有点不清,所有下手没有轻重,关莎又没有还手,有很多拳打在了肚子上。
事后,当得知孩子没有的时候,关莎甚至让医生谁都不要说,她不想把这个事情闹大,而且这个孩子,就是他的。
因此,他便怀恨上了花溪月,上次打人就是他叫的人,没过多久,那群打花溪月的人遭到了报复,伤得挺重,所以他就寻着机会,在过年的这天将花溪月打个半死不活。
现在,他又面临着牢狱之灾,留了花溪月一条命,就是想让她记着,她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当然,最后这句话东源是绝对不会和花溪月说的,他也只是将事实大致的讲了一下,让她大概了解事情的经过。
即使现在不说,总有一天她也会为了这事追着问他,现在告诉她,是为了让她知道做事三思而后行,凡事不能只看表面。
花溪月听着教诲,认认真真的点头,说自己知道了,而且,她也表明不会过于纠结在这件事情里面,错和对,纠缠不清,她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所有的事情都弄明白之后,花溪月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她当时真的有很多细节都没有注意到,否则,真的不可能会酿下这么大的错误。
那天,江墨时还告诉她,都是因为他连累了自己,现在看来,真正受连累的,是他才对,他做了什么事她不清楚,害他的心里非常不好过,她是很清楚的。
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给江墨时打个电话,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他,响了一声,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从听筒里传来他和键盘敲打的声音。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当头一棒的责怪,江墨时总是这样不给人留情面,花溪月觉得自己宽宏大量,不应该斤斤计较这么多,可是说出口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怼了一下。
“你应该学学猪,能吃能睡,才能养好身体。”
“不好意思,我没有猪那智商,喜欢把别人和猪比较的人,一般都有些畜生的智商,这是病,无药可治,建议你每天说个三百遍你是人,免得你真的变成了畜生。”
江墨时笑了笑,他站起身,看了一下近在咫尺的高楼大厦,看着万家灯火通明,仿佛能在落地窗前看到花溪月的样子。
此时,拐着弯骂人的她,他还真的想见见呢,不过,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种话。
“我说的是真的,这么晚了,你应该早点休息,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更不应该熬夜。”
花溪月可以听得出来江墨时的关心,她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告诉他,她都知道了,她这次受伤的事情其实和他没有多大关系,让他不要往心里去,总觉得自己负罪了一样。
江墨时实在有没没想到,花溪月竟然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和他说这些,她不是在质问他的错,而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他,不是他的错,让他安安心心的就行。
之后,花溪月像是怕他责怪似的,急急的挂掉了电话,还让他早点休息,他当时笑着回答好,然后这会儿,又坐在桌子上前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