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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大战三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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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康的运气其实并不是很好,倘若申阳军突然倒戈归汉的消息能够早一天传到洛阳,申阳亲笔写给司马卬的书信也能提前送进洛阳城中,那么困守孤城的司马卬在得知援军已经没有指望后,很可能就会真的开城投降,老老实实的向汉军交出他剩下的军队和土地城池,换取活命和项康给予他的荣华富贵,象魏豹一样到汉军后方去当一个衣食无忧的闲散地主。

  但很可惜,消息和书信都偏偏晚了一天,给了项羽书信抢先一步送到洛阳的机会,同时项羽信使还在护送他西进的河南军士卒保护下,侥幸躲过了汉军斥候哨队的拦截,潜行至洛阳城下,顺利将项羽的书信呈递到司马卬面前。

  项羽的书信内容很简单,主要就是两条内容,一是项羽告诉司马卬,说他已经派遣大将桓楚率领一支军队先行赶来增援司马卬,还答应会以最快速度亲自率领楚军主力前来救援河南军,二是要求司马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至关重要的敖仓重地,还拍着胸口保证说只要司马卬能够守住敖仓,让楚军主力不必为粮草供应担心,司马卬就是把除了敖仓之外的所有土地城池全都丢了,楚军一定替司马卬给抢回来。

  项羽的信用其实也不算差,说过的话基本上都能兑现,所以他的书信当然给司马卬吃了一颗定心丸,申阳写给司马卬的劝降信也就因此失去了效果,书信直接就被司马卬当众撕了一个粉碎,送信使者也被河南军驱逐出城,项康闻报无奈,只能是组织兵马向洛阳发起第二次大规模进攻。

  也还好,汉军只是担心别人会在洛阳激战之酣时捣乱,并不是没有把握依靠强攻拿下洛阳,此前在汉军偏师开抵洛阳城下之前,汉军偏师本就已经做好了一定的攻城准备,汉军移师到洛阳城外后,汉军主力又准备了更多的攻城武器,填平了更多的洛阳护城河,第一次大规模强攻也有不少汉军勇士成功冲上城墙,只不过是吃亏在河南军守军太多,这才又没赶下城来,没能攻城得手,再到第二次攻城大战时,胜利的天平便也更加向汉军这边倾斜。

  这一战,汉军光是拉拽式投石机就出动了上百架,还不惜成本的使用了淋有火油硫磺的燃烧弹,成功在洛阳城内引发大火,也烧毁了对攻城一方威胁巨大的洛阳城楼,又出动了十六架大型云梯车和八架吕公车,从早到晚猛攻洛阳的西北两门不断,还在激战中攻破了洛阳城的西北两门瓮城,逼得河南军只能是退守内门,从头到尾都是在压着河南军打。

  如果不是河南军的守城物资充足,用无数的火把火箭烧毁了汉军的大型攻城武器,司马卬又带着上万败兵逃回洛阳城内,补强了城中守军,汉军很可能在当天白天就已经攻破了洛阳城,然而即便如此,轮流上阵的汉军各部还是把守军杀得伤亡惨重,并且多次成功冲上城墙,同时汉军主力还早早就备足了干粮火把,准备在晚上继续攻打,不拿下洛阳誓不罢休。

  快到傍晚时,见情况不妙,李左车只能是赶紧向司马卬进言道:“大王,汉贼军队轮流上阵,体力消耗不是很大,又还有几架云梯车和吕公车没有动用,今天晚上肯定会连夜攻城不止,我军能不能挺过这个晚上已经没有多少把握,我们与其在城破时再出城逃命,不如乘着军队还有一战之力,抢先弃城西逃,撤往荥阳去守敖仓,如此我们才能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司马卬万分犹豫,说什么都舍不得主动放弃自己的国都洛阳,李左车看出的心思,便跺脚说道:“大王,不能再瞻前顾后了,主动放弃洛阳是无比可惜,但是为了保住洛阳的最后希望,把命送在这里,我们就再没有任何东山再起的希望!敖仓才是我们的命根子,只有保住敖仓,西楚王的大军才不必千里迢迢的从彭城运粮到前线补给,也才有把握替我们夺回洛阳城和所有国土!”

  又犹豫了许久,司马卬才十分勉强的说道:“本王可以弃城东走,但是汉贼现在攻城正紧,我们的军队都在第一线激战,没办法把军队撤回来重新整队,成编制突围,乱糟糟的直接出城的话,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啊?”

