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种子被皇帝发现之后,不用江家之人说什么,皇帝自会坐立难安。届时,才是江家覆灭之始。
不但是江家,就连太子,也必然不能善了!
因果循环,当年种下的因,江家也到了尝恶果的时候了。
太子被关起来的消息,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权贵之间。
有人急的跳脚,有人却乐的开怀。
二皇子一党觉得是个机会,齐齐的商议着要如何才能让太子死在那大理寺之中,而却是急的上火掉头发,一同前往江家,想要商议应对之策。
这其中,最为诧异的却是施妙鱼。
她得了消息之后,先是愣住,好一会儿才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前的时候,顾清池知道施妙鱼安排了人专门打听京中的各个消息,便给了她几个人,专门来为她收集消息,故而这么大的事情,没多久便到了她的耳朵里。
那些人得了顾清池的吩咐,知无不言,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等听到事情缘由是起自北漠时,施妙鱼便生了一个想法,问道:“北漠那边,是谁说的?”
她先前将牟吉那二人送回北漠之后,便失了那二人的消息,当时施妙鱼还着急过,后来得知顾清池命人看着,不会出了错,这才放心下来。
而过了年后诸多事情,让施妙鱼都险些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步棋,不想现在竟骤然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不过对于皇帝将太子关押起来的事情,施妙鱼还是有些诧异的。
毕竟,她以为太子对于皇帝来说,到底是不一样的呢。
不过也的确是不一样的,前世里他用这个理由要斩顾清池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仁慈的先送大理寺。
念及此,施妙鱼的眼眸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嘲讽。
正在此时,顾清池推门而进。
见到他来,施妙鱼瞬间勾起一抹笑意,问道:“今儿个怎回来的这样早?”
这些时日,顾清池都是早出晚归的,见到他回来的时候竟还是白日,施妙鱼便有些惊讶。
“怎么,本王回来,你这样不高兴?”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房中的两人。认出那是白衣教的探子,心中便有些了然。
“都知道了?”
闻言,施妙鱼顿时点头,命二人下去,待得房中只剩下他们夫妻的时候,这才道:“想不到皇帝当真是绝情呢。”
原先的时候,她还以为皇帝对于太子有多么的宠爱呢,不想到了这种事情上面,一样也经不起考验。
虽说没有直接处置,可将人关到大理寺,日后就算是太子再出来,那颜面和威望也会大打折扣的。
闻言,顾清池随手将施妙鱼揽了过来,淡淡道:“天家无亲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早知道皇帝会如此做,毕竟这位为了皇帝的位置,当年做了诸多的恶事。不过是一个儿子,触了他的宝贝,皇帝能忍得下才怪呢。
听得这话,施妙鱼眉眼一转,笑眯眯的问道:“天家无亲情,那敢问安陵王,您的心中可有妾身?”
算起来,这位也是天家之人呢,不过是个异类罢了。
顾清池原本心中还有些阴霾,现下见到自家娇妻这一脸狡黠的模样,什么心思都被她的笑颜挤了出去,唯独剩下了她。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是否有,顾清池低下头,噙着那一抹不安分,直到她都喘不上气的时候,才问道:“可知道答案了?”
施妙鱼原本就是瞧着他眉眼中有郁色,想要逗他,如今自己都被搭了进去,眉眼中也多了几分艳丽:“妾身知道的十分清楚了!”
这个人,若不是为了哄他,自己犯得上这样么。
还得出卖色相!
见她这模样,顾清池心中愉悦更多了几分,将她搂的紧了些,低头喟叹道:“你呀。”
施妙鱼敏锐的感受到顾清池情绪的变化,笑弯了眉眼接了一句:“我呀。”
夫妻二人便齐齐的笑了起来。
好一会儿,才听得施妙鱼问道:“我听他们说,消息是从北漠传来的,可是那二人起作用了?”
