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陈家还没倒!陈家不可能倒!”
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他多年的女人,皇上竟没有半点的怜惜和舍不得。
他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如果陈宏宽没放火烧云烟阁,如果韩尚宫没告诉他太后去世的原因,他还不会对这个女人动杀心。
可现在,这个女人,逼的他非杀她不可。
“舒莺她为什么不告诉哥哥花布的事!”废后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她一定是故意瞒着哥哥的!你们帝王家的人都无情!你也无情!她也无情!”
“那也好过你!直到现在你还在利用你的哥哥!利用着你陈家!利用着你的亲生女儿!你这个没血没肉的人,直到现在你还在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皇上也红了眼眶,冲废后咆哮着“你还指望着朕能因为芸媗而放过你?你做梦!”
“你要干什么?”废后瞪着眼睛喊“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结发妻子!我是天下之母唯一的皇后!我是芸媗的亲娘!你不可以杀我!”
皇上没出声,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后走了出去。
身后的潘振安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白绫扔在了地上,冲着两个太监使了个眼色。
其中一个太监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潘振安回过头跟他说“掐着点时候,别误了时辰。”
“可她若不就死怎么办?”那太监问。
潘振安瞪了他一眼“饭桶!皇上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那小太监答。
潘振安小跑了两步,跟上了皇上的御辗。
“皇上,是回太和殿?还是到云烟阁坐会儿?”潘振安脸上挂着笑问。
皇上揉着太阳穴闭着眼想了一会儿“回太和殿吧。”
潘振安没感觉皇上不去云烟阁有什么不对,就招呼着抬御辗的太监快些走。
“方才去看云烟阁都住不了人了,是时候迁住处了。”
“是是是。”潘振安说“姚才人得了盛宠,按说实在不应该委屈在后苑。”
“你懂什么?”皇上问“这阵子得照顾点儿芸媗的情绪,还不能赶着废后丧期迁进东宫,朕怕对姚才人会有冲撞,还得寻摸个好人照顾芸媗才是。”
“奴才觉得,姚才人就不错。”
皇上低下头看了他一眼“朕也这么觉得,但是不妥。”
“有何不妥?”潘振安问。
“废后是她的母亲,她多多少少会明白些,现在小看不出什么,等长大了难保她不会有什么偏激的想法。不让姚才人带她对两人都好。”
“皇上英明。”
回了太和殿以后,皇上就开始研究给姚楚汐换住处的事了。
虽然来不及迁进东宫,但云烟阁是说什么也不能住的了。
房子都没了,姚楚汐这次可说不出不搬的话了。
皇上仔细的看了看地宫图,把目光放在了映雪阁和顺熙阁上。
“你说...”皇上刚出声,潘振安就迎了上来“映雪阁与顺熙阁哪个适合姚才人住?”
“依奴才看,云烟阁太小了点儿,打姚才人进宫两年多来一直憋屈在那,可不得换个宽敞些的院子?奴才瞧那顺熙阁就宽敞的很,又华丽富贵,姚才人肯定住的舒坦。”
皇上盯着顺熙阁看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不妥。”
“皇上,怎么不妥了?”潘振安问。
“你看这儿。”皇上那手指点了点顺熙阁“这虽然大,但几十年没人住了,难免失了人气儿,她迁进去不好。”
“那皇上是觉得映雪阁好?”
皇上点了点头“虽然映雪阁不比顺熙阁大,但那儿说到底一点儿也不差,里头的物件随便拿一个都和东西两宫没差别。”
“可不,奴才也觉得那儿好。”
“最近抓着点紧,给映雪阁的院子建个花园出来,等明年开春儿了花开起来她肯定喜欢。”
“那姚才人住进去了建花园就费劲了,要不这几天先缓一缓,让姚才人去别处凑合一下?”
皇上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潘振安赶快垂下眼帘“奴才明白。”
等潘振安交代好映雪阁的事后,真正麻烦的事才刚开始。
皇上扣了陈家驸马的事一早就传出了宫,舒莺公主已经在宫门外等了一个上午了。
“让她回去吧。”皇上说。
潘振安小心的抬起头看了皇上一眼“可舒莺公主若不愿意...”
他的下一句是奴才也没办法,但他哪里敢说?
