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没睡好的纳兰锦绣,早上醒来的时候在头疼。她用温水净了面,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些了,然后出门找叶丙问话。
“三爷还没回来吗?”
叶丙恭敬的回复:“还没有,夫人再耐心等一等。”
纳兰锦绣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平时三哥就是再忙,也没有彻夜不归的时候。他怕她担心,一定不会在外面过夜。
他既然还没回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肯定是被扣在宫里了。曲清泽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他准备用三哥威胁她吗?
三哥那么精明,应该不会轻易受他控制。那他为什么没回来,现在到底会是个什么情景?会不会有危险?
她片刻都等不了了,必须要现在就进宫,她一定要见到三哥,不然的话,她肯定会疯掉的。她对着候在门外的侍女说:“伺候本宫更衣。”
门外轮勤的侍女是公主府的头等侍女,她们态度恭敬的进屋,选了一身鹅黄色的便装,捧到纳兰锦绣面前询问她的意思。
纳兰锦绣淡淡的看了一眼,冷声道:“取宫装来,本宫要进宫。”
听说她要进宫,两个侍女顿时慌了,她们并排跪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柔顺:“卞总管吩咐过奴婢们,不准公主出府。”
“怎么,卞总管都能替本宫做主了?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
这两个是侍女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和寻常的侍女自然不同。她们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趴伏在地上:“奴婢们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公主海涵。”
纳兰锦绣觉得公主府的下人还真是好样的,一个个都油盐不进。她表面上是主子,实际上和傀儡没有差别。
要是换作往常,她是可以不在乎的,但现在不行,她必须要出门,要见到三哥。她的心时刻被油煎烤着,这些人就还是这副没轻重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不怒!
纳兰锦绣挥手把妆匣扫在了地上,一盒子的珠翠摔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似乎觉得还不够,动手又把花瓶摔了。
“你们现在就去告诉长公主,她若是要囚禁我,那我就把公主府给拆了!”
侍女们怕出了乱子,赶快去通禀卞烟青了。
叶丙听着屋内东西坠落的声音,一阵阵胆颤心惊。他倒不是怕摔东西,而是担心夫人会动了胎气,那样没法同三爷交代。
卞烟青来的很快,她守了一晚上,天亮才离开的,如今也是刚睡下不久。她本人也有个毛病,那就是没睡醒的时候脾气特别不好。
不过她就是有天大的脾气,也不敢对着纳兰锦绣发。这种感情不仅仅是畏惧,更多的是尊重。她试图安抚纳兰锦绣,几次无果,见她摔东西的动作越来越大,就只能去禀告曲连冰。
曲连冰身子不好,现在还没有起身,卞烟青到的时候她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见了卞烟青有些慌乱的步子,冷声道:“你跟着我这么多年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学会沉稳?”
卞烟青对曲连冰是又敬又怕,上前如实禀报了纳兰锦绣如今的状态。
曲连冰不以为意:“公主府这么大,她就是砸上了十天十夜也砸不完,由着她去。”
卞烟青满脸黑线,她如今是越来越看不透公主的想法了。她是那么严厉的一个人,对旁人苛刻,对自己尤甚。独独在对少主的时候,太过于纵容。
“属下不是怕少主砸东西,而是怕她会伤了身子。她如今怀有身孕,这般暴怒,对她的伤害肯定很大。”
曲连冰觉得卞烟青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对这种情况,她也是没法子的。纳兰锦绣的性子她清楚,绝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把她囚禁在府里,她不能达成所愿,当然会闹。只要是纪泓烨一天不回来,她就会无休止的闹下去。
卞烟青见曲连冰紧蹙着眉头,犹豫再三:“要不就派人进宫里,打探一下纪首辅的消息。少主只要知道他人是安全的,一定就不会再闹了。”
曲连冰冷哼一声:“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和我依然不是一条心。”
卞烟青赶紧跪在地上,低声道:“属下不敢。”
“不敢?”曲连冰一双眼睛紧锁着她,眼神十分锐利,像是要透过皮囊,看进她的骨子里:“我看你对静安倒是忠心耿耿。”
“属下只是奉命办事,一切都听公主调遣,绝无二心。”
曲连冰又重新靠回了自己身后的美人靠上,神态不复刚才的严厉,多了几分慵懒。她用平平缓缓的调子说:“你就是向着她也无妨,总归我的一切,最后都是要给她的。”
卞烟青跟着曲连冰多年,能够感受到她这一年多来的变化。如果说曾经的曲连冰是冷酷无情,活得没有一丝烟火气,那现在的她,就是几乎丧失了理智。
卞烟青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曲连冰也会意气用事。曾经只考虑得失的人,如今倒是关心起旁人来了。只不过这份关心很少,她也就只肯给少主一人。
“先找几位好的妇科医师在身旁守着她,等她闹腾累了的时候,给她切脉。让那些人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好好吓一吓她,看她还敢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卞烟青得了吩咐,自然要出去办事。谁知人才刚走出门口,就又听见曲连冰说:“罢了,还说我同你去看看情况吧!”