  “臣下可以断定,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项康小儿必然会乘着日落时的余晖,轮换他的攻城军队。”李左车飞快说道:“乘着那个机会,我们赶紧派遣一个不知道内情的使者白旗下城,假装要求谈判投降条件,去和项康小儿讨价还价,为我们的主力争取时间,项康小儿见胜券在握,必然中计。我们也乘机集结队伍,分发干粮火把,突然从东门突围而走,这样就有希望杀出重围,撤往荥阳去守敖仓!”

  司马卬还是犹豫无比,李左车却是急得几乎大吼,一再催促司马卬赶紧依计而行,好在司马卬也知道李左车完全是出于一片忠心,才想方设法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复起机会,最后司马卬一咬牙,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么办,赶快安排不知情的使者,只等项康小儿轮换攻城军队,马上出城去诓骗项康小儿暂缓攻城。”

  这一次是被李左车完全料中,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项康果然发布命令,撤回了第一线的军队休息吃饭,轮换生力军上去继续攻城,不知实情的河南军使者则乘着汉军暂时撤退的机会,立即打着白旗缒城而下,小跑着来到汉军阵前要求谈判投降条件。而这一次,不仅仅只是项康,就连当世顶级的两个智囊陈平和张良,全都因为汉军已经胜券在握的缘故,被李左车的缓兵之计骗过,暂时停止了轮换军队攻城,把河南军的使者叫到面前听取司马卬提出的投降条件。

  为了尽量给自军主力集结突围争取时间,司马卬故意提出了一个项康绝对不会一口答应的投降条件,就是让项康继续承认他为诸侯王,给他保留邯郸一郡做为国土,还有就是让司马卬继续统领余下的河南军队,接受项康的号令指挥。项康则为了将来招降其他的诸侯王考虑,考虑了片刻才还价说封司马卬为固陵侯,把固陵、阳夏和拓苦四县封给司马卬做为食邑,另外要求河南军全部无条件放下武器投降,接受汉军的重新整编。

  河南军使者当然不敢擅自替司马卬做这个主,仅仅只是答应回去向司马卬报告,项康也是一时大意,问了一下时间是戌时正就随口说道:“行,回去告诉司马卬,戌时二刻之前,一定要给本王答复,到了戌时二刻还是不见他的回音,本王立即继续攻城!”

  项康很快就为自己的大意决定悔青了肠子,因为才刚到了戌时初刻,此前一直紧闭的洛阳东门就突然大开,紧急重新整队后的河南军倾巢冲出,汉军此前为了围三缺一动摇守军军心,又是把主力集结在洛阳西北,根本来不及立即出兵过去封堵阻拦,给了河南军主力迅速出城的机会,河南军主力残部又急于逃命,士气斗志无比昂扬,冲杀得无比坚决,很快就杀散了东门外为数不多的汉军队伍,连滚带爬的冲向荥阳方向,项康无奈,只能是赶紧命令龙且和钟离昧二将率军全力追击,不给司马卬带着大队逃到敖仓重整旗鼓的机会。

  最后,还是在派出军队进城接管被司马卬主动放弃的洛阳城后,项康才苦笑着向旁边的张良和陈平说道:“终日打雁,想不到我们三个也会有一起被大雁啄眼的时候,我刚才是真没想到司马卬会是在玩缓兵之计,这次是真的上了他的大当了。”

  “大王恕罪,微臣等无能,也没能提前看破司马卬的诡计,给了他逃命的机会。”陈平也老实请罪,说道:“微臣等失职,请大王责罚。”

  “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时失算没什么奇怪。”项康大度的一挥手,又微笑说道:“况且司马卬能够逃到敖仓继续坚守的可能也微乎其微,今天周叔将军不是已经送来了战报,说他已经拿下了怀县,正准备在广武发起抢渡。顺利的话,等司马卬逃到敖仓的时候,我们的偏师也该渡过了黄河,堵住了他逃进敖仓苟延残喘的道路了。”

  陈平赶紧点头附和,张良却依然还是目光长远,盘算了一下就说道:“汉王,司马卬主动放弃他的国都东逃,恐怕不止是为了活命这么简单。他如果只是单纯想要活命,完全还有主动投降这个选择,汉王你给他开出的投降条件也相当不错,他依然不做任何考虑,坚决弃城东逃,恐怕其中还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项康的眼珠子转了转,很快就说道:“难道我阿兄已经和他取得联系了?告诉他我阿兄很快就会出兵反攻三川,所以他想逃去敖仓,优先保住我阿兄全面反攻所必须的粮草?”

