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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0 为虎作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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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只闻,造甘泉宫。未闻,改县为京。”左丰斟酌答曰。董侯有此问,必有所闻。无论是谁暗进谗言,董侯皆心有所虑。

  “三弟流火天降,麒麟送子。且又为嫡出。论尊卑,朕远不及也。”董侯言道。

  左丰唯有硬声答曰:“蓟王奉献不减,心意已决。先帝前后二诏。兄终弟及,父死子继。皆是祖宗家法。陛下名正言顺,继大汉皇帝位。奴婢窃以为,实不作他想。为宜。”

  言罢,左丰已暗生悔意。末尾“为宜”二字,尤其多余。非是苦心劝慰,反倒像言语相逼。

  董侯似并未能体会:“少令所言极是。”

  不等左丰暗自松气,董侯又问:“甘夫人又是何人?”

  “闻,乃方士甘始之女。因广有道术,人称‘神智夫人’。与父伴驾南下,护麟子周全。被蓟王尊为义母,育麟子于甘泉宫。”左丰又答。

  “甘始乃有名方士。与青牛师等,并称千秋三师。京中权贵,多有结交。皆未闻有女。”必有人暗行离间,否则董侯焉知,其中详情。

  心念至此,左丰亦不敢胡言,乃至惹祸上身:“化外之人,游方之士。大多不言身世。究竟此女,是亲生,还是寄养,奴婢亦无从得知。”

  “少令不知亦无妨。”董侯言道:“只需视如己出,哺养三弟成人。朕便尊一声‘义母’,亦有何妨。”

  “陛下明见。”左丰暗松一口气。忽又感慨,先帝二子,皆聪慧过人也。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时至今日,只叹造化弄人。

  与其虑及麟子长成,不若乞朝堂再无刀兵相见,乃至二宫血流成河。

  董侯毕竟少年心性。转瞬即忘。

  一日生活,多半如此。二宫虽日渐冷清,远非先帝年间可比。然毕竟高墙深院,可保幼帝平安。

  诸如杨彪等,亦两耳不闻宫外事。乐得清闲。

  待董侯长成,天下变乎?

  杨彪时有此问。

  然终归无解。

  函园琼台里,吕布府。

  闻老父来访,严夫人连忙迎入堂中。

  逢吕布入宫值守,不在府中。

  代夫迎客,亦是主母日常。

  宾主落座,严夫人问道:“阿父并康师,所为何来?”

  “闻夫人之梦,故来一问究竟。”康僧巨答曰。

  “原来如此。”严夫人遂言道:“康师以为,此梦当作何解?”

  “敢问夫人,除我二人外,近日可有人到访?”康僧巨反问道。

  “唯有夫君同乡,伊阙都尉李肃登门。”严夫人答曰。吕布虽为左中郎将,然却非董卓党羽。鱼梁台上无一席之地。自无同僚登门结交。

  “骑都尉李肃。”康僧巨又问:“所为何来?”

  见严夫人面露难色,严佛调劝道:“女儿无需介怀。既入佛门,四大皆空。左耳进,右耳出。出门即忘。必不会走漏半句。”

  “乃劝夫君,认董卓为义父。”严夫人终坦露心声。

  观其神色,康僧巨这便了然:“夫人心结,既此也。”

  严佛调亦知:“慎子曰:‘昼无事者夜不梦’。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料想,女儿亦不愿左中郎将,认贼作父。”

  “阿父所言极是。”严夫人果有主见:“不瞒阿父并康师。夫君与太仆王允、不其侯伏完、司隶校尉桓典等,常有往来。妾,虽不知所谋何事,然同谋者,皆为董卓所恶。又闻‘道不同,不相与谋’。窃以为,夫君必不与董卓同道。”

  如此真相大白。

  “当作何解?”严佛调心牵女儿。

  康僧巨答曰:“董卓狼子野心,绝非良善之辈。今日无功而返,他日必另生一计。不可不防。”

  “敢问康师,妾当如何行事。”严夫人盈盈下拜。

  “函园乃京师首善之地。夫人万勿轻离。观左中郎将,有万夫不当之勇。董卓便有千军万马,又能奈何。”康僧巨答曰。

  “康师此言,竟与门下主记,不谋而合。”

  “可是九江名士蒋干。”康僧巨笑问。

  “正是。”

  “如此,夫人当无忧矣。”康僧巨断言道。

  临别时,又赠良言:“凡请转告左中郎将,莫作虎伥。”

  “妾当谨记。”

  毕竟同入佛门。严佛调早已看出,康僧巨有未尽之言。

  二人安步当车,顺下九坂。

  严佛调遂以胡语相问:“师兄何不明言。”

  康僧巨以胡语相答:“安世高女,知否?”

  “名唤安素。”严佛调焉能不知。

  “乃王允义女,吕布义妹。”康僧巨言道:“今为蓟王妃。”

  “干蓟王何事?”严佛调又问。

  “多年前,安世高远游十载而回。见过临乡侯后,便安然归西。我等同门,拾柴而焚。设利罗珠(舍利子),为临乡侯所佩……”康僧巨遂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回首往事,已悠悠十载。

  “不料,蓟王竟与我佛,羁绊甚深。”严佛调叹道。

  “安素之身世,我亦略有耳闻。”康僧巨言道:“今日时局,恐非左中郎将一家,牵连其中。董卓京中爪牙众多。先前史门弟子,皆已为其所用。但凡行事不密,必为其所知。且王允素与董卓交恶。料想,府中必广布细作。”

  “师兄言下之意,董卓已有所觉。”

  “然也。”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严佛调追问。

  “当闭门绝客,深居辟祸。”康僧巨答曰。

  “左中郎将护卫禁中,何能轻离。”

  “此,便是症结之所在。”康僧巨叹道:“终归名利难弃。”

  二人一路无言,相伴入白马寺。

  待吕布晚归。

  严夫人遂将白日之事,和盘托出。

  吕布宽慰道:“夫人毋忧。京师之内,仗宝马神兵,纵千军万马,为夫有何惧哉。”

  便在此时,监奴来报:“禀将军,徐州别驾麋竺,投刺谒见。”

  “徐州别驾?”吕布并不识此人。

  严夫人这便记起:“便是先前入白马寺,访家父之人。”

  “如此,当可一见。”吕布言道。

  “喏。”监奴自去传话。

  严夫人起身避入内室。

  少顷。便有一儒雅君子,上呈礼单,登堂拜见:“东海麋竺,拜见吕将军。”

  吕布一眼扫过,不由暗自心惊。

  “别驾请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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