她这话,换来了顾清池爱怜的亲吻,继而便听得他轻声道:“是呀,本王的王妃最棒了。若非是你安排下的棋子,事情也不会这般顺利。”
听得这话,施妙鱼眼神一亮。当初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并没有考虑的太周全,后续想起来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大妥当。幸好有顾清池在帮衬着,才不至于让自己反受其害。
现下听得顾清池的话,她高兴是一方面,却也知道,顾清池必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了许多,才能够叫事情顺利发展,且后续这 样的圆满。
不管如何——
“王爷计谋无双,妾身佩服至极。”
眼见得这丫头眸子里的亮光,纵然知道她是为了哄自己开心,顾清池也不由得低下头来,在她的额头上近乎虔诚的一吻,回应道:“本王亦然。”
的确是施妙鱼的想法启发了自己,利用那二人,在北漠国君面前煽风点火,促成此事。
信件是真的,来往也是真的,只不过太子不知情罢了。
当初太子知道北漠国君要将公主嫁给自己做侧妃时,也是同皇帝想的一样,只以为是北漠意图交好,并不知这后面还有这样大的一个坑。
至于那些暗探……
那些人,最开始是由先皇执掌,顾清源登基之后,强制将那些人收归己有的。
可惜顾清源并不知道,真正想要调动他们,须得手中有一枚戒指。先前那些暗探之所以听从顾清池的话,乃是因为他是新君。可自从顾清池查出当年真相,并且无意中发现,那枚戒指就在自己这里之时,他便成了那些暗探真正的主人。
想要传递一些假消息,并不算难。
难得是,将那些被掩埋在尘土之下的真相公之于众。
好在顾清池并不着急,他也有的是耐心。
豺狼已然老去,而虎豹却正值当年。他会一点点的抽丝剥茧,还一个朗朗乾坤,以慰藉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
皇帝原本只是打算给江家一个警告,可不曾想,会从江家发现那等东西出来。
因着年岁久远,那纸已经脆的一捏便碎,上面的字迹也暗黄到难以辨认,可皇帝还是第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什么。
“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听得皇帝近乎阴森的声音,那个影子一样的男人却是面无表情,回道:“此乃江家密室所发现。”
“那为何先前不知,现在才找到?”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几乎能将眼前的男人凌迟。
可对于他这样的目光,那影子丝毫不惧,只是道:“先皇有诏,江家老家主于国有功,生前不得进。”
皇帝这才想起来,江家的老家主前些时日才去世,当时自己还命人流水似的送了东西以作安抚。
这么说来的话……
“这是从他那里发现的?”
“是,他死之后月余,这封信从老家主房中转移到了密室之内。且老家主死之时,言道此物十分重要,必要之时可保江家上下。”
那人每说一句,皇帝的神情便阴冷一分,等到了最后,他几乎已经咬牙切齿了。
不愧是历经三朝的江家老家主,当真是好成算啊!
这封信,这封信……
若是今日没有被暗探送过来,那有朝一日他想动江家的时候,迫于这一封信,也得掂量几分了。
当年他以为江家销毁的东西,如今再次见到,更让皇帝格外的愤怒。
这只是其中之一,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江家还藏着不少的证据,就等着拿来要挟自己呢!
这么多年,他因着那些过往之事,不但给了皇后之位,还给了太子之位,如今,江家竟还留着这些,这是预备做什么?!
眼见得皇帝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在殿内来回打转,那影子却只是低着头,面上丝毫表情都没有。
自然,他这个长相,就算是做了表情,也叫人看不真切。这人就像是一片树叶,走到大街上也不会被人注意到分毫。
良久,才听得皇帝低喘的声音:“去,把江家的人给朕找来——不,不行。”
他的声音有些像破旧的风箱,才说了这话,又否定了自己,摆手道:“你先出去吧!”
他的想一想,怎么应对才是。
等到那人走了之后,皇帝这才颓然的坐在了大殿的地上,丝毫没有皇帝的样子。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当年的那些往事里不可自拔。
那些阴郁的、丢人的,叫他每每想起来,都既憎恶又厌烦的。
纵然自己如今做了皇帝,成了这至高无上的王,都每一日被折磨着,叫他不得挣脱。
他为了这个皇位不顾一切,如今已经成了主宰,他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人来破坏!
念及此,皇帝又突然站起身来,咬牙道:“谁也不行!”
“娘娘,您就回去吧,皇上现下正忙,无暇见您。”
当内侍监第四次将皇后拦在殿外时,皇后终于怒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本宫进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