  “只有这个解释,推算时间,西楚王也该收到我们出关的消息和做出一定反应了。”张良回答,又说道:“大王,惟今之计,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必须尽快东进,全力拿下敖仓和荥阳等地,夺取鸿沟控制权,先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考虑如何应对西楚王肯定会很快发起的全面反攻。”

  项康缓缓点头,又突然在心里一笑,暗道:“刘三哥,抱歉了,轮到我代替你的位置,和我的阿兄在鸿沟对峙了。”

  还是来看一看司马卬这边的情况,靠着项康、张良和陈平等当世顶级巨奸的破天荒集体脑抽,侥幸冲出了汉军的洛阳包围圈后,一万多河南军主力残部急慌慌如惊弓之鸟,一路只是向东逃窜,期间司马卬又采纳李左车的建议,抢先派出多匹快马东进传令,命令巩县的河南军倾巢而出,到城外接应掩护河南军主力东逃,还有就是在巩县城西的洛水之上连夜抢搭浮桥,让河南军的主力残部可以迅速过河逃命。

  也还别说,司马卬对境内军队的控制力还有两把刷子,即便明知道形势危急,出城等于是白白送死,巩县的河南军守军还是服从了司马卬的命令,倾巢而出当道结阵,准备掩护司马卬东撤,又用紧急征调的船只,在本就有一道浮桥的城西渡口上紧急抢搭了两道新的浮桥,为司马卬开辟了三条可以直接过河的道路。

  再接着,天色微明时,当司马卬带着残部在汉军追杀下东逃到巩县附近时,巩县的守军又鼓起勇气,主动向汉军追兵发起了反冲锋,用鲜血和生命为司马卬争取逃命时间。结果虽说河南军的地方守兵战斗力孱弱,装备更加无法与汉军主力相比,可是汉军追兵因为体力下降严重的缘故,竟然楞是被巩县守军给缠住了近半个小时才把拦路敌人杀散,河南军残部近万人则乘机冲过了洛水,砍断浮桥,暂时切断了汉军追击道路,获得了摔开汉军追兵的机会,龙且和钟离昧无奈,也只能是一边怒吼着把巩县残敌全部斩尽杀绝,一边重新抢搭浮桥,浪费了大量的宝贵时间才重新发起追击。

  浪费的时间再也无法追回,好不容易渡过了洛水后,龙且和钟离昧一直追到了成皋都没能追上司马卬的残部,将领士卒反而个个累得手脚发软,又知道河南军在荥阳和敖仓都还有军队驻守,再追下去肯定会吃大亏,所以不得已,龙且和钟离昧也只能是恨恨收兵撤退,司马卬率领的河南军残部则继续连滚带爬,一路东逃。

  事还没完,东逃到了荥阳城下后,司马卬竟然还连荥阳城都不想进,还要继续东进敖仓,不料荥阳守军突然派人出城禀报,说是汉军偏师周叔所部已在昨天抢渡广武得手,移师到了黄河南岸,敖仓那边早就是危机四伏,司马卬闻报大怒,疯狂大骂自己的麾下将领无能。李左车则拦住了他,说道:“大王,现在发脾气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我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不能冒险去敖仓给周叔匹夫出兵劫杀。惟今之计,我们最好还是暂时入城休息,待军队稍微恢复一些元气,然后我们再带着军队去敖仓与守军会合不迟。”

  看了看已经累得横七竖八躺倒无数的自军主力残部,司马卬别无选择,只能是赶紧采纳李左车的建议,带着自己的主力残部进城休息,同时去令敖仓,命令那里的守军全力坚守,等自己主力残部恢复一些元气再去和他们会合。

  事有意外,进城休息才一个时辰左右,敖仓那边就传来急报,说是周叔已经亲自率领汉军偏师从广武向敖仓开拔,此时文人出身的李左车早已下去休息,司马卬担心敖仓有失,便也没有和李左车商量,果断命令荥阳守将率领守军主力去救敖仓,然而再度让司马卬意外的是,还是没过多少时间,他的亲兵就把他给摇醒,带着哭腔喊道:“大王,大事不好了,我们去救敖仓的军队大败而回,周叔匹夫带着他的军队全力追杀,就快杀到荥阳城下了!”

