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亲是早就认完了,不过这会儿还没有人离宫回府。
三公主要生孩子了,不管真关心还是假关切,总要做一做样子,甩手就走这种傻事连二皇子都不会干。
他不但没走,正相反,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大好机会!趁这时候表现表现兄妹友爱,再找机会和母后求求情。二皇子现在还缺钱,特别缺。以前他哪在意过钱财这种小事,反正他不缺用度,还有的是人想巴结孝敬,二皇子其实以前既没怎么关心过钱的来路,也没怎么注意过钱的用途。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真体会到了什么叫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举个例子,他又睡了府里一个丫鬟,要给她提份例,这个丫鬟趁机说想要和侧夫人一样的首饰。
她也知道二皇子喜新厌旧的速度特别快,估量着自己长则十天半个月,短则三五日,二皇子说不定就要把她抛诸脑后了,她很可能连个名分也不会有,实在是后院里象她这样的经历的女子太多了,那还不赶紧的趁现在给自己捞点真金白银?
那是一条碧玉珠项链,二皇子也不记得那是什么人送的,反正那时候侧夫人陪在他身边,就顺口讨过去了。
二皇子觉得这没什么,就吩咐人再给新宠弄一条来。
结果府里新换上来的这个管事小心翼翼的说,今年府里能开支的银钱都有安排了,倘若额外支了这一项,那就得有好几件事得打饥荒。
二皇子当时说:“何至于此?府里就缺这点小钱吗?你去跟马氏说,让她出。”
管事的嘴都闭上了。
二皇子妃以前是很听话的,二皇子让她干什么她几乎从来没拒绝过。但是现在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看明白了,二皇子妃现在一心一意的替儿子打算,才不会愿意掏私房填二皇子这边的无底洞。
不过二皇子自己也知道,马氏现在和他,根本不象夫妻,象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他都不记得上回见马氏是什么时候了?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
“那你看看从账上不拘哪里省一点,给她也置办一条差不多的就行了。”
管事的干脆把账本捧上来给他看了。
二皇子一看到那条项链后面管事特意标出来的钱数,这个价钱是府里人估出来的,可能比这条项链原本的身价略低一些,但不会偏差太大。
二皇子哪怕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也觉得这不是个小数了。
管事还怕他不清楚,特意又添上一句:“殿下您一年的年俸大概能买两条。”
二皇子顿时觉得这条项链太贵了。
一个小丫头居然张口就要能花掉他一半年俸的首饰?谁给她的胆子?
还有之前被侧夫人讨去的那条项莲,现在二皇子也后悔了,如果他早知道这项链值钱,就不会那么轻易的随手就赏了人。
可以前他没为钱发过愁,就算知道这首饰值多少钱,可能赏就赏了。
那个只被他睡了一夜的小丫头马上就被二皇子冷落了。二皇子毕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那个小丫头肯定是知道玉项链值钱才想要那个,这胃口未免太大了。
闹心的事儿不止这一桩,二皇子发现宗正寺给府里的供给也少了,一些好东西、时鲜的水果、贡品,这些以前有的东西现在都没了。可他发脾气都找不着人发,毕竟那些东西本来就不在他的份例之内,以前旁人想讨好他,自然会额外孝敬,现在么,不苛扣他就算不错,那些金贵稀罕的东西,一概没有了。
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也都在或明或暗的争讨好处,换成以前二皇子肯定不会吝惜千金换一笑,但现在他看着那些女人眼里的光亮,仿佛那眼里看见的不是他,而是一对又一对的金元宝。
二皇子他们在宫里一直等到快天黑的时候,实在不能再耗下去了,宫门都要下钥了,刘芳那里还没有生下来。
想走不想走,现在都得走了。
刘琰也一直待在宜兰殿,因为昨天夜里没睡好,她精神不大好,曹皇后一眼就看出她的倦意,让她去歇一会儿。刘琰在宜兰殿专有她歇息的宫室,这里甚至还放了她的衣裳物件。
刘琰睡的时间不长,但是做了好几个梦。
她梦见了小时候在乡下的生活,下大雨了,她在草垛下头避雨。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当时小哥带她出去玩耍,突然下雨起来,小哥就把草垛里的草掏空出来,让她进去躲雨,自己则站在靠外的地方,后来刘琰才知道雨那很大,还刮着风,他等于是站在雨里挨淋。
梦里头只有她自己蹲在草垛下头,雨一直在下。
梦很零碎杂乱,刘琰又梦到刘芳生了,生了个女儿,长得象刘芳,但是刘琰又觉得更象赵磊。
然后她醒了。
看着外面天都黑了,刘琰急忙起身。
桂圆赶紧过来服侍她穿衣梳头:“公主不用急,还没到晚膳的时辰呢。”
“三姐姐生了吗?”
桂圆摇头:“还没有。”不过她马上又说:“太医说了,三公主这是头胎,总是要慢一些。”
刘琰这才发现外头天黑是因为又下雨了。
桂圆拧了手巾替她擦脸:“公主是不是做梦了?”
刘琰点头:“我说梦话了?”
“没有,不过我看公主睡得不大踏实。”
刘琰想了想,还是没说她梦见刘芳生了个女儿的事。
刘芳心心念念都想生个儿子,刘琰却梦见她生了个女儿。虽然梦都是反的吧……但刘琰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用了半盏温茶,刘琰想去看看刘芳,被英罗和桂圆两个人齐心合力的拦住了。
开玩笑,哪能让四公主过去?这生孩子血糊糊的万一吓着了怎么办?就算没看见,听着那声响也瘆人啊。
“公主就别过去了,你要再过去,那场面更乱了。”桂圆赶紧告密:“赵驸马下午就晕过一回了,三公主自己生着孩子还要担心他,这不是添乱嘛。”
“驸马晕过去了?”
“是,不过太医让人把他抬屋里,还没怎么救治他又醒了,太医说他就是惊惧焦虑所致,喝碗安神汤就行了。”
虽然赵驸马没什么事大家松了口气,但这笑话传出去,京里人这个月又有可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