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咱们要个孩子吧……”
施妙鱼的声音低微到几乎听不见,可顾清池一直在关注着她,自然听得真真切切。
他的手微微一颤,好一会儿才笑道:“怎的忽然想到这个了?”
只是那声音里,却是有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施妙鱼抬起头来,弯起一抹笑容,轻声道:“妾身跟您的孩子,定然好看。”
顾清池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怀中女子的眼眸,回应道:“那是自然。”
说完这话,他揽住施妙鱼的后脑,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
“但,现下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可好?”
闻言,施妙鱼微微一愣,下意识点头道:“好。”
接下来,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马车里寂静无声,也不知是不是因着她方才的话,施妙鱼能够感觉到,顾清池的心情好了许多。
等到家之后,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
白日里跑了一日,晚间的时候,施妙鱼便早早的睡下了。
顾清池见娇妻的睡颜,替她将被角掖好,自己却是出了门去。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清晨时分,回廊下的鸟儿唧唧啾啾,将睡梦中的施妙鱼吵醒。
身边的褥子已经凉了,可见男人已经走了许久。
因着怕吵醒施妙鱼,所以顾清池每日上朝,都是轻手轻脚的出去换衣服,从未惊动过她,今日也是一样。
施妙鱼唇角微勾,心中一阵暖意。顾清池的好在细微无声之处,偏偏处处都能到她的心里。
眼角因着困意还带着几分湿润,施妙鱼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就见窗外日光正好。
“王妃可是醒了?”
门外的丫鬟传来声音,施妙鱼应了一声:“进来吧。”
话音落下,就见初雪从外面走进,一行人将房内收拾整齐,替她穿戴梳妆好,这才端来了早膳。
这些时日,施妙鱼已经习惯顾清池不陪着自己用早膳,等到吃完饭之后,又将府上一应事情都过了目,才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昨晚回来之后,施妙鱼便让丫鬟去查府上可曾有什么流言蜚语不曾。
不想这一查,倒是真查出了不少人口舌造业。
听完初雪的回禀,施妙鱼的眼神已经有些冷了,沉声道:“这些人还当真是胆大包天的很呐。”
看来上一次她的惩治还不够,让这些人以为这府上没规矩了呢!
原本因着上一次施妙鱼的惩处,已经让许多人心中生了怯意,不敢再编排采荷了。可偏偏那谢家人的诋毁像是生了翅膀一样,于是乎这些人便又有些不忿了。
人便是这样,当一方处于绝对弱者时,他们便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定然是另外一方的错误。
采荷一直以来都受施妙鱼的重用,此番谢家人一闹,他们便将所有的错理所当然的加诸到了采荷的身上。虽说施妙鱼命人压制了一番,可偏偏她这明着压制,那些人便暗中编排。
大抵那些人是以为法不责众,再者他们说话时格外小心,若不是这一次动用了府上有功夫的侍卫,怕是也抓不住这些人底下造口业的把柄。
“回王妃,除却那几个在府上造谣的婆子下人之外,奴婢还查到了两个妇人受过外府的钱财,为他们透露过消息。”
初雪一向是个谨慎的,她能这么说,便已经是拿到了充足的证据。
闻言,施妙鱼眼中冷笑加剧,道:“那就严惩。”
那两个妇人得知王妃有请时,刚开始还一头雾水,可等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这不是王妃所住的主院,而是府上专门行刑的院子,这才慌了神儿。
而更让她们慌神儿的,是这里竟然待了几十名下人,全都是后院的人。
这一下,那两个妇人便有些恐慌了,见到主位上的施妙鱼,便有些忐忑的笑问道:“给王妃请安,不知王妃叫奴才们前来所谓何事?”
施妙鱼也不多言,只一挥手,道:“霍乱内宅,搅扰人心,口中无德,勾结外人。着杖责五十,发卖了吧。”
她话音落下,那两个妇人立刻便慌了神儿,不住地求饶道:“王妃冤枉啊,奴才们没有!”
见她们不见棺材不掉泪,初雪冷声将那些证据扔到二人面前,沉声道:“证据确凿,你们还不认?”