曲连冰已经是纠结了很久,她就这一个女儿,要说是不心疼,那也是不可能的。对于纳兰锦绣,她所付出的宽容,比给她自己的都多。
她也怕纳兰锦绣情绪这么激动,会伤了身子,所以才打算亲自去看一看。等她见了纳兰锦绣的时候,恰巧一方砚台扔了过来,直扑面门。
曲连冰身子再是孱弱,也毕竟是个练家子。而且,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高手。她微微一侧头,砚台就摔在了门外。
卞烟青看到砚台之后,眼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这方砚台可是御赐的 端砚,有天然的冰裂纹,外形十分养眼。
端砚本身又有发墨不损笔毫,呵气即可研墨的特点,一向是长公主的最爱。正是因为少主喜欢写字,长公主才忍痛割爱的。
她刚刚还惦记着少主不要摔了这方砚台,不过又觉得这砚台难得,少主又是爱惜之人,应该不舍得才对,却没想到还是她疏忽了。
曲连冰看了一眼端砚,面上神色未变,没有一丝心疼之意。她进了屋,看着还要找东西摔的纳兰锦绣,冷声道:“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纳兰锦绣见了她之后,一下子就乖巧了。她委屈巴巴的拉住曲连冰的衣袖,抽泣着说:“母亲您终于来了,您看我如今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您就让人进宫……”
“你以为皇宫是公主府吗,可以由着我的人自由来去?”
“我知道您有这个能力。”
“那你就太高看我了。”曲连冰心里到底也有些生气,她的女儿怎么眼界如此之短,为了个男人就这样!
纳兰锦绣本来拉着曲连冰的手缓缓落下,她说道:“母亲是打算见死不救了?”
“你又不是他,怎知他就要死了?”曲连冰说完之后不解气,又阴沉着嗓子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若就是个短命鬼,那我们又有什么法子。”
纳兰锦绣不喜欢听她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听起来都像是在诅咒三哥。她现在最听不得死了活了的字,一听就生气。
“母亲既然不打算管,那还把我囚禁在府中做什么?您不是应该由着我自生自灭吗?”
曲连冰被她气的都想动她了,但是一想到她身怀有孕,而且人又生得这么瘦弱,她就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纳兰锦绣本来还以为,她求一求曲连冰,就能给三哥求条生路出来,谁知道人家就是要冷眼旁观。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想:“这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任何人都可以冷眼旁观,她自己知道要救就够了。
纳兰锦绣不再浪费口舌,转身就要出门,却被一直盯着她的卞烟青伸手拦住。
纳兰锦绣冷眼看着卞烟青,说道:“我最后再说一次,你若是拦着我,休怪我不客气。”
曲连冰在她身后站着,听了这话问:“你不客气,要怎样?”
纳兰锦绣伸手挥开卞烟青,被她反手拉住,语气焦急:“少主,你暂且不要冲动。”
纳兰锦绣回手就是一巴掌,卞烟青明明可以躲开的,但她生生受了。她知道纳兰锦绣是个善良的人,动了她一定会心存内疚。
她就是要利用这份内疚,让纳兰锦绣安静下来。谁知纳兰锦绣的怔愣只有一瞬,她很快又冷声说:“你现在就让开,不然我就打死你。”
曲连冰知道纳兰锦绣这脾气就是发给她看的,她在后面说道:“你如果不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那你就继续折腾下去。”
纳兰锦绣的手轻轻抚摸着腹部,低声说:“我的孩子必定与我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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