“这事真论起来她也是要吃罪的,朕念在兄妹之情不牵连她,希望她能明白。”
“是,皇上。”
当夜,陈家的男女老少全部都被抓了起来,连反抗的功夫都没有。
陈丘贺和陈宏宽定了死罪,三日之后行刑。
所有关系密切的人也都定了死刑,剩下的全部充奴,发配到边疆。
皇上担心姚楚汐心里不舒服,便没想杀陈府的孩子,只是把他们都关进了掖庭局,没意外的话这辈子都要为奴翻不得身了。
实在不能怪皇上狠心,更不能说他是什么杀人成性的暴君。
陈家做的事说出来谁能忍的了?说到底皇上对他们不薄,可陈家却一直计划着怎么控制皇上,做都已经做了,甚至惦记上了皇上的位置。其次就是废后和陈宏宽的所作所为了,那可是株连全家的死罪,他们既然都做了又凭什么要求皇上网开一面呢?
圣旨拟好后,皇上问潘振安“韩尚宫回去没?”
“回去了,奴才派人将她送回去的。”
“嗯。”皇上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委屈她们在云烟阁凑合一夜了。你让他们抓着点儿紧,明天姚才人就搬进去。”
潘振安应了两声。
“韩尚宫陪了太后几十年,又为了太后如此隐忍,现在也算是为太后报了仇了,朕实在应该善待她。”
“这是自然,皇上英明。”
韩尚宫其实早就应该告诉皇上太后去世的事了,可姚才人却做主让她养病,并没让落雨等人告诉她皇后已经被废的事,这才让废后多活了几天。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待今天,等待陈家与皇后倒下的时候。
此刻的韩尚宫坐在火炕边,正专心致志的绣着花样。
“韩尚宫,我不着急绣这个,您快回去歇着吧。”姚楚汐躺在火炕上说。
“没事小主。”韩尚宫又把蜡烛凑近了一些“奴婢的病好多了,没那么娇贵。”
姚楚汐温和的笑了笑“还多亏您呢,若不是您醒的及时,恐怕咱们都被烧死了。”
落雨在一旁插着话说“小主快住口!”
“奴婢岁数大了,夜里难免觉少,这一回也算是命大,沾了小主的光。”
“瞧您说的。”
韩尚宫弯着嘴角,那笑容是从心底由内而发的。
太后的仇终于报了,高公公也可以瞑目了。
韩尚宫想到这儿,拿着绣花针的手抖了抖,不小心扎破了手指。
绣布上瞬间绽开了一抹红色。
“呀!”姚楚汐从床上坐起,着急的说“韩尚宫可小心!”
“小主别急。”韩尚宫不紧不慢的说“奴婢没事,这一点儿小针眼不疼不痒的,没啥可紧张的。”
韩尚宫慢慢的把那一抹红色绣成了一朵红梅花。
“这下您就不用愁了,送给皇上他一定会喜欢。”
“大部分都是您绣的,我也就绣了一点儿。”
“小主这可谦虚了。”韩尚宫笑了笑“奴婢也就是帮着您改一改,小主的绣工可比以前强了不少呢。”
姚楚汐转头问落雨“落霜她们怎么样了?”
落雨答“小主放心,落霞醒着呢,喝了汤药好多了,主要是得休养,这一阵就不用她伺候了。落霜的胳膊烧伤了一块,方才落雪还给她上药去了呢,看她精神挺足的,养一养也就好了。”
“落雪给上药?”姚楚汐故作吃惊的说“落雪那手没轻没重的,落霜铁定遭罪了!”
“小主!”落雪从门外走进来,边说边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您说奴婢的坏话奴婢可听见了!”
姚楚汐转过头冲她吐了吐舌头,转身进了被窝。
一觉醒来,云烟阁上下开始忙活起来了。
想到要离开住了两年多的地方,姚楚汐可以说是打心眼儿里舍不得。
她从落雨落雪的住处小心翼翼的走出来,看着被烧毁的东殿愣愣发呆。
废后为何偏偏对她恨之入骨?不惜让自己亲哥哥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杀她?
姚楚汐不敢想象,一个女子怎么能这样毒蛇心肠。
现在陈家也算是自食其果了,她也松了口气。废后的手上沾了那么多的血,甚至还有她的孩子,这下总算是报仇了。
落霜落霞的身子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大包小裹的抬着包裹。
蒋六刚招呼两个太监抬着箱子走,一回身看见了落霞。
“你快放下。”蒋六蹭蹭蹭几步跑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包裹“你去那边伺候小主去,这活儿我来就行。”
落霞的脸明显红了一下。
前夜落霞从东殿冲出来时,实在是把蒋六担心坏了。
“自家主子绝对不能出事”蒋六心里念叨着“落霞也不可以出事,她们都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