那上面从二人的往来记录到二人所收受的东西一应记载,让两个人无可辩驳,脸色灰败道:“王妃饶命啊!”
nbsp;施妙鱼懒得看二人的表情,手指点着桌面,目光冷凝。
上一次,她想着采荷身子不好,惊着采荷倒是得不偿失,所以惩治下人的时候,并没有闹出大阵仗。
可既然这府上的人不知道什么好歹,她就只能杀鸡儆猴了。
这一次,便是立威,也是叫府上的人知道,什么事情做不得!
不多时,院内便响起了两个人的惨叫声。
那板子打的格外结实,一点都没有掺假。等到五十板子打完之后,二人早已昏死过去,身上的血往下淌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让院内之人都心惊胆寒。
那两个妇人很快便被拖了下去,等到醒来之后,自有人会将二人发卖出去。
她们两个被处置了,且原因十分清晰。那些先前背地里讨论过采荷之事的人,便都有些害怕。
瞧着王妃这模样,是要为采荷出头的。一想到她们先前说过什么,都不由得两股战战,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施妙鱼冷冷的瞧了一眼他们各自的表情,沉声道:“本王妃早就说过,这府上容不得造口业之人,既然有些人记不住,那本王妃就教你们长长记性。”
她话音落下,摆了摆手,便见初雪站了出来,朗声念了一串人的名单,末了又道:“以上之人,扣月银半年,贬去浣衣坊。再有犯着,重罚!”
那些人原本提心吊胆,在听到自己名字之时,有几个胆小的当时便吓得跪坐在了地上。
等到听得初雪末尾的话,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说浣衣坊的位置是苦了一些,又扣了月银,可好歹还有一条活路。
毕竟,今日念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死契的家奴,若是犯了错,便是被主子打死也唯有认命。至于被发卖出去,那更是生不如死。毕竟,在主家犯错被卖了的,日后的去处除了那最下等的窑子,便是苦力至死的地方。遑论那一个,都足够叫人心惊胆战了。
所以在听完之后,那些下人连连磕头道:“王妃仁慈,奴才们知道错了。”
初雪又警告了几句,这才回头低声请示施妙鱼:“王妃,奴婢都处置过了,您看可有不妥?”
闻言,施妙鱼点头道:“如此吧。”
她说完这话,起身便出去了。
而院子里的人直到她走了许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乱世用重典,这安陵王府的人,先前的时候虽说被施妙鱼的雷厉作风吓到过,但是因着这些时日施妙鱼都不在府上,再加上她回来之后的作风也十分的温和,所以他们倒是渐渐地心大了起来。
然而今日这一出,却是彻底的让那些脑子里进了东西的人清醒了一番。
王妃到底是家里的主子,若是想要弄死他们,还是轻而易举的。
施妙鱼懒得理会这些人的想法,毕竟她是家里的主子,若是他们还不老实,那便继续敲打,再不然换一批,总有顺心的。
她现下要去看一看采荷。
这丫头自从那日之后,情形虽说一日日在好,可总瞧着风一吹就能倒的,所以施妙鱼总不放心。
却不想,采荷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
见她屋内空无一人,施妙鱼微微蹙眉,今日这阵仗,她早知要见血光,所以早早的便吩咐了不准采荷过来,让她在房中好好待着。
可这丫头这是哪儿去了?
她正疑惑着,就见花夕从外面走过来,回禀道:“王妃,采荷姐姐在您的房间里呢。”
闻言,施妙鱼蹙眉问道:“她怎么跑那儿去了,不是说让她在屋里待着么。”
花夕倒是不怕她,娇俏的回道:“采荷姐姐以为您要先回房呢,所以在那等您。”
不想这倒是巧了,二人都去了对方的地方。
听得这话,施妙鱼不由得失笑,转身便朝着主院走去。
到了之后,果然见采荷在房中站着,她背对着自己,衣服被风吹得有些飘,露出来纤细的手腕来。
施妙鱼走过去,问道:“出来就罢了,怎不多穿件衣服?”
听得施妙鱼的声音,采荷回过头来,眼圈红红的直接便跪了下来:“给王妃请安。”
见她这动作,施妙鱼蹙眉走过去,将她扶起来,道:“行这么大礼做什么?”
闻言,采荷抬起头来,红着眼眶道:“奴婢又给您添麻烦了。”
今日这么大的阵仗,施妙鱼是为了谁出头,采荷心里最清楚。
虽然她没有到现场,可是却能听到那两个妇人的惨叫。方才一路走过来,那些下人看到自己又畏惧又讨好的眼神,采荷也是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