  “废物!”

  怒吼了一句之后,司马卬只能是拖着疲惫身躯匆匆起身,飞快召集河南军众将准备守城,结果李左车听完了事情经过后,顿时就连声叫苦,说道:“大王,你怎么这么大意?周叔匹夫佯攻敖仓,摆明了是调虎离山,引诱我们出动荥阳守军去救敖仓,再乘机迎头痛击我们的援军,然后就可以轻松拿下荥阳城了,你怎么不和微臣商量一下就冲动出兵了?”

  “还不是怕敖仓有什么闪失!”司马卬没好气的回答,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了,后悔也没用,接下来怎么办,赶快给本王想主意!”

  “大王,臣下这一次是真没有任何办法了。”李左车万分无奈的说道:“周叔匹夫全力追杀,肯定会利用我们荥阳败兵回城逃命的机会,全力冲杀进城,我们开城让军队回来,危险无比,不开城让军队进来,我们疲惫之师肯定守不住城池,臣下这次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司马卬当然不信这个邪,除了逼迫疲惫欲死的麾下士卒上城死守外,又亲自登上了荥阳北门,指挥军队掩护败兵回城,然而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还没有等疲惫不堪的河南军残部做好部署安排,之前出城的荥阳守军就已经在汉军偏师的追杀下,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到了荥阳北门城下,哭着喊着要求城中同伴立即开门。

  考虑到自己必须要靠体力相对比较充足的荥阳守军守卫城池,司马卬咬了咬牙,一边命令城上士卒拼命放箭阻拦汉军靠近,一边打开城门让败兵进城,可是司马卬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他士卒累得连站都已经站不稳,又那里来的体力拉开强弓,发出羽箭?所以城上守军不管如何放箭,射出的箭矢都是软绵绵的软弱无力,即便是连汉军基层士卒身上穿的普通皮甲都难以洞穿,又能起得到多少阻拦作用?

  “杀!一定要乘着这个机会杀进城去!”

  与强撑着放箭的河南军士卒相反,体力比较充沛的汉军偏师将士却是乘势攻城的决心无比坚决,周叔的爱将李必身先士卒,提着一把钢刀硬生生的在河南军的败兵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第一个冲进了荥阳城门,后面的汉军将士吼叫着纷纷跟上,疯狂砍杀着迅速夺取了城门的控制权,后面的汉军将士乘势纷纷入城,城里的河南军预备队则因为过于疲惫的缘故,根本就阻拦不住,汉军偏师将士不断入城,荥阳失守也迅速成为定局。

  看情况不妙,司马卬也只能是带着一部分还能指挥的军队,匆匆从东门出城逃命,还连帅旗都不敢打,穿着普通士卒的衣服直接抱头鼠窜,期间已经受够了的李左车倒是不想再逃,宁可当汉军的俘虏也不愿再去过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惜司马卬却没有忘记他,硬是让亲兵把他架上战马,强行带着他出城而逃,还逼着他给自己出主意,找一条最安全的逃命道路。

  “向南吧,去京县,那里还在我们控制中,到了那里可以暂时的放心休息补给。”李左车十分无奈的回答道:“汉贼军队的主要目标是敖仓,一时半会还顾不及京县,只要大王你隐藏行踪,到了京县马上封锁消息,就很难引来汉贼军队的追杀。”

  听取了李左车的建议,司马卬一行数十人跌跌撞撞,靠着汉军暂时无暇南顾,好不容易南逃到了京县小城,然后立即封锁消息,不让外人知道司马卬本人已经到了京县的消息,果然没有立即引来汉军的追击。接着只在京县住了一个晚上,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后,司马卬又带着一队人骑快马向东逃窜,抄小道逃往被楚军控制的启封县城,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留下了自己的有用之身。

  司马卬本人倒是硬带着李左车一起逃了,可是没有了他的主持大局和稳定人心,还没有等项康率领汉军主力赶到现场,敖仓的河南军守军就主动放下武器,周叔率领的汉军偏师献仓投降,关系着中原战场命运前途的敖仓重地,也因此落入了项康的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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